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馬,一柄皇帝御賜的龍淵劍,劉經緯就這樣來到了宛城的城牆跟前,宛城城牆,比不得洛都的高大雄壯,也比不得邊關鄴城的固若金湯,此刻的宛城城外,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災民。
劉經緯知道,這次接受皇帝差遣前來主持賑災,可謂是困難重重。皇帝並沒有因爲他的責任重大而破格提拔,更沒有因爲劉經緯初來乍到而派出重兵保護,給他的,只有一把尚方寶劍和一份文書,用皇帝的話說就是“如朕親臨。”。
“速開城門,本人賑災特使劉經緯,奉皇命主持救災!”劉經緯騎在馬上,朝着城牆上大聲喝道。
哪知,他的聲音在傳達到城牆之前,先被圍在他周圍的災民聽見,頓時,以劉經緯爲中心,周邊的災民紛紛朝着劉經緯靠攏,劉經緯如同被喪屍圍困的活人,頓時壓力重重。
災民們呆滯的眼中似乎有了一絲光彩,慢慢的朝着劉經緯合攏,劉經緯此時也有點打不定主意,動手吧,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災民,不動手吧,這些災民貌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就在劉經緯踟躇的時候,從宛城城牆上突然扔下一根繩子,劉經緯眼睛一轉,直接雙腳跳上馬背,凌空就將繩子接住,繩子順勢往上一拉,劉經緯在城牆上腳尖輕點,借力登上了城牆。
災民見劉經緯藉助繩子上牆而去,眼中更是光芒大盛,紛紛朝着劉經緯乘坐的戰馬撲去,用手撕,用嘴咬,用手指摳,好短短一匹高頭大馬,瞬間便被災民生生用手撕扯的血肉淋漓。
“好身手!”就在劉經緯爲城牆下的情景震驚時,他的旁邊出現一名身着 白色戰甲的小將,手中還拿着一條粗麻繩。
“哦,感謝將軍相救,事情緊急,請立即帶我去見宛城主官。”劉經緯見狀,先是道謝到。
“這位公子,請恕我冒昧,爲防細作,有些手續還是辦的。”那白袍小將不被不亢的說道,他的態度引來了劉經緯的好感。
“這是文書。”劉經緯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裡面放着皇帝親筆書寫的口諭,直接丟給了這白袍小將。
這小將見是信封,也不多說,直接拆開來,但讓他忐忑的是,信封裡面並不是一般的白紙,而是一卷黃絹,上面赫赫然的蓋着皇帝的寶印。
他顫抖的讀完上面的內容,然後單膝跪下,將信件雙手奉給了劉經緯,說道,“小人不知大人來歷,還望恕罪,小人這就帶大人去見宛城主官。”
宛城,乃東萊郡治所所在,所以東萊郡郡守衙門與宛城縣衙都在宛城當中辦公,僅隔一條街道。
“那個,劉大人,待會見了到了郡守府,還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事情可能不在您的控制之下。”在去往郡守府的途中,那白袍小將猶豫了一陣,說道。
“哦?還未請教將軍怎麼稱呼。”劉經緯笑了笑,並沒有將這小將的話放在心上,他自有他的行事準則,如果觸動了他的準則,估計皇帝來了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末將宛城郡守治下平虜校尉陳平,平時屯駐宛城城外,現在情況特殊,奉命扼守宛城四門。”那小將行了一禮,答道。
就這樣,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郡守衙門。
現在,劉經緯總算明白這陳平爲什麼提前跟自己打招呼了,災情之嚴重,可以說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但是這郡守衙門去到處張燈結綵,衙門口停滿了各式車馬,似乎外面易子相食的慘劇並沒有影響到郡守大人的情緒。
衙門後院戲班子高聲彈唱,酒席間觥籌交錯,猜拳的,行酒令的,吟詩作對的,真真是好不愜意,原來這兩天恰逢郡守大人壽誕,郡守有令,流水席連擺三天,與衆人同樂。
此時郡守府內院。
