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仔細察看過五人的狀況,沒有外傷,像中毒又不像中毒,昨日說有發熱的跡象,而今日一切正常,就像正常睡眠一樣。“可有用過藥?”
無夷拿出同衣未配完的藥方,又拿出她曾餵過的藥丸,墨雲暗暗點頭,不知誰配的這個藥方,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解百毒的方子,只是對這個症狀不適用,不過也應該有所緩解。
“聽聞府上還有另外幾人犯病,可否等我全部看過再行診治?”
蒙書悅點頭,“這個自然。”
叫了人就要帶他們出去時,正站在桌旁擺茶杯的碧兒,無端端的倒了下去。
“碧兒!”
墨雲趕緊過去,察看過她的周圍,清水沒有問題,茶杯是乾淨的,也沒有問題,這個丫頭自他進來,就一直在房間裡忙來忙去,那問題就是出在房間裡?
墨雲仔細在房間裡搜索一遍,沒有收穫,站在一旁凝眉苦想。陽光穿過窗櫺照進來,光線裡浮塵飄渺,突然間身子一震,快步直到碧兒剛纔倒下的地方,這裡的浮塵好像特別的厚重,擡頭一看,房樑上有個東西突了出來。
“五小姐,麻煩叫人擡梯子過來!”
墨雲用樹枝翻看着托盤裡剛從房樑上取下來的小荷包,暗歎幕後黑手的心思。此毒名爲朝露,白色粉色,無色無味,從房樑上落下來,只要沾染上人的肌膚毛髮,都會很快滲入皮膚裡。人在房樑下走動,說話聲和腳步聲都能引起震動,讓開了口的小荷包裡的藥粉,一點點如同浮塵般落下來,讓人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中毒,昏迷不醒。
“解法很簡單,熱水中加入適量硫磺,第一遍泡上半個時辰,從頭泡到腳。連泡三次,第二天、第三天只能泡一柱香的時間即可。”
蒙書悅眼神猶如寒潭,有人潛進來,能將東西放在房樑上的,必不是普通人,真是好巧的心思好大的膽子!
“有勞墨大夫前去給另幾人診治。”
墨雲點頭,寫了藥方,讓人先去準備同衣幾人的泡澡水,臨走之前說:“五小姐頭上這隻碧玉簪別緻,能否借給在下看一眼?”
蒙書悅不解,雖說他是個大夫,可也不能讓她從頭上解簪子下來吧?
“小姐腰帶上繫着的荷包,應該是出自高手吧?裡面裝着的都是避毒的藥材,就連那支簪子,如果在下猜測得沒錯的話,也應該是世間難覓能御百毒的寒玉簪纔對。小姐有這兩樣東西護體,所以才安然無事。”
蒙書悅怔住,荷包是伴兒繡的,東方百利看到,說他也要一個,她便讓伴兒再做了一個,當時還笑話他,一個大男人要什麼荷包。誰知第二天,他就說禮尚往來,送了她這根簪子,說是攤子上隨便買的。她當時也笑,這種成色的玉質,也只有他這樣的外行人才會買。
同衣幾個倒說簪子很很配衣裳,每天都給她插在頭上。至於荷包……她去櫃子裡把所有的荷包都翻出來,每一個裡面都裝了藥材,卻帶着淡淡的花香,她一直以爲裡面裝着
的是花瓣……
這也是他做的嗎?
除了蒙書雅、上房、魯氏和尹氏的房裡沒有搜到東西,就連四姨娘的佛堂房樑上都被人放了毒粉。
蒙書悅帶着這些東西到了上房,一個個如臨大敵般驚恐萬狀。
“拿出去!處理了!有毒的東西怎麼能拿着到處晃?”慶氏捂住口鼻,驚呼。
魯氏大着膽子看一眼,再看一眼,怎麼覺得這荷包的樣式有點怪?驚叫一聲:“我!昨日才讓丫頭們掃出去一個這樣的荷包,當時……我還拿在手裡看了半天,堂中央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一個陌生的荷包?怎麼辦?怎麼辦?我會不會犯病?會不會死啊?”
慶氏一臉嫌棄,“去!把她扶出去,讓大夫來看看!”
“三姨娘也太大驚小怪了,五妹妹剛纔不是說了,這種毒不會死人,泡個硫磺澡不就好了嗎?”蒙書雅冷聲說。
“老爺,府裡的護衛們也該換了,有人溜進來在蒙府逛了個大圈,這次是放了點東西進來,下次會不會拿什麼東西走呢?”蒙書悅笑得很溫柔,卻讓聽的人感覺到冰扎一般,涼沁骨髓。
素氏淡淡說:“也許是,家賊難防。”
慶氏的目光狠狠地瞪過來。
蒙書禮冷笑,“我也覺得奇怪,爲什麼只有芳庭苑、福樂居和六姨娘的居處沒有呢?大姐姐手裡可經常有些新奇的玩意兒出現。”
“怎麼?你這是懷疑我和你父親要毒死你們,還是你大姐、六姨娘?”胳膊肘怎麼就往外拐了?慶氏只覺心裡一口老血要吐出來,她現在真的後悔,一味的寵溺,看蒙書禮現在都成子什麼樣子!是非不分恩仇不分!
