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醫回來,梅蘭的情緒依然有些低落,她拿着手機,想問問許巖,可她也不知道許巖去了美國之後的新電話號碼,罷了,就當是天意吧。
問了又能怎麼樣?
不管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導致兩人分手,可分手就是分手,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更何況,許巖已經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也有了新的責任和義務。
所以,兩人的結局早已經註定了。
梅蘭原諒了許巖,是真的原諒了,因爲她知道,許巖的放手肯定不是輕易做出的決定,那個時候的他,想必也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掙扎,要不然也不會拖了一年拖到梅蘭高考後纔跟梅蘭攤牌。
他依舊是那個善良溫和的許巖,這對梅蘭來說,已經夠了。
因爲被許巖的事情一打岔,梅蘭倒是暫時忘記了顧璞。
轉眼便到了週六,這天是學校的田徑運動會最後一天,梅蘭剛代表金融學院參加了一個4x100米的接力賽,拿了一個第三名,還剩一個800米的決賽。
她在梅縣一中的時候曾經破過女子800米長跑的記錄,所以,她對自己的800米很有信心,正在一旁跟班裡的幾個同學說笑時,顧雷走了過來。
“呵呵,沒想到你跑起來還蠻像那麼回事,像一隻小鹿似的。”顧雷笑着打趣。
“什麼話?小瞧人不是?”
“對了,梅蘭,你那個閨蜜怎麼回事呢?我還等着他們請客呢,怎麼不見一點音訊了?”
“暫時是吃不上了。”梅蘭的眼睛黯淡了。
“怎麼了?”
梅蘭看着顧雷的臉,這張臉跟顧璞的確有四五分的相似,加上兩人是一個姓氏。梅蘭突然對顧雷抱了點希望,她把顧雷拉到了一旁。
“那個,顧雷。顧璞生病住院了,今天不出結果明天就該出了。很有可能是白血病,我問你,如果他真的得了這種病,你能不能去驗一下骨髓?”
“幹嘛?你懷疑我們真有血緣關係?”
“這個哪裡有準,說不定你們一百年前真的是一家,你的概率總比那些陌生人要大一些吧。對了,我見到他父母了,他父親是很儒雅的一個人。看得出來,很愛他的妻子兒子。”梅蘭還記得他們剛見面時,那個男人緊緊地把自己的老婆兒子抱在了懷裡,那一刻,讓梅蘭很是有幾分動容。
“真的?多大歲數,長什麼樣?”顧雷一聽這個來興趣了。
“歲數不大,看起來很年輕,頂多也就四十出頭,顧璞跟他父親很像,他媽媽也年輕。很優雅,當然也漂亮。”梅蘭雖然只是略略地掃了他們一眼,但是她能感覺出。他們都保養得相當好,想必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來着。
顧雷一聽這個,咧着嘴笑了。
“沒問題,我哪天去看看他們,真有需要,我肯定義不容辭。”顧雷很痛快地答應了。
看起來,他似乎真的放下了心裡的戒心。
梅蘭也不清楚他憑藉的是什麼,剛要開口問問,比賽要開始了。梅蘭只得回到自己的場地。
八百米長跑梅蘭仍是拿了一個第三。這就不錯了,因爲學校還有一些體育特招生。
領獎結束後。回到看臺的梅蘭接過了孫嵐遞來的衣服。
“芸芸給我們來短信了。”孫嵐的眼圈有些紅了。
顯然,是知道了骨髓穿刺的結果了。看她這樣子,也不用再問了。
不過梅蘭還是從衣服兜裡取出了自己的手機,果然是意料中的答案。
“沒事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很多窮人是因爲掏不起治療的費用,而他們顯然不是這種情況,所以,樂觀些吧。”倪琪在一旁說。
“就是,大不了,我們都去做骨髓檢查,這麼多人,總有能合得上的。”張晶說。
“聽說骨髓檢查很疼的。”孫貝貝說。
孫貝貝的話換了幾個人的白眼。
不過梅蘭這會倒沒有心情跟她計較這些,她也計較不上,這種事情當然是各憑自願了,而且,這種大海撈針似的尋找能命中的概率也是太低了。
不過梅蘭看了看頭頂的藍天,她倒是做了一個決定,打算明天帶老外婆他們去平谷看桃花去。
生命有時真的是太脆弱了,能珍惜的時候儘量好好珍惜。
回到家裡的梅蘭剛打開大門,習慣性地把鑰匙往茶几一拋,那一句“我回來了”還沒喊出來,便被沙發上坐着的那人嚇到了。
蔡甘霖正坐在沙發上和鄧文祥一起喝功夫茶。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還找上門來?
“蘭蘭,你回來了?我們在小區裡散步時碰到你老師,我把他拉來家裡坐坐,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好好感謝人家呢。”鄧文祥說。
梅蘭看了一眼蔡甘霖,依舊是一副面癱臉,梅蘭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周桂芝相中了他哪裡?
