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言重了,身爲軍人,爲國效命乃是本分。”榮德昌大笑開來,露出發黃的獠牙,如同一隻雪地裡常年飲血的狼。
也許就幾隻雪橇犬看着他都覺得膽怵,於是對着他狂吼起來,一時間山谷裡都是犬吠之聲。
榮德昌冷下臉來,誰也沒想到,他揮去長劍來就是一劍,直接將一隻雪橇犬砍下了頭。
雪濺在雪地上,一點點染紅……
允兒愣在原地,沒想到他動作這麼的快,“你……你幹什麼?”
雪橇犬那麼的可愛,他怎麼下得去手,倒在地上的雪橇犬連慘叫聲都沒有直接斷了氣,其他的雪橇犬見狀也是被震懾到了,夾着尾巴縮到一旁不敢再亂吠。
“狗不聽話當然得殺,狗要咬我也就這個下場。”榮德昌半笑着,看着地上死透了的雪橇犬沒有半分的憐惜,自然而然的將沾着血的劍放進劍鞘裡。
雪暮卿冷眼看着這一切,雖然雪橇犬的死是偶然,但恰恰可以看出這榮大將軍暗喻的是他而已。
是在警告他,如果不聽話,下場就如同眼前的雪橇犬一般,他冷笑,到底誰是雪橇犬還不一定。
榮德昌有三個女兒,嫡女榮雪華,二女兒榮麗華,庶女便是榮依依了。
雖然榮依依是個庶女,但是直接讓她做了落魄王爺妃子榮德昌還是心有不甘,況且還只是個側妃。
雖然心有怨言,但畢竟是皇上金口玉言他不敢反抗。
婚禮一切從簡,沒有多麼大的排場,靜靜的就那麼幾個人在場。雪暮卿連新郎的衣服都沒更換,也沒拜過堂。
也只有正妻才能拜堂成親,榮府也不想這件事讓旁人知道,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居然只是做了個側妃。
有正妃也就算了,偏偏側妃還是空位,而自己的女兒卻只是個妾。
皇帝還想着雪暮卿,不管他是不是落魄王爺,好歹他是皇家的子嗣不能寄人籬下住在安陽城的榮府,於是在安陽城裡安排了住處,驛館旁的一劍別院,那便是新房。
榮府根本不像是在嫁女兒,匆匆將榮依依送到了驛館旁的別院也就算了。
府中沒有一點的紅色,沒有絲毫喜慶的味道,也沒有人來賀喜,一切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榮家的榮依依成了壽康王的側妃。
允兒站在別院裡嘆了一口氣,事態所逼,否則雪暮卿也不會委曲求全,就算是一個側妃,雪暮卿也不希望有的吧,他的心裡唯一的妃子只有林夢如而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這裡雖然萬里冰封,卻不見下雪,這纔是新年,允兒想,如果是呆在長安,或許不日便能迎來春日了吧。
榮依依和雪暮卿的新房在東苑,允兒擡眼看去,只見東苑還亮着燈,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知道榮依依是個怎樣的人,而雪暮卿對待自己的新娘又是怎樣呢?
天漸漸的暗下來,突然一聲怒喝響起,允兒站在庭院裡看去正是東苑傳來的。
“我說讓你掛上紅燈籠就掛上紅燈籠,你耳朵到底是長哪了!”聲音很尖銳如同潑婦罵街。
允兒嫌惡的皺了皺眉,難不成那就是榮依依,看不清模樣,但是隱約看得出一襲紅裙及地,裙襬拖得老長,身高不高,顯得有些拖沓。
“小姐……”
奴婢話音未落,‘啪’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便落到她側臉上,“你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小姐……”奴婢捂着臉哽咽起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個潑婦。
又是一巴掌,榮依依狠狠罵道:“你個小賤婢,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
允兒目瞪口呆,遠遠的看着榮依依都吃驚不已,到底是哪裡來的,不就叫了她兩聲小姐麼,這就要把人趕出府去。
她心不平,爲那個小丫頭不平,急忙跑了過去,這時候奴婢已經被僕從給拖走了。
允兒看在眼裡氣憤不已,“她不就叫你小姐,你至於趕人走麼?”
近看纔看出榮依依的模樣,樣子算不上傾國傾城,皮膚很白,五官不算好看,眉峰太高有種兇巴巴的感覺,眼睛細長如同狐狸,但是湊在一起還過得去。
“你就是那個跟着來的女人?”榮依依沒好氣的看着她,雪暮卿還沒到時候就聽說皇帝派了個女御醫一同隨行。
她以爲是個老巫婆,居然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心下生了醋意,“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訓斥下人有你說話的份嗎?”
允兒皺眉,她懂這榮依依是個什麼意思,她是剛做了榮妃,希望是別人叫她一聲榮妃娘娘了,允兒心裡冷笑,就偏不,“榮三小姐,這大半夜的你把下人趕出去了,她一個小姑娘去哪棲身去?”
“你……”榮依依氣結,這場婚禮她已經很不滿意了,沒有賀喜之人也就算了,府中居然沒一紅色,沒有喜慶味道也就算了,居然不給她穿鳳冠霞帔,沒有鳳冠霞帔她也忍了居然連所有人都不當她是個王妃!
