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着傷員並沒有走很遠,在林中一處山澗停了下來。蒙書悅還擔心着黑衣人會再次來襲,同時也想絳納爾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他敢在此次停留,定然是有後招。結果等了半夜,護衛們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絳納爾也自顧自的打坐調息。
她從馬背上找了乾糧出來,填飽了肚子,幾次想翻身上馬逃走算了,可這林子位於何處,林子外面又是否有危險,越宮景有沒有派人出來找她……如果她真逃了,絳納爾會拿她如何?而且還有一點說不出口的小擔心:如果她離開了,絳納爾他們能否平安的離開天正?不管怎麼說,她對絳納爾心底都是有一些小愧疚,再加上族人已是不易,她並不希望絳納爾出事,族人再羣龍無首,就真的會被人滅族了。
只是等了半夜,也沒有她所預想的後招——比如說從天而降的救兵啦出現,反而林中的風吹草動都讓她心驚膽戰,以爲是不是黑衣人又再度來襲。她現在真的很好奇,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的勢力?如此緊追不捨還下殺手?
縱然他身手再好,武功再強,從他得知安容進入天正,認回蒙書悅,並打算用蒙書悅爲餌,迫使天正收兵,他安排好一切,還是不放心。最重要的是,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蒙書悅嫁給越宮景?她明明是自己拜過天地,在大地之神和衆族人見證下結合的妻子,雖沒有圓房,是因爲他知道她還不甘心情願。明知道被她利用,他也甘之如飴,陪她前往火雷原尋找紫陌的解藥。
及至後來她半真半假的失憶,回到京城,眼看着她跟越宮景的關係越來越好,他就知道一切要糟了。只是他從小被教導,要好好地對待自己的妻子,婚姻一定要兩情相悅纔會幸福長久。可是他學醫學毒學武功心法,卻唯獨沒有學過怎樣去討好自己的心上人,儘管他也認爲蒙書悅根本不需要討好。她太獨立,太與衆不同,用在一般女子身上的法子,用在她身上根本不靈。他也不想承認,當越宮景跟她站在一起的時候,那兩人的感覺該死的好!好到都想讓他退出放棄成全他們倆!
但終究是不甘心。越宮景爲了得到蒙書悅,還是耍了小心機,既然如此,他爲什麼不可以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所以他聽說安容想打蒙書悅的主意時,他乾脆在後面推波助瀾一把,然後趁安容與越宮景對峙的時候,漁翁得利。因此昨天夜裡,他在越華古道上,劫了安容的人,帶走了蒙書悅,一路馬不停蹄,向北蜿蜒而行,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離開靖門關。離了靖門關之後,越宮景再想找到他的蹤跡,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這樣一算,他已經整整四天沒有閤眼了。縱然是鐵打的身子,也會感覺到疲憊不堪了,何況此時草護法等人都中毒暈倒。不過天亮之前,他安排在前面接應的人,夜裡沒有等到他們,也該追過來了。到時就再作安排吧!
所以絳納
爾停下來之後,馬上就閉目調息,直到此時才睜開眼睛,看着她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表情,臉上的冷峻之色,陡然少了幾分。
蒙書悅糾結了半天,看到他睜開眼睛即盯着自己,還以爲她的小算盤被人看出來了,當即臉上帶着幾分討好的笑容問:“你沒事吧?”
絳納爾站起來,抻抻衣裳,冷笑着說:“你竟然沒跑?”
蒙書悅很想說,我是想跑啊,可是也要跑得了才行啊!她故意裝出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誰叫我這人善良呢?看着你們一衆傷患,不忍心跑。”
“哼!在我面前能逃走的人還沒生出來。”她竟然真的有逃跑的想法?絳納爾強忍住纔沒有衝過去,掐斷她的脖子。
“是……聖君威武嘛!我不是不忍心跑,而是不敢跑,好了吧?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蒙書悅收起臉上的玩笑不恭,一臉正色問。這些人肯定是族人,如果絳納爾肯捨棄他們的話,剛纔就不會出手相救,再把他們帶到這裡來了。
“等!”絳納爾留下一個字,就朝澗水邊走去。他喜潔,而這一路沒有好好休息,也沒有好好洗漱過,這一身衣服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的,何況此時還染上了血跡。
如此一想,乾脆把衣裳一脫,只留褲頭就朝澗水深處走去,並且吩咐:“把我的衣裳拿過來。”
蒙書悅左右看看,好像除了她是個活物,就沒有其他人,這是在跟她說話嗎?她堂堂一屆靈女,怎麼淪爲一個小丫環了?而且男女授受不親啊,他竟然這麼不要臉的在她面前寬衣解帶下水洗浴?
