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氏心裡一驚,知道她是支持自己去奪慶氏的治家之權,卻不會出主意幫忙,“我知道了,只要有五小姐支持就行了。”
想她當年也是良家女子一枚,後宅的這些事也是學過的,這麼多年被慶氏壓制,也明白慶氏那一套,常想換了自己,一定不比她做得差,只是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機會。而這一次……哼!也該讓慶氏瞧瞧她的手段了。
魯氏附過來,耳語一陣,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表情,見她絲毫沒有不悅,提着的心也就落回了實處。
蒙書悅心裡嘆息,後宅的女子啊,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心狠手辣,“雖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是要委屈四姐了。”
“不委屈,四小姐明白的。”
蒙書悅點頭,“我一定會盡力說服神醫的。”
得了她的保證,魯氏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我又被你賣給誰了?”東方略顯幽怨地開口。
蒙書悅撲哧笑出來,“就算我敢賣,也要有人敢要啊!”
“知道就好,醫、毒不分家,我要救的人,閻王也不敢來搶,我想殺的人,閻王不收也得收!”
“好了,知道你厲害。我這沒事了,你不回醫館去看看?”
東方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看什麼?我準備把醫館收了。”
“啊?那……那些窮苦百姓怎麼辦?”
“我又不是聖人,難道我還要在此地呆一輩子不成?我跟越宮景說過了,他會接手。”
蒙書悅驚訝,“你要走?”
“我走到哪裡去?我言而有信,說了跟着你就跟着你。”
蒙書悅傻眼,這也太鄭重其事了吧?囁囁地說:“我可沒工錢給你。”
“給我一日三餐就行。”
蒙書悅還是搖頭,“好彆扭啊!你還是去醫館,頂多是我每次出門都去找你,行吧?”
同衣端藥過來,東方百利便不再開口。
幾個丫頭一起進來,無夷跪下請罪。
“無夷,你這是幹什麼?同衣趕緊扶她起來!”說的同衣也跟着一起跪下來了。
無夷不願,蒙書悅坐下來,又扯到傷口,倒抽一口氣,“你還要我下去扶你嗎?你受的傷不比我輕,什麼罪不罪的,快起來。”
“我們出師前曾發誓,任何時候都不能讓主子置於險地,而我卻兩次將小姐拋下,罪不容恕,請小姐責罰。”
“沒有,你做的也是我想讓你做的,我比你更不希望看到越宮景有事,你不要自責,我好慶幸你還活着,真的,那天我都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還在,真是太好了,無夷。”蒙書悅說着眼淚就流出來。
結果丫頭們跟着一起哭起來,真是讓東方百利莫名其妙,女人真是古怪的生物。
最後蒙書悅說:“無夷,還是同衣、伴兒、小貝殼,我希望任何時候,你們在珍重我的命的時候,也要珍惜自己的命,我希望我們能一起活着到老死,這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離開我。好嗎?”
四人鄭重
的點頭,“好!”
午後蒙遠揚和慶氏相攜而來,說來說去不過那幾句好好養傷的話。因爲有宮裡賞賜的各種補品一大堆,他們連這個都省了,甚至慶氏的目光還幾次停留在那些物什上。
最後蒙遠揚略爲難的開口:“悅兒,能不能請神醫再去看看程兒?
就在蒙書悅受傷的那個晚上,蒙程半夜慘叫一聲,連吐三口血,可把衆人嚇壞了。連夜請了太醫前來,卻查不出任何因由,蒙程前幾天都是處於半昏迷狀態,今天終於好點了,說着要一起來看五姐姐,結果出門前,又突然昏倒了。
蒙書悅聽了之後,心裡的疑惑又重了幾分,爲什麼每次她有事,好像蒙程都能感同身受?此時東方沒在屋內,“神醫剛剛走開,等見到他,女兒定求神醫前去,請父親放心。”
蒙遠揚點點頭,準備帶着慶氏離開,慶氏卻突然說:“悅兒,你這屋子太小,宮中的那些賞賜要不要放到庫房去?”
蒙書悅淡淡一笑,“夫人,這可是我拿命換回來的,莫非夫人還想充公不成?”
慶氏臉上一紅,急忙分辯:“沒有的事,放到庫房裡,你要的時候,讓人去拿不就行了?”
“不用,我不嫌擠,放在這裡就行,謝夫人關心。”
蒙遠揚輕咳一聲,臉上也有些過不去,暗暗疑惑,慶氏不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怎麼算計上了這麼點東西?莫非真有懷了孕性子就變的?