可是話說回來,這一次的確是梅蘭多心了,蔡甘霖是鄧文祥非要帶回來的。
鄧文祥這六十多年都是在農村過的,農村人本就好客熱情,喜歡把人往家裡帶,更別說是曾經於自己有恩的人了。
可問題是,蔡甘霖也不是那種輕易會去別人家的人啊,他好端端地來梅蘭家做什麼,想要拒絕,有的是理由。
再說了,這兩人坐在一起,先不說語言不通,就算語言能通,也沒有什麼話可以交流的吧?
“你不高興我來?”蔡甘霖直問着梅蘭。
“沒,沒,應該的,上次的事情真該謝謝你。”梅蘭一看對方這凌厲的眼神射過來了,很自然地就覺得自己矮了對方几分。
待梅蘭意識到自己不對時,挺了挺腰,先給蔡甘霖倒了一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杯子說:“蔡老師,我替我外公正式謝謝你。”
“你外公已經謝過了。”蔡甘霖並沒有端起茶杯。
“那蔡老師的時間寶貴。。。”梅蘭的意思是對方可以走了。
“你外婆非要留我吃中飯。”蔡甘霖不緊不慢地又吐出了一句。
梅蘭這才注意到廚房好幾個人忙着呢。
都這份上了,梅蘭也沒法攆人走了,只得自己站了起來,進廚房。
可憐的梅蘭進家連個澡都沒有洗上便被迫進了廚房給蔡甘霖做飯。
因爲劉巧珍和梅蘭的緣故,鄧家這些日子的菜式一般都比較清淡簡單,可是今天家裡有客人,梅蘭一看荷包鯽魚湯已經蒸好了,臘肉、臘腸什麼的也蒸好了。
可劉巧珍猶覺得有些太素,想起來冰箱裡還有一些上次鄧建武來單買的牛肉和杭椒,便吩咐梅蘭拿了出來,其他的便了一個黃瓜炒蝦仁、家常豆腐、素炒黑木耳、素炒空心菜、蒸茄子。
半個小時後,簡單的八菜一湯便端了出來。
“蘭蘭,去買瓶酒吧。”鄧文祥說。
鄧家人吃飯沒有喝酒的習慣,一個高血壓一個心臟病,一個八十多歲,都是不能喝酒的,所以,鄧文祥也是看着菜上桌了纔想起來家裡沒酒。
“老人家想喝的話我車裡還有幾瓶好酒。”蔡甘霖站了起來。
“別,蔡老師,哪能讓客人去拿酒呢?”梅蘭咬着牙拿了個錢包出門了。
這個時候說一句不會喝酒或者不喝又不會死人?什麼老師,臉皮這麼厚?梅蘭正在心裡碎碎唸的時候,蔡甘霖追了出來。
“還是去我車裡拿快一些。”
“不了,老師,我外公血壓高,平時最多隻能喝一杯啤酒,白酒不敢讓他喝。”
蔡甘霖聽了沒再說話,默默地跟着梅蘭到了小區裡的超市,梅蘭挑了兩罐青島無醇啤酒,然後看向了蔡甘霖。
“我不喜歡這種酒。”
“那就來一瓶紅酒?”梅蘭看向了那有限的幾個紅酒牌子。
蔡甘霖點點頭,梅蘭挑了一個最貴的張裕,要三百塊錢一瓶,梅蘭去付賬的時候,蔡甘霖把錢包掏了出來。
梅蘭領教過他這方面的霸道,也就不跟他搶了。
可問題是,蔡甘霖知道搶着付賬,卻不知道替梅蘭拎着袋子,所以,當蔡甘霖空着兩手進門,而梅蘭抱着一袋東西進門時,周桂芝心裡的小火苗忽閃了一下。
買了紅酒,梅蘭卻忘了買開紅酒的工具,正要再回去一趟時,蔡甘霖拉住了梅蘭,接過了紅酒瓶子,進了廚房,梅蘭跟了過去,只見他左手緊握住紅酒瓶,右手掌向上拍打了幾下瓶底,那木塞居然就彈了出來。
這個時候的梅蘭無比痛恨自己的愚蠢,沒事跑過來看他表演武功幹什麼?平時躲還躲不及呢,這會非得往槍口上撞,這秘密知道得越多,豈不是離死神又近了一步?
梅蘭這麼想着,忙轉身先出了廚房,蔡甘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閃了幾下,什麼也沒有說。
“來來,快吃飯,這菜都該涼了。”鄧文祥熱心地招呼道。
梅蘭上了桌,這纔想起酒杯也沒預備,又進廚房找了幾個玻璃杯,見蔡甘霖端坐着,梅蘭只好自己拿過了酒瓶來倒酒。
給蔡甘霖倒了小半杯,梅蘭也給周桂芝和鄧紅英各倒了小半杯,因爲她們兩個在家時偶爾還喝一點自家釀的米酒,這麼貴的紅酒她們都沒有喝過,梅蘭自然要讓她們嚐嚐。
至於劉巧珍就算了,她平時就滴酒不沾的,這剛做完手術沒多久,哪裡敢讓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