尹氏急得臉紅脖子粗,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啊!“我……我纔來幾天……”
“就是因爲你纔來沒幾天,每天不是登這個的門就是上那個的大堂,所以纔有機會。”蒙書禮現在根本就是胡編亂造,反正就是要讓她們不開心。
尹氏急得眼淚要流出來,“我……是去拜訪了,可是我怎麼上房樑啊……老爺!”一個腿彎,跪倒在地,眼睛望着蒙遠揚,梨花帶雨的模樣分外嬌俏。
“那你說爲什麼你住的地方沒有毒粉?”
“那是因爲我們的院子守得好!”蒙書雅幫尹氏接腔。
尹氏只哭着,再不敢說話。她們這些人都太厲害了,字字句句聽上去都平常,可感覺卻像在誅心一般,她應付不來啊!
蒙書悅看一眼蒙遠揚的神色,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什麼時候都面不改色。當即說:“姐姐的意思是,你早就知情,所以把府衛都叫了過去守你們的院子?愛護父母也就算了,我竟不知,六姨娘竟也能得此殊榮,蒙大姐額外照拂。六姨娘真是好身段啊!”
尹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爲什麼那個笑意吟吟的小姐要頻頻針對自己?難道是要把這禍事強按到自己頭上來嗎?
“求老爺給妾做主!老爺知道妾未過門之前,是連只螞蟻
都捨不得踩死的,怎麼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沒有毒粉這不是好事嗎?爲何這麼說得好像就是妾做的一樣了?”
魯氏不忍,本不欲出手,但好歹也是通過她,尹氏才進了門,雖然笨了一點,心軟了一點,但自己還是很期待她能站到自己這一邊來,於是說:“妾看那托盤裡的荷包,應該都是放置很久了纔會積那麼多灰塵,六姨娘進府時間短,說不定是兇手還沒來得及下手吧!”
“那姨娘又如何解釋大小姐和老爺夫人這邊呢?合該我們就是賤命,就該受此屈辱?”
慶氏冷冷地說:“那你是懷疑我和老爺要害你們?”
“女兒自然是不敢作此想的,只是覺得詫異,老爺是肱骨之臣,若是外人針對老爺而來,爲何受害的卻是我們?最後倒下的更是毫無利用價值的奴僕們,這也說不過去啊!”
“只能說不是外面的人來做的,肯定是家賊,內鬥!”蒙書禮接着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蒙書雅大怒,“你們兩個狼狽爲奸!說的如此清楚,是不是下手的其實就是你們?然後故意指桑罵槐,栽贓陷害到我頭上來!”
“唉呀!姐姐莫不是心虛了?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們只是在分析事實而已,父親,你說我們分析得有沒有道理?”蒙書禮笑嘻嘻地問蒙遠揚。
蒙遠揚垂着眼,似乎若有所思。
蒙書悅揚眉,轉頭,“老爺,女兒懇求請京兆尹佘大人出面徹查此事,今日倒下的幸好是幾個丫頭婆子,若不徹查,給幕後兇手一個教訓,只怕後續更加猖狂。”
“老爺……”
“父親……”
慶氏和蒙書雅同時開口,蒙遠揚聞言看過來,心裡掂量着大女兒和小女兒的份量。其實他心裡很不舒服,從他生病以來,這幾天看着,府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意,爭他的關注爭家裡的大權,他好或者不好,甚至都沒有多大關係。看慶氏與蒙書悅的鬥法,蒙書雅與蒙書悅之間的比拼,他心裡其實更傾向於蒙書悅——可她是帶來禍事的天女……
如果他下不了決心,那就再加一點猛料。蒙書悅沉聲說:“老爺,女兒還查到了怪物的藏身之所。”
“什麼?真有怪物?在府裡嗎?”倒是魯氏先驚得跳了起來,想起那血淋淋的場面,她只覺得心驚肉跳再坐不住,可一想離開了這人多的地方,豈不是更不妙?一時間臉上又青又白。
蒙書雅也驚得跳了起來:“你不要妖言惑衆!”
女眷們一個個都記得那血腥場面,只因蒙遠揚在場,不敢呼出聲來,只能面面相覷,臉上都透露着驚恐。
“悅兒,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怪物?佘大人忙得很,叫他空跑一趟可就不好了。”慶氏說完,心裡浮上一股不好的預感,看向大女兒,見她臉上也是又驚又懼,不好的感覺又重了幾分。
遞個眼色給柳媽,看着她出去,心裡沉了沉。都說夜長夢多,早知道就該讓大仙提前做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