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來不及了!在他們趕到之前,蒙書悅和青鳥已經重重的墜落,聽到一聲轟響,那一處的天空揚起了陣陣煙塵。柏毅平的腳程快東方一步,東方也知他的醫術修爲高過自己,遂讓他先去,自己橫身一躍,擋在越宮璃面前,鉤鎖在手,面目凜然。
越宮璃疾奔過來,就像沒看到一般,繞行前進,只覺眼前銀光一閃,鉤鎖帶着凜然之氣襲過來。越宮璃也不與之纏鬥,身子一彎躲過去,又疾步前行。
東方不慌不忙,上前幾步,鉤鎖如影隨形追着越宮璃,氣勢如天雨海風,沛然無邊。越宮璃知道不將他打敗,自己是無法前行一步了,隨即身形騰起,在空中數個盤旋,劍氣如虹,銀光閃爍如流星滿天。
東方冷笑,“外間皆傳三皇子隱藏至深,沒想到太子纔是真人不露相。半月前箭指君父,今日又挽弓射向口口聲聲說愛的女子,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對於東方的挑撥與譏諷,越宮璃只作聽不見,一言不發,劍勢更爲凌厲,一招一式均是要拼命的架勢,一心一意要儘快直到蒙書悅身邊去。他剛纔看到了兩個身影,白色的已經遠去,而留下的這個深影卻是東方。這麼說來,其實並沒有出現什麼神秘人,從他手裡擄走蒙書悅的也是東方安排的人?心裡怒氣只怕要破胸而出,若沒有他,自己怎麼會失去阿悅,又怎麼會讓阿悅從空中掉下來?也不知她現在的情況如何了。他說過,如果她要走,他必不惜一切將她留下來,不管是她的人也好,屍體也好,所以他不後悔射出那幾箭。
東方手中鉤鎖宛如一泓秋水,橫盪開來,寒光粼粼在空中綿延襲向越宮璃。越宮璃雖然心中焦急,卻也不慌亂,身形拔起後飄,避過之後,落在樹冠上一借力,長劍又如出水蛟龍,氣勢掠人,竟激得近身攻過來的東方只得收勢後閃。
越宮璃馬上就提氣擰身,再度往前疾奔而去。兩人在空中你跑我追,你追我打,左突右閃,不相上下,誰也沒有多往煙塵揚起的那個地方靠近一步。
“我們一定要鬥個你死我活,讓漁翁得利嗎?”身形分開的一剎那,越宮璃冷聲對東方說。
東方心裡一怔,是啊,如果柏毅平趁此機會將蒙書悅帶走了,那他可真是爲他人做嫁衣裳了!但是也絕對不能讓越宮璃佔了便宜!冷笑着說:“誰是漁翁還不一定呢!”說完擡腿朝他胸膛疾踢過來,上下左右,這麼短的一點距離竟然連變了三四招。
越宮璃以爲自己猜錯了,那人並不一定對蒙書悅有興趣,如果是東方的幫手呢?自己真是賭錯了。見他依舊不依不饒,也不甘心認輸,打起精神仔細應對。
卻說柏毅平疾奔過來,看到青鳥在地上砸出一個坑,樹枝樹葉更是掉了無數在身上。柏毅平運起掌風將樹葉吹走,竟遍尋不到蒙書悅的身影,看着昏過去的青鳥,他臉色一陣青白,蒙書悅不會掉在青鳥的下面,被
青鳥壓死了吧?
念頭剛落,急忙運功,使出全部力氣,仿若拔山般將青鳥拉起,往旁邊一甩,又驚起一地煙塵,看着下面——沒有?!柏毅平極目四望,她還能遁地不成?咔嚓——頭頂上掉落下來一截斷枝,只聽風聲一凜,上面好似還有重物墜落,柏毅平身影一閃,擡頭一看,蒙書悅正掛在一截樹幹上,搖搖欲墜!
