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和蔡甘霖從臥室出來時,孫大偉正坐在沙發上思考什麼,見到梅蘭出來,先開口問:“你小姨呢?”
“她睡着了。”
“睡着了?”孫大偉很是驚訝。
昨晚上從醫院回來,是他勸鄧水英吃的安眠藥,第一次不好使,二個小時後又吃了一次,還是沒睡着,這梅蘭用的是什麼法子把她哄着了?
“小姨累了,哭了半天又說了半天,可能自己覺得困了,對了,姨爹,我小姨的身子究竟如何?她的化療還在做嗎?”梅蘭問。
“化療做完了,不過她身子底子不太好,加上她的病拖了很長時間,大夫說不太樂觀,看三個月之後的複查吧。”孫大偉斟酌着說了這番話。
他也是很糾結,乍然知道鄧水英居然瞞着他生了一個私生女,他最初的反應是憤怒,甩開了鄧水英要離開她,他要回深圳領回他的兩個兒子,可是看着鄧水英在他面前像一張紙似的倒了下去,他又不忍心了,抱住了鄧水英,送鄧水英進了醫院。
在醫院裡,鄧水英把她和顧如鬆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孫大偉,當然也包括可憐的梅蘭。
鄧水英的要求很卑微,她自知自己的時日不多,對這個從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責任的女兒是滿滿的虧欠,原本她想帶着這份虧欠離開這個世界,不打擾梅蘭,讓梅蘭能活得輕鬆些幸福些,因爲農家女的身份總好過私生女。
可惜,天不遂人願,梅蘭的身世曝光了。
既然曝光了,鄧水英就不能再不管。不能不站出來,否則,梅蘭這輩子肯定要活在被父母雙雙拋棄的怨憤中,這是鄧水英絕對不忍心看到的,也是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她要回到梅蘭身邊。給用自己最後的一點時間去化解梅蘭心中的怨憤。
鄧水英自然明白。孫大偉除了不能接受她的欺瞞之外,另一個原因肯定是擔心鄧水英把孫家的家財分出一部分給梅蘭,這是孫大偉絕對不能容忍的。
所以。鄧水英才會主動說,孫家的家財只留給博宇博聰,而她自己的那套房子留給梅蘭,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那一刻。看着面如白紙似乎隨時都能倒下的鄧水英孫大偉不由自主地點頭了,如果這個時候他還跟她計較那些前事。那他真是沒有一點人性。畢竟,他也不是沒有犯過錯,他也欺騙了鄧水英,且梅蘭的出生畢竟是在鄧水英認識孫大偉之前。而他的欺騙卻是在認識鄧水英之後,真要追究起來,他的過錯更大。
不過這樣一來。孫大偉倒是明白了爲什麼當初鄧水英知道他在香港有妻子之後會毅然決然地帶着兩個兒子離開,說起來他還有幾分佩服這個女人。鄧水英的身上有一種一般女人沒有的要強,也乾淨,眼裡不揉沙子。
可惜,就是命苦,天妒紅顏。
“姨父,我跟小姨說了,讓她養一段時間去北京檢查一下,北京醫生我找好了,房子我也已經預備好了。還有,我上次給她買的那些蟲草讓她別斷了吃,要是沒有了麻煩告訴我一聲,我再找人去山裡買。對了,我還從網上找了些資料,據說海蔘尤其是北方的刺蔘也能提高人體的免疫力,抑制癌細胞的生長,我明天去買一點,讓她堅持一天吃一根,小姨父,我小姨,就拜託你多費點心了,我想要讓她好好活下去,我雖然習慣了沒有媽媽,但是博宇博聰沒習慣。”
孫大偉聽了沒吱聲,而是打量着梅蘭。
“孫先生大可放心,我們來,只是盡我們爲人子女的義務,別無他意。現在,能不能找個地方讓我們休息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就去酒店。”蔡甘霖說。
在古代他是在一個勳貴大家族裡長大的,從小耳聞目睹那些家族之間的爭鬥,在現代,這具身子的原主也做了好幾年的律師,他當然明白孫大偉的擔憂是什麼。
孫大偉也不傻,先聽了梅蘭的一番暗示,接着又聽蔡甘霖只談義務不說權利,也明白對方是在消除他的戒心,可俗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事情,他不能不防。
“蔡先生說笑了,你們兩個大老遠來了,家裡空房還是有一間的,已經備好了,你們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孫大偉打了一個哈哈。
梅蘭見只有一間房一張牀,她看向了蔡甘霖,兩人雖然在醫院同住一室,可畢竟沒有同睡一張牀啊?
