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水英這麼多年沒有跟梅蘭見過面卻一下送了這麼多東西給她,想必也是惦記孃家的親人吧,可梅蘭就是不明白,既然惦記,她爲什麼這麼多年不回家看看呢?
還有,在得知自己患了乳腺癌後,她知道爲她的兒子們安排後路,可爲什麼不替她的父母考慮呢?如果不是這一次鄧建武恰好要去深圳出差,順便帶着幾位長輩過去了,她是不是預備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也不告訴家人自己的病情?
梅蘭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爲上一世劉巧珍沒了將近一個月鄧水英才回家祭拜,且那次祭拜鄧水英並沒有告訴家人她得的是癌症,後來的一年多時間梅蘭也沒有聽到過她的任何消息。
“梅蘭,梅蘭,你想什麼呢?問你話也不回答。”張晶推了一下發呆的梅蘭。
“什麼話?”
“我們說你小姨肯定特別喜歡你,這些東西不光花了不少錢,也花了不少心思的。”朱貝貝說。
這些衣服都是很時尚很適合梅蘭這個年齡這個學生身份穿的,而且每一套衣服的風格和樣式也不雷同,或活潑或甜美或清純,總之是花了心思一件件選的,不是隨便買來充數的。
“你們說她喜歡我?”梅蘭以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她對這個小姨真的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從外婆家回來,穿了一條粉色的公主裙,還帶回一堆花花綠綠的糖果,而梅蘭之所以記住了那條裙子和那些糖果沒記住小姨,是因爲那條裙子被梅菊哭着要走了,而那些糖果也被王細妹藏了起來。梅蘭只能幹看着。
其實,那一次小姨給梅竹和梅菊都買了裙子,不知爲什麼梅菊非要說梅蘭身上的好看,現在想起來,梅菊那會才四歲,梅蘭也才五歲,可見老話說的一點都沒錯。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梅菊在四歲的時候就知道掐尖要強,知道欺負梅蘭了,長大後就更變本加厲了。
算了。不想也罷。
梅蘭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劉巧珍的手機號,他們走之前梅蘭怕他們再迷路,故而特地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個手機。
“外婆。你們還好嗎?”梅蘭先開口問候大家。
“好,好。我們幾個都好着呢。蘭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劉巧珍見梅蘭這麼晚打電話過去,而且,聽梅蘭的聲音也沒有往常的歡喜。很容易就多想了些。
“沒事,就是小舅剛給我送了一箱東西來,說是小姨給我買的。我有些過意不去,想跟小姨說一聲謝謝。”
“你這孩子。我還以爲是多大的事呢,這麼晚了,就爲說一聲謝謝?你等着,我去問問。”劉巧珍放下了手機,但是沒有掛機。
過了約摸有三兩分鐘,有人拿起了手機,接着是一個很溫柔又有些低沉的女聲問了一句:“是蘭蘭?”
梅蘭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似乎帶着濃濃的鼻音。
“小姨,我是蘭蘭,你身體還好嗎?”
真打通了電話,梅蘭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乾巴巴地問候了一句。畢竟,她們兩個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
“好,就是這幾天又有些感冒了,幸好你外婆在,幫了我不少,聽你外婆說,她的心臟支架是你找人做的也是你花的錢,孩子,難爲你了。”
“應該的,對了,小姨,你身體不好,不能勞累,以後不用給我買衣服了,挺費神的,你好好養着,等我有空去深圳看你。”
“好。”
電話很快轉移到了劉巧珍的手上,“蘭蘭,你小姨買的衣服喜歡嗎?”