她現在逃走,是不是一個好時機?她這念頭剛起,絳納爾就從水裡轉過身來,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她心裡一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同樣冷淡地看着他:“爺既然出門要人服侍,怎麼沒帶個丫頭呢?”說完走到火堆前,背對着他坐下,眼不見爲淨!
絳納爾卻在水裡笑了起來,一邊清洗身體,一邊說:“麻煩靈女給在下遞一下衣裳。就是那匹馬上的包袱裡,多謝。”瑪娜芝跟他久了,知道他的習慣的,如果她隨行,他的一應吃穿用行都不用他動腦筋,若是不隨行,換洗衣裳是絕對會備上好幾套,給他換洗的。
蒙書悅咬咬嘴脣,真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乾脆裝沒聽見,靠着樹幹裝睡。說起來她還真有些睏意了,等絳納爾洗乾淨等了半天沒看到她,溼着身體走過來,就看到她竟真的睡過去了。
絳納爾真是好笑又好氣,本來打算在她送衣裳的時候,戲弄她一番的,這回她倒聰明瞭,給他裝聾作啞。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他默默的走開,自己去找衣裳。可是走開幾步又覺得不甘心,她對他可曾有過愧疚?她看着不狡詐,可是很多時候卻無賴,臉上總是像蒙了一層紗,讓人看不真切,偶爾生氣憤怒時,才讓人覺得看到真正的她。
在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之前,蒙書悅醒了,頭輕輕一偏,絳納爾的手便停在她臉頰兩寸開外,目光灼灼。
黑色的頭髮打溼了披散在背上,清俊無比的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水珠,偶爾一兩顆沿着臉頰滴落胸膛,在順着光-裸的胸膛,緩緩流下。
精壯的上身,肌肉分明,流線一般的輪廓下,讓人想到蘊藏於內不可一世的爆發力,令人心驚。搖曳不定的火光裡,映襯着胸膛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居然散發着五色的光暈,邪美的不可思議。
夜風吹來,幾縷短髮飛揚,他嘴角勾勒出一絲顛倒衆生的笑容,雙目定定地註定着蒙書悅,無比的妖豔,又無比的震撼人心,嘴脣輕啓:“可還入得你眼?”
蒙書悅心裡萬馬奔騰,她不去送衣裳就是怕他會拿自己祼身說事,沒想到這樣都還躲不過!他到底是有多不要臉啊!還是有多缺女人啊?他不要臉,她還要呢!本來就跟他說不清道不明瞭,上次的婚禮本來是無奈之舉,好不容易被她的失憶糊弄過去,她若是再看兩眼,他又賴上她,怎麼辦?她可是馬上要嫁人了的!
“去!去……我怕看了長針眼!”蒙書悅睜開眼睛,沒有往他的鼻子往下挪一寸,說完這一句,又閉上眼睛,並且往旁邊移了移位置。
哪有見到男人裸體沒有反應的女人?他本沒想這麼做,不過既然碰上了,他也無所謂,反正這次他把蒙書悅帶走就沒想過再給誰,她遲早是他的,早看晚看她都要看,因此故意這麼秀上一回,千百種看見後的反應他都有想到,唯獨沒料到她竟會這樣鎮定自若。絳納爾不由挑高了眉頭,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着蒙書悅說:“你這是什麼態度?”
蒙書悅心裡簡直無語到了極點,他想要什麼態度?難道要她撲上去大叫着“哇,你身材好好啊”,還是尖叫着“你幹什麼?臭流氓?”,這兩種態度比較中他的意?拜託,她早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好嗎?心裡還有數百年的靈女滄桑記憶,她就算想裝純真無邪,也裝不起來啊!
她想睜眼又怕中他的奸計,把頭偏開,找個舒服的姿勢,哼哼着說:“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種嗜好。夜風清涼,也不怕傷風感冒!”哼哼,剛纔在水中那一瞥,他的身材是不錯,可是她早已閱過越宮景、東方的裸上身,三人不相伯仲,都差不多,所以她都審美疲勞了好嗎?
見蒙書悅泰然自若的好像與平日一樣,完全無視他現在的狀態,絳納爾不由怒也不是氣也不是,瞪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該死的,這也太沉着了吧,可惡,難道他就這麼沒有吸引力?
“阿悅,我們是夫妻。”絳納爾伏下身子,一手撫着她的臉頰,甚至撫過了她嫣紅的脣瓣,一手撐着樹幹,與她鼻息相聞,輕聲低喃。
蒙書悅兀地睜開眼睛,一時精光直射:“有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