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梅蘭和蔡甘霖是從後門進去的,穿過菜地回到梅蘭住的院子,梅蘭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回,先去了東廂房,蔡甘霖知道梅蘭的性格,倒是也沒有攔她,而是去前院找肖哥肖嫂兩口子瞭解情況去了。
梅蘭進屋的時候鄧水英正歪在沙發上看電視,除了眼圈有些紅腫,看不出別的來。
“到底是誰來了?”梅蘭問。
鄧水英一看梅蘭的臉上居然有點小興奮,不由得有些詫異,有心不告訴她吧,也知道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
“顧家的婆子。”
“一個人來的?人呢?”
“我沒有讓她們進來,我在門口碰上她們了。”
原來鄧水英見梅蘭和蔡甘霖去了蔡家,想着今天是端午節,便給鄧紅英打了一個電話,得知鄧紅英正從通州出來打算去王超家看看梅竹,鄧水英便給鄧建武打了個電話,約了鄧建武和她一起去王超家看看。
雖然梅竹求的事情鄧水英幫不了她,但是看在梅竹是一個產婦的面上,鄧水英想拉着鄧建武一起去給梅竹撐一下場子,怎麼說鄧水英現在的身份也是一位富商夫人,鄧建武也算是小有成就,王家人應該多少會看着他們的面上對梅竹好一些吧?
鄧建武接了電話自然答應,由於不順路,兩人約了在王超家樓下見,可誰知等她打開門時,正遇見了顧媛媛扶着鄧小鳳在看梅蘭家的門牌號碼。
鄧水英自從吃了那靈芝水之後,不光身體內的癌細胞沒有了,體內的其他毒素也都排盡了,所以整個人年輕了不少,五官跟二十年前沒有多大區別。故而鄧小鳳一眼便認出了鄧水英。
但是鄧水英沒有認出鄧小鳳來,鄧小鳳就算再會保養,可農村的條件能好到哪裡去?所以那張臉跟二十年差距還是蠻大的。
不過鄧水英認出了顧媛媛,顧媛媛前年春節的時候和顧如江的老婆去過鄧家,說是替顧璋賠禮,其實是去試探一下梅蘭的態度的。
認出了顧媛媛,鄧水英也很快想起了她身邊的老人是誰。鄧水英的第一反應是轉身回去。可惜,已經晚了,因爲鄧小鳳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顧媛媛哭着上前拉住了鄧水英。
衚衕裡雖然僻靜,可偶爾也有路過的人,鄧水英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梅蘭和蔡甘霖考慮。所以,她把兩人讓進了屋。
“都說了什麼?”
梅蘭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顧家的人一個個都知道上門來求梅蘭和蔡甘霖,這又不是什麼小事,違法犯罪的事情誰敢去說情?干擾司法辦案的罪責可不輕。
“有人提點了他們,說是北京這邊下去的檢查組。肯定跟甘霖有關係,想託甘霖求個情,事情就到顧如江爲止。顧家願意賠償一切損失,只求能放過顧如鬆。”
“不是還有汪家嗎?”梅蘭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個趾高氣揚的汪老爺子。
“汪家也不乾淨。自顧不暇,可能就是汪家打聽出來的,說是這些證據都在甘霖手裡,是甘霖在整顧家和汪家,所以現在只能求甘霖放過他們,蘭蘭,你跟我說實話,是甘霖在整他們嗎?”鄧水英看着梅蘭問。
“是,甘霖先想整顧如江,說顧如江太囂張了,在梅縣的口碑極差,甘霖是一個正直的人,特別痛恨這樣欺行霸市的人,加上他又曾經辱罵過我和你,所以甘霖早動了心思收拾他,不過前段時間一直忙別的事情,證據材料收集好了,一直沒騰出手來把東西交出去,那邊顧如江的工程先出事了,撞槍口上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其實,梅蘭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出來,她之所以要收拾顧如江,有一半的原因是爲了許巖,如果不是顧如江,許巖的媽媽不會死,許巖絕對不至於傷心到自殘的地步,許巖現在沒有能力動顧如江,但是梅蘭有,蔡甘霖有。
當然,梅蘭這麼做並不是對許巖還有什麼舊情,她也是想回報一下許巖陪她的那十年的成長時光。
“你這孩子,這。。。”後面的話鄧水英沒有說出來。
她不知該怎麼說。
梅蘭動顧家是爲了給她討一個公道,可是對鄧水英來說,這個公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往事早就如煙,鄧水英死裡逃生也算重活一世,她的願望很簡單,守着梅蘭和博宇博聰三個孩子平安、健康地生活,因爲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福分,那些過往對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了。
“孩子,我不想否認,我曾經恨過他們,但是恨改變不了什麼,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靜,我喜歡這種平靜,不想再跟往事糾纏不清,那樣只會讓我不愉快,也會讓你不愉快。孩子,你也拿他們當陌生人吧,都說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們這樣做,早晚有人會收拾他們,但是我不希望那個人是你,媽媽不喜歡你活在仇恨中和悔恨中。”
