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汐屏住呼吸仔細的聽了一會,她確定,那就是挖土的聲音。尹汐開心的幾乎要跳躍起來,終於有人來救她們了!
紅衣女子明顯也是聽見了這響動。只見她慢慢的坐起身來,盯着頭頂的土層發着呆。
尹汐不知道爲什麼女子會這麼哀傷的看着上面。這女子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事情纔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明顯這女子不是人類了,可是明顯她跟前世的自己一樣,對着凡塵世界還是有着明顯的眷戀。而且看那女子與那喊着紅衣的男子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糾葛。
頭頂不停地有泥土掉下來,直把尹汐弄得灰頭土臉的。
終於,有那麼一絲的不屬於這個封閉環境的幽綠光芒的光亮透了進來,那是屬於黃昏特有的昏黃的光亮。女子在那光亮照進來的那一瞬間,躺回了棺材中,閉上了眼睛。只是尹汐明顯的看出女子閉眼的那一剎那閃過的不甘心。
她在不甘心什麼?是不甘心不能見到陽光?不甘心沒有能再看一眼那外面的世界,還是——不甘心沒能再見着那令她反應激烈的男子?
尹汐有些許不適應那光亮,閉上眼好一會纔敢重新慢慢睜開。
再睜眼時,那透出光亮的洞已經有一個普通井口大小了,那洞正好是在張大柱那邊。現在的尹汐身上已經有了不少塵土。可是尹汐被樹藤困着,連簡簡單單的想要把身上的土灰撣掉都不可能。
洞上方開始有人聲傳來。
“有人在下面嗎?聽到的回句話!”
“有,有人在!”尹汐用力的喊着回答。
從洞口慢慢的垂下來了一根粗繩,接着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人順着繩子慢慢的爬了下來。
“張伯!”
來人正是失蹤多日的張大柱的父親,張生。估計是擔心兒子的安危,所以他纔會不顧自己的安全,急於自己一人下來尋人。
張伯一下來就看見了自己失蹤了幾天的兒子。當下便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往張大柱身邊跑去。。
即使是張伯這麼一個已經成年的大男人,在見到自己失蹤多日的孩子時,眼中也是不自覺的帶着眼淚。張伯抓着大柱的肩膀,邊叫着張大柱的名字邊晃着張大柱,可是張大柱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張伯着急的拉扯着捆着張大柱的樹藤,根部不顧自己的手在經過長久的過度使用已經滲出了絲絲血跡。
“張伯,大柱應該是沒什麼事情的,你看我馨姨也是那樣,可是呼吸什麼的都還是正常,你不要擔心。”尹汐出聲提醒了張伯一句。
這時張伯才注意到尹汐與馨姨的存在。
“啊,鴻娃子你也怎麼也在這裡?”張伯聽見聲音轉過身子,“啊啊啊啊,那是什麼東西!”
轉身的張伯卻被那中間的那口水晶棺材嚇得目瞪口呆。
尹汐覺得那女子既然在剛剛陽光照進來的瞬間便躺回棺中,說明那女子對陽光還是有所忌憚的。想到這的尹汐不覺得心中有了那麼一絲安定。
“那就是我們困在這裡的原因,先不管她了,張伯,你身上有沒有帶什麼鋒利一點的東西,得先把身上的樹藤給弄斷,不然我們跟本走不了。”
“鋒利的東西,啊,對了,剛剛下來的時候村長給了我一把小刀,說是讓我防身的,”說着便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看上去十分老舊,刀柄上依稀可以看見那麼幾點鏽跡。刀身大概只有三十釐米長短,被放在一個普通的羊皮刀鞘中。
“可是就這麼一把小匕首能有什麼用嗎?”張伯抽出匕首,疑惑的拿着匕首看了看。
尹汐一眼看過去也覺得那匕首甚是普通,刀身暗黑,刀鋒也看上去鈍鈍的,尹汐實在是不敢對那匕首報多大的希望,失望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
“咦?這匕首沒想到還是挺好用的啊。”
聽見聲音的尹汐擡起頭,就見張伯只是輕輕的在那樹藤上劃了一下,那樹藤就像是吃疼了一般,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沒劃幾下,張伯便將困住張大柱的樹藤清理個乾淨。
解開樹藤的張伯抱着張大柱來到了尹汐身邊,幫尹汐身上的樹藤也清理了乾淨。
這會功夫,又從土洞中下來了三個人,都是村中的大人。他們下來後也是被正中的棺材嚇得不清。