柏毅平趕緊飛身而起,將她從樹上取下來,探向她的手腕,還好,只是剛纔心神激盪起伏,一時岔了氣。應該從上面落下來的時候,都有青鳥護着,除了頭髮零亂,外袍幾處撕裂外,再無傷痕。遂放下心來,將她放置一旁,去察看青鳥的傷勢。
心裡對這兩隻靈獸的智力產生了嚴重懷疑,剛纔的那個高度,青鳥接住蒙書悅之後,根本還有機會展翅而飛,不知爲何收了翅膀。收了翅膀也還有反應之機,它若看準了一顆大樹,往樹冠上借力,也能再騰飛而起,卻笨到兩個一起摔了下來!雖然有樹枝擋了一下,但先着地的左翅,只怕要好好休養一陣才能飛了。
哇……嗚嗚……青鳥撲閃了一下翅膀,疼得它發出一陣慘鳴,柏毅平搖頭而笑:“現在知道痛了?沒見過哪隻鳥笨成你這樣的,呆着別動,看好她,我去附近看看能否找到藥草。”
柏毅平很快回來,耳朵裡聽着遠遠傳來的打鬥聲,輕輕搖頭。把藥草塞給青鳥,讓它自己嚼碎把汁液嚥下去,把草渣吐出來,他給它左翅簡單的綁好固定,敷上藥草,然後蒙書悅還沒有醒來。
所以自己要在這裡等着東方嗎?還是帶着她先走好了?反正巨蟒已經甩掉了,青鳥翅膀受傷,也絕對趕不上自己的速度。
聽着地面上傳來的萬軍行進的聲音,和空中交戰兩人對話聲也漸漸清晰入耳,柏毅平終於下定決心,一把抓起蒙書悅,卻聽她呢喃一聲“孃親……”,平靜的睡顏也變得不安寧,他動作停了一下,捧着她的臉,輕聲叫:“阿悅,醒醒。”
然後看到蒙書悅慢慢睜開了迷濛的雙眼,喃喃地說:“叔叔,我夢見孃親了……”
東方的心也急了起來,他是真的怕柏毅平不講信用帶着蒙書悅先走了,然而越宮璃竟比越宮景還難對付,而且他還陰險無比,故意說着讓他心思動搖的話語,自己在他這裡根本沒有討到半分便宜。
一分神,鉤鎖就不小心被越宮璃的劍勢帶得有些失控,唰一下釘上了旁邊大樹的樹幹,還沒來得及收回來,越宮璃的長劍寒光一閃,直向自己的手腕刺來。東方只能後撤,掄圓了手臂,身影在空中劃出一個圓,繞到越宮璃後面,雙腿疾踢。
越宮璃劍隨身走,如孤鴻掠影,在東方凌厲的攻勢中橫突而過,急掠向前,並削下數截樹枝,如暗器般飛出去,阻擋東方的腳步。
東方暗含怒氣,身形疾射,手上動作加快,鉤鎖讓他舞得如同一條長槍,真氣激得樹冠四顫,
衣袂翻飛,快若銀矢,瞬間追擊過來:“越宮璃!”
越宮璃見剛纔的全力一擊也只是稍稍阻擋了一下他的腳步,眨眼的功夫竟然又追擊過來,長長的鉤鎖帶起疾風陣陣,直衝自己後背而來,面色一變,身形衝起丈餘,翩若驚鴻,疾速下落,隱於樹冠之下。腳步不停,他已聽到青鳥的叫聲,說明蒙書悅就在下面了!
東方見他已從下面突圍而出,身形後翻,雙足輪流在樹頂上勁點,縱身幾個騰縱,落了下來,看到人仍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戒備着,問柏毅平:“她怎麼樣了?”
柏毅平微微惋惜,離開的機會已經失去了,“沒事,還是藥效沒過去,有點迷糊。青鳥的左翅斷了,怕有段時間不能飛了。”
東方眉頭一皺,青鳥若不能飛,那就真是個累贅,聽着山林裡越來越響的動靜,沉聲說:“你帶着她和青鳥先走。”
柏毅平略感驚訝,怔了一下,笑問:“你這麼放心?不怕我帶着她躲起來讓你再也找不到?”
東方冷哼一聲,“阿悅絕對不會答應的,除非你也學那些卑鄙的人用什麼手段控制住她。”
柏毅平哈哈一笑,“此處又沒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隘,你擋得了十人百人,來的可是千人萬人,你怎麼擋?”
“囉嗦!既然叫你走就趕緊,不然你來,我帶着她們走!”
“我可不信你!”說完,柏毅平抱着蒙書悅站起來,催着青鳥往前走,回頭看着越宮璃疾衝而來,對東方說:“打架也是要靠腦子的,想想他的破綻,肩後,下盤。我們在落鋤山隘等你!”說完身影一閃,就消失在青翠間,只聽到青鳥哇嗚聲叫不停。
“蒙書悅,越宮景和寧璨的命你都不管了嗎!”越宮璃心跳如鼓,那個人背對着他,他還是沒有看清他的面容,也不知道蒙書悅的傷勢如何,青鳥的左翅上綁着顯眼的白布,沁着鬱青色的草藥顏色。他眼睜睜看着那人將蒙書悅帶走,頓時暴喝一聲,手中劍勢如風如雷,如龍吟虎嘯,劍氣強盛,身形捲旋間帶起層層煙霧,對着東方不要命的衝下來。
蒙書悅的心一陣陣緊抽,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如雪,腦中除了那個聲音,還有一個聲音在喃喃自語,心中茫然無措,只覺全身上下,血脈筋絡之中,苦澀與甜蜜交纏不休,期盼與恐懼恣意翻騰。
“叔叔……停下。”
柏毅平垂眼看她一下,腳步不停,“停下做什麼?莫非你真的對他有情?別忘了你自己真正的身份。”
蒙書悅雙眼迷濛,搖頭,“我誰也不愛,越宮景不可能,他更不可能。如果我親手殺了他,他是不是就能停止幻想了?”他還欠自己和孩子一條命呢,如果這樣,這冤孽是不是就能消除了?他不來糾纏自己,自己不再心猿意馬?
柏毅平腳步一停,“你要殺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