“小姨,你說錯了,這些事跟蘭兒沒有關係,是我的工作職責所在,蘭兒沒有活在仇恨中,要不然當初她就不會去給顧璞捐造血幹細胞了。”蔡甘霖從前院過來,聽見鄧水英的話,忍不住進來爲梅蘭辯護兩句。
事實上,梅蘭也的確跟這些事扯不上什麼關係,就算沒有梅蘭,顧如江那樣的人蔡甘霖也是要收拾的,他最看不得這種魚肉百姓的人,加上他骨子裡本就是一個古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遇到這種不平事自然是要出手的。
“甘霖,我不想幹涉你的工作,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兒能活得單純些,快樂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要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還在猶疑。”蔡甘霖說的是實話。
雖然梅蘭口口聲聲說跟顧家沒有關聯,但是顧家有顧雷有顧璞,梅蘭不可能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顧如鬆若真的出事了,梅蘭的內心肯定會有糾結和彷徨,這也是蔡甘霖爲什麼先動顧如江後動顧如鬆的緣故,他想給梅蘭一個緩衝期和適應期。
“孩子,謝謝你。”鄧水英一聽便明白了,蔡甘霖是把梅蘭放在第一位考慮的。
“蘭兒是我的妻子。”蔡甘霖說完擁着梅蘭出了東廂房。
“老公,你好霸氣,不過我喜歡,還有,你想做什麼就做吧,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回到屋裡,梅蘭拉着蔡甘霖手說。
蔡甘霖和鄧水英說的話梅蘭都聽懂了,她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不相干的顧如鬆去影響蔡甘霖的工作和前程。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來,聽話,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嘻嘻,老公,我發現你越來越有當好爸爸的潛質,你看這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可你說話的語氣變了好多,越來越溫柔了,突然一下把這種語氣用到我身上,我還有些不太適應呢。”
“是嗎?我有嗎?”梅蘭這麼一說,蔡甘霖也意識到這點了,忍不住笑了笑,搖了搖頭,以前的他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這麼一天的。
“老公,你看你學會笑了,等一下啊,我一定要拍下你的笑臉。”梅蘭說完拿起手機來給蔡甘霖拍照。
可惜蔡甘霖不配合,把梅蘭的手機抽走了,然後抱起梅蘭進了浴室。
“糟了,我忘了一件事,那對母女是怎麼離開的,我小姨沒有答應她們什麼吧?”梅蘭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以那鄧小鳳的性格,跪都跪了,還能無功而返?
“小姨那個人心裡有數,不會做以德報怨的事情,她只是早就把過去放下了,不想再牽扯到一起。”
梅蘭聽了這話瞋了蔡甘霖一眼,“你的意思是說我心裡沒數,常做以德報怨的事情?”
“以前你傻乎乎的就是這樣,這兩年跟着我進步多了。”
“切,你還不如干脆說近墨者黑得了,跟你們這些人在一起說話真累,今天你大媽和石家伯母說話也蠻有意思的,對了,還有你大姑媽,最牛的是你奶奶,明明是你大姑媽說錯話了,偏偏說什麼你大姐的孩子醒了,這藉口找的真好,老太太可惜是沒有念過書,要是念書了,我看你們誰也不如她。”
“她在我爺爺身邊這麼多年,什麼沒經歷過?不對啊,原來夫人才是那個最牛的,你居然都聽懂了他們說的話?”蔡甘霖一邊替梅蘭沖澡一邊逗弄她,梅蘭的聰慧的確在他意料之外的。
想想又覺得有些心疼,因爲這種聰慧應該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吃了足夠的苦,看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纔會有這種生活閱歷。
說話間蔡甘霖已經替梅蘭沖洗乾淨了,找了一個大浴巾給梅蘭擦拭了身子,然後把梅蘭包起來抱到了牀上。
“咦,老公,我發現你對我似乎越來越好了。”梅蘭感覺到了蔡甘霖的異樣,他抱着梅蘭就像抱着手心裡的一塊至寶。
蔡甘霖聽了沒說話,剛低下頭貼上了梅蘭的臉,門鈴響了,是鄧建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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