去往巴郡的行程可謂是步履維艱,劉經緯一衆人有驚有險的走過了岷江這一段路之後終於登上了岸。
巴郡由於地理位置特殊,而且民族成分複雜,所以朝廷對巴郡的掌控很是弱小,其實說白了巴郡是一個多民族聚集的地方,與其說朝廷是巴郡名義上的統治者,還不如說朝廷只是巴郡的幾股勢力之一。
這幾股勢力各自爲政,朝廷勢力的作用乃是中間人,負責幾股勢力之間利益的平衡,再多的事情他也做不了。
來到這麼一個地方,劉經緯想要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真實的消息是不可能的,要想得到準確的信息,還得靠自己。
按照原計劃,劉經緯從岷江逆流而上,然後在巴郡的一個下線岷縣上岸,由於在東萊郡的時候,他們的行蹤已經是暴露了的,所以索性就直接通知了巴郡的地方軍政主官,讓他們的治所蜀縣等着,不用來回折騰的迎接。
因爲對於巴郡這個地方,與其悄悄的來,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打着旗號來,或許還能借着正統來震懾一下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提示他們一下巴郡還是朝廷的天下。
按照張遠山貫徹的廠衛原則,影子屬於緝事廠,廠督是小皇帝趙珉,副都督則是劉經緯,劉經緯懶得管這些,所以影子現在也在張遠山的管理之下,他的人員或許不夠精銳,但是勝在人多且雜。
而暗影則是後來劉經緯經讓張遠山設立的另外一個獨立的部門,成爲衛所,衛所的人被稱爲暗影,人數不多,但多是精銳,而且每個暗影都具備一項或者多想非常特別的手段,影子和暗影不相統屬,但是在一定意義上,暗影的人要比影子在等級上高半級。
此刻,在岷縣驛館中,一名留着羊角鬍子的老頭和一名健碩精幹的年輕人正用着怪異的眼神打量着對方,他們二人,年長的是岷縣縣令,而年輕的則是他岷縣的主簿,兼管了驛站的下屬。
“王主簿,你不是請假說你老丈人病重麼?怎的會在此處?”那羊角須老者問道。
那王主簿聞言,則是尷尬的笑笑,說道,“這個,這個,縣令大人不必介懷,且不知縣令大人不在縣衙坐堂,來我驛站何故?”
二人就這樣互相試探着,他們都是接到了命令,上峰會找他們問話,讓他們來驛站等着,但是處於保密原則,這二位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哪怕是二人在驛站相遇了,也絲毫不掉警惕,互相打着機鋒,只想問清對方的來路。
“王主簿,此時驛館住有貴賓,我已經下令驛館戒嚴了,若是王主簿無事,還是離去的好,免得惹上官司。”縣令擡出自己的身份,爲了確保他和上頭碰面的機密,他要開始清場了。
那王主簿一聽,臉上也是顯出難色,這縣令比自己的官職要大一級,他讓自己離去,自己若是不走怕是不行,但是身爲暗影,任務就是生命,此次來這裡接頭,若是事情辦的不好,那他在暗影的日子將會很難熬。
“吳大人,給小弟個面子,此時我確有要事,實話跟你說了吧,若是耽誤我這事,別說你吳大人擔待不起,估計你上頭郡守大人也沒好果子吃。”王主簿決定,若是這吳縣令不肯讓步,說不得只能暫時先動手了制服他了,事後有什麼事情再說。
“行了行了,大水衝了龍王廟,你們二位就別吵了,都是我請過來的!”
就在二人**味越來越濃的時候,門外一句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來人正是劉經緯,爲了巴郡的事情他不得不動用一年前在巴郡埋下的種子,這二人一旦碰面之後是不可能繼續在同一地區供職的,必然有一人會被調走。
“二位坐吧,此次找你們前來是想問問巴郡的局勢和勢力,希望二位盡數告知於我。”劉經緯從懷中掏出一枚墨玉,遞過去給二人看了一下。
那吳縣令和王主簿接過那墨玉令,頓時渾身一抖,隨後二人均用顫抖的雙手在那墨玉上一一摸過,相視一眼之後便跪了下來。
“吳大人,你乃是巴郡的老人了,我想聽聽巴郡如今的情勢如何,若朝廷想拿下巴郡的絕對統治權,阻礙有什麼,你且一一說來。”
“王主簿,我這裡交代你一件事情,暗影的勢力發展到巴郡也有大半年了,這一次我來檢驗一下巴郡暗影的實力如何,你去聯絡巴郡所有影子和暗影人員,讓他們將手中所有的勢力動用起來,這一次我劉經緯拼着一年的佈置白做,也要拿下這巴郡!”
