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鬼
“大小姐這裡的茶確實不錯，不過你叫姨娘過來究竟有什麼事啊？”
楚曦淡笑，“姨娘可知道劉氏將剋扣得來的銀子藏到哪兒去了麼？”
聞言，莫氏放下茶杯吃驚的問道，“大小姐知道？”
“存在了匯通錢莊，有了這個，劉氏才真正百口莫辯。”
莫氏吃驚的望着眼前雲淡風輕的女子，心中震撼不小，卻絲毫不懷疑楚曦的答案有錯。她從來不知道楚曦有這般的神通廣大，似乎什麼東西都在她的算計之中一般，這樣的楚曦，讓她莫名生出一種恐懼。
“莫姨娘這是怎麼了？只要有證據在，劉氏的罪行是跑不掉的，姨娘也不必急在一時。”楚曦看着莫氏端着茶杯兀自發呆，便擔憂的問着。
莫氏扯出一絲尷尬的笑，“是我心急了，曦兒不需要見怪。劉氏心術不正，她活該有此報。”
面對劉氏的示好，楚曦在心中冷嗤一聲，慢慢走到窗前，她可記得，前世，莫氏可也沒少算計過她，在她遭受流言的非議時，莫氏落井下石的行爲可是作盡了。不過，此刻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楚曦轉過頭來，望着莫氏那張討好的臉，和善的說道，“曦兒可否請教莫姨娘一件事？”
莫氏連忙賠笑道，“你說，只要姨娘知道的定會知無不言。”
知無不言最好。楚曦閉了閉眼，心中沉痛之感猶若錐心刺骨，許久，纔開口沉聲問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啪啦！”
莫氏驚恐的望着從她手中掉下的茶杯，一時竟忘記了熱水灑在她身上的灼燙之感，顫抖的面容上寫滿了驚恐。
“莫姨娘這是怎麼了？”楚曦一臉擔憂的問道，連忙吩咐竹香爲莫氏清理身上的茶漬，可莫氏的手卻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莫氏和劉氏進府較早，而四姨娘卻是在孃親死後幾年前才進府的，所以，莫氏或許知道些往事，楚曦今日原本也不期望莫氏能對這件事瞭解多少，不過她沒有想到莫氏會是這樣的反應，這樣的慌張，讓楚曦肯定了，莫氏對她孃的死因定然知曉。
若非心中有鬼，何以會如此慌張！
“沒...沒事。”莫氏支吾的說道，這件事過了那麼多年，而且府中對外宣稱夫人是病死的，沒想到楚曦今日竟然問起，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莫氏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隨即笑着說道，“曦兒，夫人是病死的。不過夫人病的那會兒，掌家的權利都落在了二姐手上，二姐那會兒似乎很不情願給大夫人請大夫。”
“哦？”
對於莫氏的話，楚曦的表情似信非信，着實讓莫氏捏了一把汗，不過楚曦既然親口問她這件事，而沒有問劉氏，就說明她心裡懷疑的是劉氏。想到這裡，莫氏的眸子緊了緊，眼角浮現出一絲厲光，似乎已然決定了什麼。坐了一會兒，她已經沒了方纔的慌張，見楚曦仍舊在思考些什麼，便哀聲說道，“夫人命真苦，不過夫人若是看到大小姐如今的模樣，定當十分欣慰。”
“小姐，小姐。”阿四突然破門而進，說道，“皇后娘娘派人來宣小姐進宮呢。”
莫氏見狀心裡鬆了一口氣，她極怕再待下去會露出什麼餡，連忙起身，“曦兒真是好福氣，想必皇后娘娘定是對曦兒喜歡的緊，那姨娘就先告辭了。”
入宮的馬車上。
楚曦正在閉目養着神，阿四突然開口問道，“小姐，你爲什麼知道那劉氏的銀子存在匯通？”
楚曦不想用話敷衍阿四，也不想和她明說，便只搖搖頭，阿四也不追根問底，立忙換了話題，“小姐可知道昨晚老二怎麼教訓楚相了嗎？”
看見阿四一臉壞壞的笑，楚曦突然來了興趣，除了她今早看到的，楚相被剃了鬍鬚和眉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她給阿四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竹香也是一臉的期待。
“剃了眉毛和鬍鬚，還踹了他兩腳，算是爲小姐解氣，另外。”說道這裡，阿四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邪惡，齜着牙說道，“還給他餵了一種藥，能讓他半年不舉。”
“哈哈哈...”竹香破口大笑，看來小姐的那個老二果真聰明伶俐，這麼瞭解小姐的心思，只是這樣，怕是苦了那幾個姨娘。
楚曦嘴上也浮現出一種久違的笑，而阿四則是在一邊捧腹大笑，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小...小姐啊，皇后找你進宮幹嘛？”
楚曦愣了一愣，良久，才緩緩開口，說道，“她需要我給她一個答案。”
“答案？”
阿四滿臉的狐疑，卻聽旁邊的竹香開口問道，“那小姐的答案是什麼？”
楚曦睜眼，卻見竹香一臉緊張的向她看來。她到沒有想到竹香會問這個問題，突然覺得她比以前開竅了不少。自從竹香再次回來找她，她發覺這個丫頭卻是爲自己改變了許多，心裡突然不知是何滋味，有點欣慰，有點內疚，有點不忍心。