“孫先生還有多餘的房間嗎?我跟蘭兒畢竟是尚未婚配,就這麼住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合規矩。”蔡甘霖開口了。
“哦?”孫大偉驚訝過後,也拍了下自己的頭,“是我糊塗了,只是,家裡的傭人留在了深圳,這邊只有一個鐘點工,我們事先也沒想到會來兩人,只收拾出了一間客房,這?”
“無妨,我在沙發上湊合一下。”蔡甘霖怕對方爲難,先提了出來。
孫大偉倒是有些對蔡甘霖刮目相看,現在的戀人有幾對不偷吃的,又有幾對還能守着這些舊規矩,可見蔡甘霖心裡還是蠻拿梅蘭當回事的。
可惜,他方纔套了蔡甘霖半日的話,除了一個名字和職業,別的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套來,倒是令他對這個年輕人更好奇了。
沉穩大氣不說,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貴氣可不是那些所謂的富二代官二代們可以裝出來的,他的貴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是經過了好幾代人的浸淫和薰陶才培養出來的,只是,這麼高貴的出身,怎麼會看上梅蘭?
蔡甘霖無視孫大偉的打量和揣摩,拎了兩人的行李箱進了房間,梅蘭把兩人的洗漱用品拿了出來,兩人簡單梳洗了一下,梅蘭躺了下去,蔡甘霖並沒有點梅蘭的睡穴,而是耐心地給梅蘭做了一個全身的按摩,待他按摩結束,梅蘭也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梅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她是被自己的肚子餓醒的,換了衣服出門,只見蔡甘霖正一個人在客廳裡看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廚房裡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在做飯。
“醒了?你姨爹帶你小姨去醫院了,剛走沒多久。”
“那我們也跟着去看看?”梅蘭到底還是放不下鄧水英的病。
“這倒沒必要,小姨說她只是去輸點液,大概需要四五個小時,讓我們自己出去逛逛。”
“那正好,我們出去買點東西。”梅蘭拉着蔡甘霖就要起身,她有不少東西要買給鄧水英。
蔡甘霖指了指洗手間,再指了指那位做飯的傭人,梅蘭明白他的意思,忙轉身進了洗手間。
飯後,兩人出了門,梅蘭是第一次來香港,蔡甘霖的原身倒是來過幾次,只是蔡甘霖有些陌生,站在街上看了看周邊的建築,略微思忖了一會,兩人打了一輛車,蔡甘霖報了一個地名,叫銅鑼灣。
梅蘭拿出自己的手機,搜索了一下銅鑼灣,才知道銅鑼灣是香港最繁華的購物中心。
下車後,街道兩邊都是鱗次櫛比的大型購物中心,兩人在街邊轉了一會,蔡甘霖領着梅蘭進了一家叫利園的購物中心。
“這裡有世界各地所有的頂級品牌,你喜歡什麼我送你。”
梅蘭聽了也豪氣地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麼我送你。”
梅蘭記得他以前總穿普拉達的衣服,據說那就是一個世界頂級的品牌。
“這是愛馬仕的標誌,聽說它家的包包很有名。”梅蘭剛纔在出租車上做了點功課,知道這個牌子的限量版包包是那些明星和名媛們的最愛。
蔡甘霖聽領着梅蘭進了賣場,梅蘭挑了一個棕色一個白色的拎包,每個包再配一個錢包,然後看了看蔡甘霖,給他挑了一款錢包和拎包。
“錢包買一個還行,拎包就不要了,太打眼。”蔡甘霖拒絕了。
一開始他也沒有留意這點,因爲他從小穿的用的都是最奢華的,而這具身體的原主也是如此,從小條件不差,在美國那幾年自己也掙了不少錢,故而穿的用的也都是世界名牌,可是上了一個星期的班後,他的領導特地找他談話了,作爲一位國家公職人員,首先要保證自己的收入跟支出大致相符才能取得公衆的信任。
蔡甘霖半年的工資收入纔夠買他手裡一隻包,一年的收入纔夠買他腕上的一塊表,這樣的檢察官誰能相信他是人民的好公僕?
“買一個給你平時用,不上班的時候用。”梅蘭覺得他平時也要交際,來往的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貴,還是有必要置辦幾身行頭。
蔡甘霖聽了倒沒有拒絕,梅蘭選好之後,也給自己選了一個棕色的雙肩揹包,也是打算平時出門用。
買完包,梅蘭又給蔡甘霖買了鞋子、腰帶、襯衣、外套、皮衣等,看着梅蘭一心一意地替他打點這些,蔡甘霖心裡升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梅蘭對他,應該是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