劉經緯對二人的吩咐雖然就是三兩句話,這二位身處廠衛底層的人心中卻是翻起滔天巨浪,要動用一郡的廠衛勢力,那說明劉經緯此次行事定是下了非常大的決心,他們雖然不是決策層,但是從自己手上掌握的那些實力來推算,這廠衛的力量也是不俗。
王主簿聽完劉經緯的吩咐便離身而去,自是去負責聯絡事宜,而就在王主簿離身而去的時候,吳縣令卻是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下屬,想不到平時對自己恭敬有加的主簿,在廠衛之中的等級比自己還要高。
“吳大人,現在你可以說說這巴郡的幾大勢力和矛盾點了,記住,挑乾貨說,虛頭巴腦的就算了。”劉經緯見吳大人出神,開口示意道。
那吳大人聞言心中暗罵一聲該死,這位還在等着呢,自己竟然在此刻出神,告了一聲罪之後,吳大人便將巴郡的一些事情和盤托出,劉經緯越聽臉色越是凝重,並且不斷沉思着如何破局。
按照吳大人的敘述,劉經緯大概瞭解了一個框架,對於勢力來說,主要是有下面幾個:
一是朝廷。但是這個朝廷卻似乎有着一種聽調不聽宣的意思在裡面,這裡的各大衙門官吏可以說是跟朝廷沒什麼關係了,他們都是數百年前,太祖皇帝打下巴郡之後的功臣後代,爲了震懾巴郡,太祖特意將一支精銳留在了巴郡,經過近三百年的繁衍,這些功臣後代可以說掌握巴郡政治和軍隊的話語權。
二是世家。巴郡這個地方的世家不像龍騰其他各郡,其他各郡或者會將爪牙伸到軍隊或者朝堂中去,但是巴郡的世家沒有這樣做,關鍵是他們想伸也伸不進去,整個巴郡的政治和軍事已經被功勳後代給把握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找到了另外一條路子,那就是經濟。
那些勳爵善於征戰,但是不善於經營和管理,因此,就在勳貴崛起的同時,世家的商業壟斷也開始了進程。
三是幫派。巴郡由於地處偏僻,除了數百年前太祖進攻巴郡時的一場大戰,後面幾乎都是太平日子,因此繁榮的同時,地下勢力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巴郡最大的幫派乃是袍哥會。
說起這袍哥會可不得了,他有着極爲嚴格的組織紀律性,平時從不擾民,因此民衆見了他們也不害怕,但是他卻壟斷着各個街道的保護費,他們收過保護費的地方絕對沒有人再去打擾,連官府都不行。
其實,這吳縣令說的這些在劉經緯看來還不算什麼,關鍵就在吳縣令說的最後一點,那就是民族矛盾。
民族矛盾由來已久,早在龍騰建國前就存在,在巴郡,民族混居,各民族之間由於信仰和認知的不同經常發生鬥爭。
而且這些人從來不講律法,他們眼中只有朋友和敵人,對於敵人,他們往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對於朋友,他們也不怕兩肋插刀。
對於吳縣令說的這些,劉經緯陷入了沉思,這幾方勢力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好好先生在這個地方是絕對吃不消的,若是不下點手段,怕是連腳跟都站不穩。
“報!洛都來信!十萬緊急!”就在劉經緯沉思的時候,門外暗影手持一枚竹筒跑了進來。
那吳縣令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天色似乎也慢慢暗淡下來,劉經緯聽見番子稟報,立馬結果這個竹筒,張遠山這人他知道,若是一般的事情,他定然不會輕易勞動他的。
劉經緯覈對了火漆印鑑沒錯之後,揮手在那番子的文檔上籤了一個代號,便將信件內容細細讀了起來。
內容別人看不懂,都是一串代碼,但是這串代碼劉經緯卻是熟悉的很,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本《格物致知》,慢慢的核對起來。
信件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幾個字,“挑撥離間,帝疑,勿留把柄!”
放下手中竹筒,劉經緯突然感到厭煩起來,自己做事感覺就是便秘,真他孃的不痛快,若這趙珉不是皇帝,劉經緯還真想給他孃的一巴掌!嘆了一口氣之後,劉經緯徑直走到書房,拿起了筆墨。
“解釋亦或者掩飾?我劉經緯堂堂正正,何須用到解釋?我劉經緯脊樑骨從來沒有彎過,又何須解釋?趙珉啊趙珉,你莫犯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