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毅平當然不是隨便去西漢看看,前幾天從皇陵離開時,絳納爾安排在外面的人說,他們到了沒多久,就發現有人在皇陵附近探頭探腦,追出去又沒有發現行蹤。他們離開時又發現有人尾隨,這一次終於發現尾隨他們的人操西漢口音,似乎也是同族人,言語間提到了西漢的安容貴妃,還說了要打聽靈女和聖君的下落。
關於那個安容貴妃,絳納爾跟他說過,是栢栢族人,二十年前就被他父親所用,送到了西漢,以一個秀女的身份入宮,三年之內便升到了嬪位,儘管無子卻依舊寵冠西漢後宮十幾年。而關於她的來歷卻有幾點讓他很在意,他一直以爲蒙書悅的生母是他要找的妹妹,後來卻證明是姐姐,他不甘心,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妹妹問個清楚,爲什麼一言不發地離開,因此他想去看看他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西漢。
兩人在皇陵裡相處了好幾天,絳納爾總算知道了黃金衛士是怎樣的存在,從而也得知了柏毅平的過往,對他能孤身一人在皇陵裡堅守二十多年,佩服至極。當聽柏毅平說起離開皇陵的那一對姐妹花時,便對安容貴妃的來歷有了小小懷疑,並當即告訴了柏毅平。此時聽他說要去西漢,便知道他的打算,再結合下午才收到的消息,頓了頓說:“此行先生可再緩緩,據我的消息她已離開西漢,下落不明。而西漢派出的使者行蹤詭秘,正使的身份始終不明確。”
柏毅平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之色,東方看看幾人的臉色,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事,爲什麼自己有點看不明白呢?他戳戳蒙書悅:“你聽懂了嗎?”
“他們不是在說去西漢嗎?”蒙書悅淡淡地回答,眼角餘光沒有錯過柏毅平眼中劃過的笑意,她有些心虛地低頭。
第二天猛子便回來了,來接伴兒的時候,求見了蒙書悅,說了一些生意上面的事,並說石錦泉在微湖山莊參加鬥寶會,今年去長長見識,希望明年能有機會去鬥寶。還說如果她沒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去看一看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壯觀景象。
蒙書悅沒心動,伴兒在旁邊聽得歡欣雀躍,滿臉寫着想去想去,蒙書悅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一臉正色地開口:“伴兒,你先下去,我跟猛子說幾句話。”
伴兒看看她,又看看猛子,小姐這是有什麼話不能當着自己的面跟猛子說?平時雖然放肆,此時卻不敢不從,只能諾諾的退下。
蒙書悅笑了笑,“後天荷花節便開始了,我們明天去,能趕上嗎?”
猛子垂着頭回答:“快馬的話,三個時辰就能到微湖,小姐們坐馬車,慢一點,天黑之前也能到。泉少租了一個院子,小姐要去的話,也不怕沒地方住。”
“你和伴兒成親的時候,我不在,也沒有給你們準備什麼禮物。伴兒從前跟着我,也沒有過幾天好日子,我希望你待她好好的。”
“小姐放心,我和她自小認識,小的時候都命苦,萬幸她和我都遇到了小姐,
就算小姐不說,我也會好好待她的。小姐對我們有再造之恩,讓我跟着泉少長了很多見識,也知道外面有很多見異思遷、拋棄糟糠之妻的臭男人,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變的。”猛子堅定地說。
蒙書悅看着他,儀容顯然是整理過的,衣裳雖是舊的,卻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目光堅定,臉色毅然,跟去年她初次見到的那個鄉下小子很不一樣。石錦泉很會帶人,她欣慰地笑了起來,“伴兒懷孕了,我已經準了她假,讓她回家待產,我會跟石錦泉說一下,最近讓你少出些遠門,把京城裡的事兒交給你,你多陪陪她。”
猛子聞言,眉頭輕皺了一下,蒙書悅卻沒有發覺,“我們明天去荷花節的話,你還會再去嗎?”
“回小姐的話,泉少這幾天都沒有給我交代事情,我去也可,不去也可。”
“行了,叫伴兒進來吧。”
伴兒扭扭捏捏地進來,看看兩人:“小姐,你沒在背後說我壞話吧?”
“我就說你壞話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還是說你做了什麼壞事,怕猛子知道?”蒙書悅好笑地問。
伴兒懸着的心才放下去,立即就本性畢露:“我對小姐忠心耿耿,一天恨不得拿二十四個時辰出來照顧小姐,哪有時間去做壞事?要做也是小姐教的!”
蒙書悅嘆息着搖頭,“這就是有一個跟你從小到大的丫頭的壞處,我決定了,明天去微湖看荷花,不帶你去!”