“諸位大人,昨天本官接到朝廷通知,皇上派了專人來管理賑災,說時下任何事務都必須以賑災爲中心,以百姓爲中心,不知道諸位做好準備了沒了?”爲首的一位富態官員抿了口水,幽幽的說道。
“郡守大人放心,賬面上沒問題的,我們給他來個乾坤大挪移,量他一個人,也只有踢到我們這塊鐵板上。”那宛城縣令長的尖嘴猴腮,最是習慣見風使舵,但同時又貪得無厭。
東萊郡這些年,五縣一府的官員除了吳郡,晉江兩縣以外,汝南,宛城和廬州這次的三大重災區均被郡守大人拉攏,大型貪污腐敗之事,就連這次朝廷的賑災款項,發到災民手中的也只有兩層。
“老爺,老爺,外面有位叫做劉經緯的大人進來了。”正當幾位父母官在客廳喝着茶的時候,老管家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說道。
“劉經緯?知道了,就是過來處理救災那事情的吧,讓他候着,本官現在沒空。”郡守大人好歹也是封疆大吏,在廷報中他就知道了,這位所謂的劉大人並沒有品階,因此毫不放在心上。
“老,老爺,他,他已經進來了。”老管家眼神閃爍的回答道,準備迎接自家主人的怒火。
果然,那郡守聽完管家說的話後,甩手將手中的茶杯往門外丟去,“混賬,我這裡是堂堂郡守府,哪是那些貓貓狗狗能進來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提高了話音,因爲他看到他手下陳平正陪着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站在了門前。
“郡守大人耍的好威風啊。”劉經緯轉身躲開那茶杯,開口說道。
“哼,沒規矩,見到本官還不下跪?”那郡守大袖一揮,腦袋只朝天上看,連正眼都不給劉經緯一個。
“堂上的可是東萊郡守郝仁義郝大人?”劉經緯問道。
“正是本官。”那郝仁義哼了聲說道。
“那郝大人可知我是誰?”劉經緯問道。
“哼,不就是個賑災的小吏麼,倒是擺的好架子,陳平,還不給把他拉下去?毫無體統,待我治他個不敬上官的罪名。”郡守大人似乎連劉經緯的名字都不屑說出口,而是直接開口讓陳平帶他下去治罪。
若是在平時,陳平估計會領命而去,但是現在他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免得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知道就好,那就不存在什麼不知道不怪罪了。”劉經緯徑直走到了這幾人喝茶的桌子前,將桌上的瓜果糕點一把全部掃落在地上,將他懷中抱着的一個匣子輕輕的置於桌上。
那宛城縣令,宛城主簿與汝南,廬州兩地派來郡守府替郡守大人賀壽的兩位主簿都驚的一下跳了起來。
“來人!來人!速速與我將這賊人拉下去!”那郡守見劉經緯如此無禮,平時囂張慣了的郝仁義大人如何受的了這項侮辱,直接開口讓人拿人。
隨着郡守的一聲令下,庭院中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郝仁義臉上也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但隨即,他就感覺到了不對,直覺的自己脖子一涼,似乎咽喉哪裡有着絲絲的涼風直往肚子中灌區,而他看向周邊幾位心腹時,他們都用驚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咳,咳。”郝仁義也只能發出點點聲音來證明他的存在,隨即便倒在了血泊中。眼神中盡露出不可思議。
“在場的都給我聽着,本欽差奉皇上之命總督救災事宜,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皇上親口說過“如朕親臨”,剛纔我們郝郡守說皇上是阿貓阿狗,並要捉拿治罪,我先殺了,這謀反的逆子怎麼能留着呢?諸位大人說是也不是?”
在場的衆人包括陳平在內都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這殺才,剛進門就殺了郡守,幾位主簿包括縣令在內,都感覺脖子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