“太子衍。”楚曦深邃的眸光開始變得堅定，將自己的決定告知了竹香。
“是他。”竹香呢喃着，聲音有絲不可察覺的顫抖，她的眼神十分的渙散，像是一個丟了重要東西一般的無奈與痛苦。
當小姐念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她只覺得心中猶如被一塊巨石沉沉的壓下，將她的心壓倒了暗無天日的角落裡，看不出一絲曙光。其實當她決定再次回到她身邊時，便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入宮的時候正是早朝期間，可當楚曦到了皇后的莫桑宮時，卻看到了宗政彥，他並沒有去上朝，更重要的時，他看楚曦的眼神十分的不善。
進來的時候，阿四和竹香都被擋在了宮外。楚曦向皇后行了一禮，皇后立即親暱的扶她起來，握着楚曦的手道，佯裝嗔怒，“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上次之後竟一次都沒來看本宮。”
“是曦兒的錯，皇后恕罪。”楚曦再次行了一禮，態度十分的虔誠。
皇后拉楚曦站起，轉身對下面的宗政彥說道，“宗政將軍先去早朝吧，你的事本宮會給你一個交代。”
聞言宗政彥憤憤的瞪了一眼楚曦，恨不得那如刀的眼神能將她楚曦大卸八塊，之後才憤憤的離開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離開，楚曦對這位宗政將軍的來意已是一清二楚了，光從他那那陰毒的眼神之中，楚曦就能猜到今早宗政若嫣被嚇得不輕。
皇后看着宗政將軍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後，轉身對楚曦說道，“上次本宮和皇上給你提議的事，曦兒考慮的怎麼樣？”
皇后一邊用蓋子輕輕掃着杯中的茶葉，一邊擡眼細細瞧着楚曦神情的變化，臉上一片胸有成竹。
楚曦平靜的接受着皇后打探的目光，沒有回答皇后的話，反而問道，“不知娘娘今日召臣女前來，所說的這些事楚王殿下是否知曉？”
皇后放下茶杯，欣然的說道，“曦兒放心，本宮後來再問過鈺兒，對於你二人的婚事，他似乎已經不排斥了。”
不排斥了麼？楚曦有些不信，她看着皇后的莫桑宮，眼前依稀出現了當初歐陽鈺對她冷淡到極點的神情。
歐陽鈺，是她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子，也是一而再再而三踐踏她感情的男子。這一世，她能感覺到歐陽鈺對她態度慢慢的轉變，只是，她卻再也無法愛上他，感情很奇怪，很難忘記，可一旦忘了，便如覆水難收，再也回不去了。
皇后見楚曦久久不答，心中突然有絲不悅，他的鈺兒可是萬千官宦小姐夢寐以求的夫君，沒想到楚曦竟這般不識好歹。哼，楚曦明明是喜歡鈺兒的，如今卻要在她面前耍一些欲擒故衆的把戲，簡直是班門弄斧。
皇后收住眼中的狠厲之色，語氣依舊柔和得像水一般，“怎麼，曦兒不願？你可知道宗政將軍方纔找本宮什麼事？”
楚曦冷笑，她本不願與皇后爲敵，可如今也不得不得罪了，“想來是宗政小姐被嚇破了膽，宗政將軍來爲愛女討公道的吧。”
皇后喝茶的動作一滯，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看來眼前的這個平國郡主到是比她想象中聰明得多，這樣的女子，有身份，有頭腦，更適合陪在鈺兒身邊。
想到這裡，皇后放下茶杯，道，“若不是聽你親口承認，本宮實在不信曦兒會有這樣的手段。你如此對待嫣兒，不就是因爲鈺兒喜歡她，你嫉妒麼？本宮和皇上曾向你保證過，嫁給鈺兒，你今後的身份會萬分的尊貴。”
“娘娘，你記錯了，臣女沒有承認，沒有證據，娘娘怎麼知道那事是臣女做的？”
皇后臉上笑意更深，“我發覺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呢。只是曦兒，不要在本宮面前玩欲擒故衆的把戲，鈺兒也不喜歡這樣的王妃。你將那些證人都殺了又如何？”
是啊，沒有證據又如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即便楚曦殺了所有知情之人，皇后也會變出證人。這就是權勢的作用，只要皇后追究此事，真相就會變成她因嫉妒，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來報復宗政若嫣。屆時，她平國郡主就會成了整個帝都的笑柄。
看來，皇后是想用這件事來威脅她，她認定了自己還愛着她的兒子，還想嫁給歐陽鈺，皇后做這些事只不過是推波助瀾，成全她楚曦的欲拒還迎而已。
“娘娘，皇上召見平國郡主。”不久，有一個太監進來稟告說道。
皇后疲勞的揉揉腦袋，揮了揮手，和楚曦說道，“隨他去吧，記得到了朝堂上該說的話，欲拒還迎若過了頭只會弄巧成拙，本宮沒有多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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