“喜歡,很好看,我們同學都誇呢,說是小姨會買東西。”
“那就好,你喜歡就好。好了,這麼晚了,你也早些睡覺吧,你小姨的身子不太好,醫生也是囑咐她多休息,等她什麼時候好了你們再好好說說話。”劉巧珍說完先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梅蘭發了會呆,然後拿着剪刀把衣服商標剪了,放在盆裡端着進了洗漱間。
第二天中午,梅蘭把證件和銀行卡收拾好,拿着東西準備出門去證券公司開一個港股的戶頭,剛要出門,便接到了梅豔菲的電話,說雲氏打電話讓她過去簽約。
“梅蘭,你陪我去好不好,你也知道,這方面我沒有你精明,對了,最好帶上你那個學法律專業的男性朋友。”
“我就不去了,我介紹我朋友陪你去。”
梅蘭纔不想去見那什麼雲少,她已經傻過一次了,傻乎乎地送到了蔡甘霖門上,同樣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
梅蘭放下電話給顧雷撥過去,正好她也有事找顧雷幫忙。
她從網上找了一些港股開戶的相關資料,知道每個人每年兌換外幣不能超過五萬美金的等值外幣數額,她跟孫嵐說了一聲,打算用孫嵐的身份兌換三十萬港幣,另外還有一個人她想找顧雷,這兩人都是她比較信任的,嘴也緊。
這些事情在電話裡說不清,所以她約了顧雷在東門口見。
顧雷一聽給梅蘭兌換港幣,倒是二話沒有就同意了,可是一聽要他陪梅豔菲去雲氏簽約便拒絕了,說他跟雲凌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再說了他也不是正經法學院的學生,也是一個半吊子。
“這樣吧,我給她找一個大四的法學院師兄,我那師兄現在正好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這種合約對他來說就是小case了。”顧雷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對方正好這會在律師事務所。
“走吧,先接了你同學送她去律師事務所,完了我再陪你去兌換港幣。”顧雷看了一下時間。
梅蘭聽了給梅豔菲打了一個電話,從c大門口接了梅豔菲便按照顧雷的指點開到了b大附近的一條街道,停在了一棟三層小樓前,上面掛了一個牌子,昆澤律師事務所。
梅蘭正覺得這招牌似乎在哪裡見過時,便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推門出來,顧雷在車裡跟他揚揚手,梅蘭和梅豔菲忙下車,這時一輛白色的寶馬x6忽地停在了梅蘭前邊,從車上下來的人本來是背對着梅蘭徑直往裡走的,誰知那個年輕的小夥子見了來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嶽律師。”
“出去呢。”
“嗯,有幾個朋友來找我出去辦點事,一會就回。”小夥子指了指梅蘭幾個。
嶽律師轉過了頭,居然就是嶽老三!
嶽老三第一眼覺得梅豔菲很面熟,再看看那輛停着的白色qq,很快認出了梅豔菲和梅蘭,嘴角不禁勾了勾,他這些日子還想着什麼時候去c大找找梅豔菲呢,沒想到梅豔菲倒是送上門來了。
“什麼情況?”嶽老三問。
“說是讓我陪着去籤一份合約。”小夥子很誠實地回答了。
不過他的嘴角抽了兩下,不明白平時這麼高大上的嶽律師怎麼會過問這種小事。
“合約?”嶽老三在梅豔菲和梅蘭的臉上掃了一眼。
梅豔菲的臉微微紅了,她自然也認出了嶽老三就是那個在c大門口給她名片的首席律師,可惜那張名片被梅蘭給扔了。
如果說那天的嶽老三像一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那麼今天的嶽老三絕對就是一個職場精英了,一身裁剪得十分得體的黑色手工縫製的西服,白色的襯衣,冰藍色的領帶,手裡拎着一個真皮電腦包。
“美女,你看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我前些日子剛給過你名片,看看,看看,這就用上了不是?俗話說的好,這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多一個律師朋友更是多了好幾條路,說說吧,美女,什麼合約?”嶽老三對着梅豔菲放電了。
他嶽老三是誰?
這些年跟他好過的女人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什麼樣的人能招惹什麼樣的人容易招惹那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要不然這些年在花叢中轉悠,能片片不沾身,這也是一種本事。
梅蘭看出了嶽老三的醉翁之意,她上前一把拉住了梅豔菲,笑着說:“我們這點小事就不勞煩嶽大律師出馬了,沒得讓人笑話嶽大律師這把牛刀宰了一隻螞蟻,未免失了身份。”
梅蘭說完給顧雷使了個眼色,顧雷對那個小夥子說:“李翔,我們走吧。”
“牛刀宰螞蟻?”嶽老三也不惱,衝梅蘭意味深長地一笑,“我這把牛刀還從來沒宰過螞蟻,不如今天也換換花樣試試,看看哪隻不開眼的螞蟻會送上門來?”
“還是別了,盜亦有道,你這把牛刀要是連螞蟻都宰了,傳了出去,可就有損您嶽大律師的名聲,我們也於心不忍啊。”梅蘭的話裡也有着雙關。
嶽老三聽了這話也不在意,衝梅蘭眨眨眼,笑笑,“這位美女還是這麼伶牙俐齒的,奉勸你一句,女人太過要強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哦。”
“是嗎?不過男人太過自信了有時也未必見得是什麼好事。”梅蘭也回了對方一個微笑。
她有蔡甘霖做倚仗,她自然不會去怕這個嶽老三。
嶽老三聽了這話打了一個響指,“行,今天兩位美女有正事,我就不耽擱你們了,改天再約兩位美女好好聊聊。”
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和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