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和蔡甘霖回到家裡,劉巧珍已經可以在沙發上坐着了,而鄧水英也擦乾了眼淚,陪着王思思和楊渝兩個在擇薺菜。
原來方纔鄧紅英和鄧水英吵架時,王思思和楊渝帶着四個孩子去外面的野地挖薺菜了,王思思想給大家包一頓薺菜餡的餛飩。
不知是劉巧珍的暈倒還是衆人的勸說讓鄧水英暫時放下了對鄧家人的恩怨,總之,鄧水英沒有再提離開。
蔡甘霖在鄧家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中午的飛機,劉巧珍忙了一個上午,親手做了餈粑和油炸果,也做了幾樣地道的特色菜,比如冬筍老鴨湯、醬蘿蔔燒鴨、粉蒸魚、三杯雞、筍乾炒臘肉等,說是昨天的那頓飯沒吃好,今天好好補上,臨走,又大包小包地給蔡甘霖帶了很多劉巧珍親自做的臘肉、臘腸和板鴨等。
鄧建文和鄧建武見劉巧珍這樣總算是大鬆了一口氣,知道她已經想明白了,與其天天干坐着後悔以前沒有好好照顧梅蘭,還不如現在打起精神來好好彌補梅蘭。
送完蔡甘霖回來,鄧建武把公司的帳大概跟梅蘭、鄧建文交代了一下,賬面上的盈利有二十三萬多,鄧建武跟另一個合夥人陳捷的意思是一股分二萬塊錢,因爲陳捷也是要回老家過年的,手裡也不富裕。
梅蘭和鄧建文自然沒意見。
“明天你去大姐家看一下。給她送四萬塊錢去。”鄧建文說。
今天梅保平和鄧紅英沒有過來吃飯,梅竹和梅菊兩人也都沒有過來,鄧建文猜想他們肯定是抹不下面子。畢竟昨天當着一大家人的面訓斥了他們一頓,要是沒有一個臺階,估計他們是很難再上門的。
可是又不能真的不來往,怎麼說也是他們的大姐,是把他們從小帶大的大姐。
“我不去,大哥你去吧。”
鄧建武跟鄧紅英的接觸比鄧建文少多了,大學畢業後他就去了北京。每次回來也就是大家見個面吃幾頓飯,鄧紅英對他而言還是那個小時候一直愛護他們的大姐。要不然。鄧建武也不會答應劉巧珍的要求供養梅蘭念大學,爲的也就是回報那些年鄧紅英對他的愛護。
可隨着梅蘭身世的揭曉,鄧建武內心的失落一點也不比別人少,他感覺心裡的一個角塌了。以前那麼善良那麼顧家那麼心疼弟弟妹妹的大姐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和吸血鬼,這個逆轉還真一時讓鄧建武接受不了,加上這幾個月跟梅菊的接觸,鄧建武對梅家的好感指數不說降爲零了吧也差不了多少。
“大哥,我終於理解了一句話,善惡終有報,大姐要不是因爲私心作祟,一味地偏疼梅竹和梅菊,她們兩個絕對不會是今天的樣子。”鄧建武感嘆了一句。
說到底還是眼光淺了。自以爲是佔便宜了,卻不知因爲這點小便宜卻毀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我說句實話,梅菊倒還不能完全說是我媽慣的。是王婆子慣的,梅竹小的時候也還好,她是念大學以後纔開始變的,大概出去之後接觸的城裡人多了,虛榮心膨脹了,受不了自己的貧窮。”梅蘭說。
“那不還是一樣?你怎麼沒有那些壞毛病。你看你有錢了,平時也沒見你非要用什麼名牌。”鄧建武說。
梅蘭有錢後的確沒有給自己買過什麼名牌。她僅有的幾件名牌東西還是鄧水英和方哲送的,手上的戒指和鐲子也是蔡甘霖送的。
昨天跟顧如江的女人炫富鬥名牌也是趕巧了,方哲知道南方沒有暖氣也知道山區一般比較冷,特地給梅蘭買了一件輕便的羽絨服,趕巧昨天也是一個飛雨天,梅蘭便穿上了。
而那位女士之所以敢小瞧梅蘭,大概也是看了梅蘭穿的是很普通的帆布鞋和牛仔褲,而梅蘭身上的羽絨服牌子又有點偏門,反正梅蘭是沒見過,她是看見方哲付賬才知道這個牌子的衣服不便宜。
可是話說回來,梅蘭有錢後做的第一件事不也是大手筆地買一些不實用的奢侈品,只不過梅蘭不是給自己買的,而是給鄧家人買的,比如給周桂芝等人的玉鐲,給鄧建文買的三十萬的途觀,這不也是虛榮心作祟?