“不是吧?小姐!”伴兒的臉立即垮下來,人家好想去看!可憐兮兮地看向猛子,扯扯他的袖子,快給小姐求求情啊!
猛子輕咳一聲,沉着臉說:“荷花節上人來人往的,你懷着身子,不去也罷。”
“對啊,反正荷花節明年也有,你明年的這個時候,還可以抱着孩子去!”蒙書悅故意在一旁說。
“你們都去了,我留在家裡幹嘛?”伴兒急了,再說了,明年的荷花節有明年的味道,“猛子哥哥,成親時,你說過以後都要聽我的話的,人家今年很想去嘛!”
“咳咳……”猛子面紅耳赤,不帶你去,不是他的主意啊!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小姐是爲了你好!”
伴兒撅着嘴,臭小姐!
“哈哈!”蒙書悅則笑得格外開心,看不出來,伴兒還真有兩下子啊!
“行了,別在心裡罵我了,下去收拾一下,想去就去吧!不過你去了得聽話,不準亂跑!”
“謝謝小姐!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伴兒只差高興瘋了,說起來這還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京城出去玩呢!
“我去告訴同衣和小貝殼!”說着就不顧有孕在身,連蹦帶跳的跑出去了。
看得猛子和蒙書悅的心都糾起來了,“你倒是慢一點!”
第二天早餐之後,三匹高頭大馬,一輛華麗舒適的輕紗馬車,緩緩駛離了蒙府。而在宮門上聽到消息的越宮景,只是笑了笑,目光便望
向幽遠的天空。
在鷹縣城南一百里,有鷹爪山,山間流泉匯聚而成,名曰微湖。又東南爲萺山,其下爲萺山湖,又稍南爲梔蒙山,其東南爲蒙湖,就是三山三湖成了京城的主要水源,微湖名不見傳,卻因五年前,開辦荷花節,請了諸多名人雅士前來觀荷,一時之間聲名鵲起,人們才知那一整湖蓮葉荷花是何等的讓人驚歎。
絳納爾、柏毅平和東方一人一馬,都着淺色衣衫,看着就跟翩翩公子一般,俊逸出塵。馬車裡坐着伴兒、小貝殼和蒙書悅,車轅上坐着瑪娜芝和猛子,以及車伕汪洋。荷花節每期都要開辦十天,前三天是重頭戲,蒙書悅他們雖然沒有打算全程跟完,但難得的一次出遊,來回最少也要三天,也許更久,同衣和溫雅朵便留在府裡主持大局。
車廂一半是木頭,一半是輕紗,既透氣又美觀,同時也牢固,爲了伴兒的身體,鋪上厚實的棉墊子,也一點不覺得熱。不僅小貝殼和伴兒就像出籠的鳥兒,就連蒙書悅都興奮異常。
“小姐小姐……那是什麼?”小貝殼趴在車窗邊上,外面一大片的田,種的都是同一樣東西,漫天蔓延開去,很是壯觀,不遠處卻有一種完全不同的作物,葉子寬寬大大,不知是什麼。
“你家小姐不是神,她也沒見過啊!小貝殼,你沒在鄉下呆過嗎?你都不知道?”蒙書悅快被小貝殼和伴兒的十萬個“快看,那是什麼”給整崩潰了。
“我家是獵戶,我娘在山上開荒種些蔬菜什麼的,水田我沒見過啊。伴兒姐姐也不知道嗎?”小貝殼一副理所當然地問。
伴兒心情陡地低落,“我五歲就被老爹賣了,那時還不記事呢。”想想現在都過去十二年了,去年和猛子成親,還回去了一趟,家裡人都不知遷去哪裡了。
“姐姐別傷心,都是我不好。我們雖然被家裡賣了,但我們遇到了小姐,小姐可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們,我敢說家裡人現在過的日子,絕對沒有我們現在輕鬆。我甚至還感謝我爹將我賣了出來,不然還不知道我在哪裡吃苦呢!”小貝殼脆生生地說。
到底是年紀小,不過她說的也對,如果不是被賣給小姐,跟着家裡人,也許現在餓死了也不一定。伴兒笑了笑,打個哈欠,“小姐,我想睡一會。”
“嗯,我也睡一會,早上起太早了。伴兒,孩子長大了總要離開家的,你就當自己是遠嫁了,回不去了,你現在有了猛子,又有了孩子,他們在遠處,知道你過得好,他們也會很高興的。”蒙書悅說。
伴兒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眯上眼睛。蒙書悅又看向小貝殼:“你叫小貝殼,我還以爲是漁村裡的孩子呢。等過些日子,家裡新來的人都上手了,我準你幾天假,回去看看他們,你要記住,沒有他們就沒有你,你過上好日子了,也不能忘了他們。”
小貝殼點了點頭。
而旁邊的三個男人聽到這話,心思都不由的沉了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