“你滾,不要妨礙我訓斥下人,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我可是榮側妃,你不過就是仗着是皇上派來的而已,其實也跟他們沒兩樣!”榮依依怒不可歇,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氣人,不把她給氣死不甘心似的。
允兒不怒反笑,這新婚之夜居然新娘在此撒潑到也是奇聞,她偏不走,就站在原地挑釁的看着榮依依道:“新婚之夜榮側妃不在新房呆着出來訓斥下人,莫不成王爺不在新房之中麼?”
榮依依霎時白了臉,一旁的幾個僕人也暗自偷笑,誰不知道王爺這麼晚還未回來,讓榮依依一個人獨守空房,這才心有不甘跑處理罵人。
“你……我愛在哪在哪你管得着嗎!”榮依依暴跳如雷,擡手就要打人。
允兒閃過,心下覺得自己惡毒極了,確實,她是嫉妒,可是不應該表現出來的。當年後宮佳麗三千,她未曾爲了爭寵而害過旁人,也不曾生怒生妒。
只是,如今狀況又是不同,雪暮卿的心不再在她身上,而這個做王妃的人既不是林夢如也不是她……
她剛躲開,榮依依一巴掌又招呼了過來,允兒躲閃不及,眼看那一巴掌就要落到臉上,突然清冷的聲音響起阻止了這一場鬧劇。
“住手,你們現在這樣成何體統。”
雪暮卿是不在,他是去看了看軍營中的狀況,剛到第一天就讓他成親,榮家俊的狀況他一點也不清楚,恰好利用大家都以爲他成親的時候,他們放鬆警惕他出去看了看。
榮依依見他歸來,連忙收了手惡人先告狀道:“夫君,是她頂撞於我,我纔會被她氣得出手的。”
允兒白了她一眼不做聲,是她了多餘的事,本不該來參合的,雪暮卿知道她的心思,還以爲她是故意出來攪局呢。
雪暮卿只是淡淡的瞟了允兒一眼,又看着一臉委屈的榮依依道:“知道了,進屋歇息吧。”
幾個字落入榮依依
的耳裡是欣喜,落入允兒的耳朵裡卻覺得手腳發寒。
榮依依對着她張狂一笑便跟着雪暮卿入室,看着門被緊掩,允兒只感覺喉嚨似乎是被誰給扼住了一般難以呼吸。
她懂的,她都懂,雪暮卿是無奈,榮依依是榮大將軍的女兒,而且又是皇上指定的婚事,他現在也唯有娶了榮依依在這財狼虎豹的環境裡才能得以安生。
可是,爲什麼心裡這麼的難過,心爲什麼這麼的疼,疼到像是一把把利刃一遍又一遍的劃過她的心房。
好痛,她蹲了下去好讓疼痛減緩一些,可惜偏偏只有痛不欲生。
翌日,府中進行了大改變,雪暮卿白日裡都不在府中,這府中也就是榮依依的天下了,先是將府中奴婢全是撤了去,院中的僕人全是男人。
二來,就是分一些活給允兒做,先是命人送一大簸衣服到她面前對她說道:“這是府中奴才破掉的衣服,你也看見了,府中除了我就你一個女人,你不幹這些難道要我做麼。”
允兒真想將一簸破爛的衣服摔她那張傲慢的臉上,但深吸了兩口氣還是忍了下來。
皇上說過,榮依依是他們的護身符,雖然這個護身符有些扎手,但是沒了這個護身符性命堪憂。
她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但是不能不顧及雪暮卿,還有皇上的大計。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她允兒也就忍了。
次日,她好不容易將一堆破爛的衣服縫縫補補做完,榮依依又送來一堆花,“這些啊,都是我在榮府最喜愛的,你是女子比那些男人細心我就交給你照看了,要是養死了或者是不如以前長得好了,你看着辦。”
允兒無奈,這榮依依不敢動她是因爲她是皇上派來隨行的,可是竟然這麼的欺負人。
她錯了,惹到她允兒也不是有好果子吃的。
允兒妙計橫生對着她福了福身道:“王妃請放心,允兒一定好生照看這些花花草草。”
花花草草在這冰天雪地的西北是最難養的,不過她不怕,只要溫度適中,花草活下去也不是太困難。
榮依依既然是要讓她養花花草草,就讓她知道惹到一個醫者,就算是一株花也能讓它變成利刃。
榮依依面對允兒的逆來順受深感毛骨悚然,總覺得這允兒不好對付,而且她和雪暮卿的關係她不知道以前是怎麼樣,但是能隨他到這裡讓她心裡不安諸多的不放心。
不過,她已經是榮側妃了,是這個家的主子,心下也想氣氣允兒道:“聽聞你是個御醫,你這幾日多給我燉些補藥,日日於王爺同枕而眠,是該多補補了。”
允兒心裡一涼,多日未消的疼痛感又漫上心頭,她知道這些日子雪暮卿都和榮依依住在一起,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可是他不是應該拒人千里之外的麼?
難道,他真的已經接受了榮依依放棄了他的感情,那爲什麼選擇接受的那個人不是她?
榮依依一走,她抓着蝴蝶花的花瓣拈成碎片,一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真不不敢相信,爲何是這樣,當初皇上決定將榮依依賜婚給他的時候她都只是想榮依依只是個棋子而已,沒料到會假戲真做。
她現在只是個側妃,等到她有孩子了豈不是正牌王妃了?那時候,她還該不該留在他的身旁?
想着,心下痛到窒息,這時候有人敲門,她趕忙拭去了淚水,來人是疾無,“允兒姑娘,王爺讓你今晚到殿外伺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