她這麼做的目的不也是想告訴世人,她有錢了,可以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了。
“其實我也一樣。”梅蘭苦笑了笑。
是啊,她也一樣,到底還是脫不了這層俗氣,本想做一個低調的默默無聞的土豪,結果呢,害得她現在連國都出不了了。
“你跟她們不一樣,說來說去還是怪你爸媽,如果當初他們把心態擺正一些,梅竹和梅菊兩個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說起來我也有責任,如果當初我能多花點時間跟她們溝通,多教她們一些做人的道理,或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鄧建文說。
他不後悔昨天訓斥了他們一頓,而是後悔這些話沒早說出來,因爲梅竹梅菊兩個都在他身邊唸了四年的高中,他本是有機會教育她們的。
“大哥,大姐大姐夫都管不了的事情,你一個做舅舅的說話能有多少分量?要我說,我們兩個也別管太多了,讓她們兩個去社會上歷練一下她們就知道天有多高了。好了,明天還是你去一趟大姐家,把錢給送過去,你要願意你就再給她們上上課,我呀,明天陪媽和婆婆去一趟大姑家。”
鄧建武說完問梅蘭要賬號。
“我那四萬塊錢給外婆吧。”梅蘭說。
“千萬別,外婆現在不缺錢,上次蓋房的錢還剩有七八萬,本來說還給你,你說給外婆留着。昨天甘霖剛又給了一萬塊的見面禮,這段時間的家用都是你小姨父掏的,以後有我和你大舅呢。這是公司的分紅。你要不拿的話,我這個執行董事豈不太沒面子了,我會認爲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嫌分紅太少了。”
鄧建武找了一個理由堵住梅蘭。
雖然只是不多的四萬塊錢,但是多少也是他的心血,短短的半年時間,他頂着這麼大的壓力。沒日沒夜地忙,總算不負所望。不但養活了那幾個人,還略有點結餘,他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這麼一大家子的生計都攤在他身上。加上王思思的再孕和辭職,他能不壓力大才怪呢?幸好,還有梅蘭。
“好吧。”梅蘭聽了也就沒再堅持。
既然說了不再插手就不再插手。
這一趟梅家之行到底還是鄧建文去了,至於談成一個什麼結果梅蘭就不清楚了,反正鄧建文是黑着臉回來的。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的人都聰明地沒有提起鄧紅英,鄧紅英那邊也沒有打發人過來,直到臘月二十八那天,梅鑫一個人騎着自行車過來了。拿了一些鄧紅英做的油炸果和餈粑過來,還有一條十多斤的活胖頭魚。
劉巧珍拉着梅鑫問了幾句話,得知前些日子鄧紅英依舊帶着梅竹和梅菊跟着梅保平回縣城了。昨天剛把餐館關了,今天在家打掃衛生準備過年,王細妹也從梅保國家接回來了。
“今天是誰讓你來的?”
“我爸媽,我爸說他沒臉來。”
“餐館掙錢嗎?”
“我也不清楚,好像生意不是很好。”
劉巧珍沒有再問下去。
雖然這個女兒做事傷透了大家的心,可劉巧珍不可能像梅蘭和鄧水英似的真的撇下她不管。那是她生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鄧紅英要過得不好,劉巧珍怎麼可能會覺得幸福?
只是,劉巧珍也明白,現在的鄧紅英犯了衆怒,不光是傷了梅蘭和鄧水英的心,也傷了鄧建文和鄧建武的心,如今鄧水英又是一個那樣的身子,劉巧珍也只能收起對鄧紅英的惦念,好好對待鄧水英和梅蘭。
梅鑫從劉巧珍身邊離開,上樓找到梅蘭,彼時梅蘭正在看盤,打算處理一些股票。
“梅鑫,你什麼時候來的?”梅蘭看到梅鑫還是有幾分高興的。
“剛剛來的,媽給做了一些餈粑,說是你愛吃,讓我給送來,爸買了一條大胖頭魚,也說是你喜歡吃。”
梅蘭聽了不接言,這種遲來的討好對她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
“二姐,你恨我們嗎?”梅鑫見梅蘭不說話,低着頭問。
“大人的事你別管了,你好好念自己的書,現在成績怎樣了?”
“有點進步,二姐,你不用給我打錢了,我現在不住校,早上和中午都是在餐館吃,就晚上一頓是在學校吃,你給我的錢都在我卡里攢着,我沒給爸爸媽媽,二姐,這些錢足夠我用到高三畢業了,你真的不用再打錢。”
單純的梅鑫總以爲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爲錢,梅蘭就算因爲錢才吃了那麼苦,也是因爲錢纔不肯回那個家,所以,他纔會想着不要梅蘭的錢,他只想要回那個愛說愛笑的二姐。
“好,不打就不打,等你考上大學再說。”梅蘭見梅鑫的心理負擔似乎很重,知道他現在也是真不需要錢,便答應了。
不管怎麼說,梅鑫沒有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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