“張生啊,村長說,先把人給弄上去,然後直接把這個洞再挖大一點,現在挖怕這個洞塌了。”其中一人道。
“哦,好的,你們過來幫把手。”
張伯因爲抱着大柱,在艱難的解開了尹汐身上的樹藤後就將匕首遞給了尹汐,讓她給馨姨鬆綁。
在經歷過失去後,這個鐵錚錚的漢子是怎麼都捨不得放下手中的張大柱,生怕自己一個轉身,張大柱又不見了。
尹汐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自然是包不住馨姨的,所以只能將馨姨輕輕的靠在牆壁上。
所以這會見有人下來,便出聲讓他們過來幫忙。
幾人當下先把心中對中間棺材的恐懼之心放到一邊,趕忙過來幫忙。
幾人身上都帶了繩子,便先將大柱輕輕的捆在了張伯的背上,讓張伯帶着張大柱現行上去。
尹汐將用完的匕首放在了懷中,她覺得這匕首雖然看上去很普通,可是它能讓連鐮刀都砍不斷的樹藤退卻,定然有它不同尋常的地方。
伸入懷中的尹汐卻摸到了一團毛茸茸熱乎乎的一小團,這纔想起來,小不點還在自己懷中睡着,跟馨姨他們一樣,還沒有醒來。
等尹汐幾人都一起出了地底後,村民們都加快了挖掘的速度,這會兒他們也不需要擔心坍塌壓倒人的問題了。
尹汐出來後看着那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覺得重見天日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村長應該是知道了那棺材的事情,在指揮村民們挖掘的時候明顯對那一片地顯得小心翼翼。
人多力量大,不一會,那棺材便慢慢的在衆人眼中現出了形狀。
村長在看見棺材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要不是有旁人扶着,村長怕是要摔倒在地的。
棺材中的女子還是沒有醒過來。
“村長爺爺,你們要小心一些,那女子是會動的,就是她將我們困在那洞中的。”尹汐出聲提醒衆人道。
衆人一聽,齊齊的往後退了一步。除了村長。
村長推開旁人的攙扶,慢慢的向着棺材靠近着,那雙平時總是透漏着智慧的雙眼,這回卻滿是淚水。
淚水順着村長那-爬滿溝壑的臉頰落下。
尹汐忽然想起了在地底下那一聲聲呼喚“紅衣”的蒼老聲音,看來,那呼喚的便是村長了,怪不得自己聽着有那麼幾分熟悉。看來那女的名字應該便是紅衣了。紅色,一般人是壓不住那活潑的顏色的,可是那女子穿着卻是在合適不過,怪不的叫做紅衣。
在村長制止了幾個想要過來扶住他的人後,村民只能默默的看着村長慢慢的走到了棺材邊上。
村長那雙像是枯乾的老樹一般的手慢慢的撫上了棺材壁,顫抖的撫上了紅衣的臉。
青春與年老,像是跨越了幾個世紀的時間,慢慢的接觸到了一起,強烈的對比讓周圍的人都有些動容。
村長的手顫巍巍的收了回來,像是在經過深思熟慮一般,慢慢的在女子的身上摸索着,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終於,在女子的手中發現了一個簪子。簪子是木質的,簡單的雕刻了梅花的樣子,可以看得出簪子的年代已經有些久遠了,那上面的紅色已經有些退去,顯露出裡面木質的本色。
村長抽了兩下都沒有從女子的手中抽出那簪子。
女子即使現在沒有醒過來,可是她握着簪子的手卻是一絲都沒有放開過。
本來已經止住淚水的村長,眼淚又不剋制的滴了下來。那淚水一滴滴的慢慢滴落在紅衣的手上。
紅衣明明是閉着眼睛的,可是尹汐分明看見,紅衣的眼角有淚水順着臉頰落下。
尹汐可以確定的是,那紅衣定然不是人類,昨日紅衣直接出現在自己眼前事,尹汐根本就沒有感覺到紅衣有一絲呼吸,而且紅衣觸碰自己時,那陰冷的感覺是怎麼也騙不來人的。
那到底是有多大的情纔會讓一個根本就沒有眼淚的“人”,再度流下眼淚。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段刻苦銘心纔會讓紅衣僅僅是聽到那人的聲音就不自主的陷入瘋狂。
到底是怎樣的境遇纔會讓他們變成如此這般,即使相遇,卻不能睜開眼看一眼心愛的人?
尹汐伸手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一面同情着他們的遭遇,一面羨慕着他們之間的枯骨銘心。
前世的自己就是太過於期待愛情,太過於沉迷愛情,纔會在高三那麼重要的人生路口迷了路,很明顯的,自己迷路並有讓自己遇見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情,遇見的只是那一場夢醒後的一個人自導自演的孤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