“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去找夫人,我在的時候,找我也行。”蒙遠揚看一眼慶氏,帶頭先往外走。
慶氏訕笑一聲,跟着離開了。
伴兒真是氣得不行,蒙書悅笑一下,“不用氣,以後會讓她還回來的。”
蒙書雅姐妹倆沒露面,四姨娘讓碧兒送了一張符過來,說明天再來看她。
等東方和同衣一起去了外院看蒙程,蒙書悅才讓伴兒說起她不在時蒙府裡的事。
雅、禮兩姐妹互相沒了往來,即使遇上也不會說話。
蒙書禮已經有了身孕,前幾天吃魚吐起來,才被慶氏發現端倪。如今還瞞着衆人,請了趙母過來,密談之後婚禮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十。
蒙書棋突然又跑到四姨娘的院子,說要跟着學佛理禪,沒兩天又說要落髮出家,直鬧得闔府不寧,被蒙遠揚下令禁足。
“小姐,大家都在說,四小姐是不是瘋了。”
蒙書悅笑,這個府裡的人都不是傻子啊,“別瞎猜,被三姨娘聽到了,小心她找你拼命。”
伴兒吐吐舌頭,轉開話題,“猛子哥哥給我來信說,布莊的生意很差,他想離開另謀出路。怪不得夫人今天看見小姐這麼多御賜聖品捨不得轉開眼睛了。”
“他想找什麼出路?”
伴兒搖頭,擔憂地說:“布莊生意差又不能怪他,只要沒少工錢就行,幹嘛要離開?”
“樹挪死人挪活,沒聽說過嗎?如果他肯吃苦的話,你家小姐這裡有條門路,看他願不願意來。”
“真的?快給我說說!”伴兒喜上眉
梢。
蒙書悅笑一笑,上次石錦泉說既然她有赫喧這條線在,能不能弄些柘國沒有天正有的東西賣過去,再把柘國特有的東西販過來。他自己沒去過柘國,正好京城的生意趨於穩定,他想出去看看,還缺一個跟班。
蒙書悅跟伴兒一說,她就自作主張應了下來,說猛子肯定願意。當即就跟她告了假出去找猛子。
第二天蒙遠揚剛下朝回來,蒙書棋就哭喊着上了書房。片刻後,蒙遠揚帶着她去了上房,“夫人,聽說你給棋兒定了門親事?”
慶氏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不好,魯氏不是應承下來了嗎?怎麼又變卦?“老爺,是秦管家的次子求上門來,我想着是門好親事,便跟三姨娘說了一下,三姨娘便應了下來。怎麼,棋兒不願意?”
蒙書棋只管哭不出聲。
蒙遠揚冷聲說:“尚書府的庶女再差也不能嫁給一個管事的兒子!”
“老爺,秦管家的次子可是得過你的指點的,考過童生,馬上就要考秀才了,勤奮向學,身份雖是低一些,跟棋兒有打小的情分,棋兒現在這個樣子他都不嫌棄,我不覺得這門親事有什麼不妥。”
蒙書棋大哭出聲,“夫人怎可如此詆譭女兒的名聲?什麼叫打小的情分?不過是少不更事時,曾在園子裡見過說過幾句話而已。夫人若是看女兒不順眼,大可把女兒送到莊子裡眼不見爲淨,女兒也願出家爲尼,犯不着用一個下人的兒子來作賤我!”
魯氏也聽到風聲,急忙趕過來,此時跟蒙書棋跪在一起,哭得傷心欲絕,“老爺啊!求你給我們作主,夫人作賤我們不打緊,如此這般置老爺的臉面於何地?親生的女兒竟然落得嫁給一個下人的兒子……”
慶氏真是氣了個倒卯,“魯氏,明明是你先答應我才應下來的,怎麼又怪我來作賤你們?”
蒙書禮在一旁涼絲絲地說:“三姨娘拈不清,母親也跟着犯迷糊?怎麼不爲我們想想,難道以後都要讓我去跟一個下人走親戚?”
“秦管家早就是自由身了!他的兒子自有出息,我是怕她當一輩子的老姑娘,纔想着有人求上門,就應下來。你嫌人家出身低,別人還沒嫌你醜八怪呢!”慶氏氣得有些慌不擇言。
“母親又錯了,尚書府的姑娘寧肯一輩子不出閣,也不屈就。莫非尚書府還養不起嗎?”
“父親!我不活了!不活了!”蒙書棋突地站起來就要衝出去,魯氏趕忙攔抱住她。
“夫人,奴婢自入府來二十年,對你一直尊重有加,馬首是瞻,棋兒就是奴婢的命,夫人如此對待,就是要奴婢的命啊!”
蒙書悅說:“夫人確實想岔了,就算秦管家的兒子有出息,可他現在還是白身,外人會怎麼看待夫人呢?大姐姐的婚事還沒定,二姐姐訂給霍州首富趙家,而四姐就定給一個下人之子……苛刻庶女,這個名聲可不好聽。連帶着父親也受連累,不能治家何以服天下?”
眼睛看向蒙遠揚,正好他也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鋒,她神態淡然,他怒意漸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