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府重生

相府重生

四處昏暗如夢,朦朧之中隱約傳來幾聲模糊的窸窣聲。

楚曦神色呆滯地坐在雕花的紅木牀上,額頭靠着牀架,碧青色的牀幔自她蒼白瘦弱的面龐前輕輕拂過,最終落在了華麗逼人的牀畔。

她猛然驚醒,詫異的眸子掃過眼前的一切,最終落在自己了一身素白,卻完好無缺的身體上,這分明是尚在發育之中的少女的身體,她握了握小了很多的秀拳,望着遠處銅鏡之中的身影,如黛的細眉微微擰起,那分明就是她少年時的樣子。

忽然,漆黑的屋內一下子亮堂了起來,楚曦下意識擡起纖細的手遮了遮遠方傳來的強光,耳邊卻傳來了一老一少的兩個女人清晰的對話。

“哎,李嬸,小姐再這個樣子可怎麼辦啊?”

聽了丫鬟的話,李嬸的臉上浮出一絲焦急地痛惜,無奈地說道,“小姐一直視秦將軍爲父,這個打擊她哪裡受得了啊,希望小姐儘快想開纔是。”

“可是大小姐已經快三日沒有進食了,怎麼辦?”此時,那丫鬟的聲音中已帶有濃濃的哭音,三日以來不論何人與小姐說話,她都不理不睬,一直面無表情的坐在屋子裡,滴水不沾。

裡面的楚曦平靜的聽着外頭傳來的對話,望着眼前曾今相識的一切裝置,她努力壓下心中的震驚,不斷想着,她不是死在了南詔皇子的行宮麼?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她身上那些羞辱的痕跡如今爲何都不見了?

有些不敢相信所見的一切,楚曦穩住顫抖的身子,扶着房間每一件熟悉的事物,一步一步走到外室,試探的提聲叫到,“竹香?”

正在外面收拾着冷飯冷菜的竹香聽聞裡面傳來的虛弱的叫喚,激動得全身哆嗦,她連忙放下手中收拾了一半的碗筷,飛快地竄入內室,扶住搖搖欲墜的楚曦,吸着鼻子說道,“嗚嗚,大小姐,奴婢還以爲你永遠都不理我們了,秦將軍剛走,你難道要叫他走的不安穩?”

望着眼前似曾相識的人,楚曦輕鬆地虛了一口氣,她多怕眼前只是一個虛無的夢境。

她真的活着?

不,她又回到了四年前,舅父在戰場上犧牲的那段時間,也就是說,她才十四歲,尚未出嫁,依舊是那個身份尊貴的相府嫡女,老天待她不薄啊!

前世的事依舊在楚曦腦中盤旋不斷,那段記憶,就像一根帶着劇毒的藤蔓,勒得她生不如死,一日不將害她的奸人挫骨揚灰,楚曦心中的恨意便一日難以磨滅。

“大小姐?”竹香望着楚曦眼中迸發出來凌厲的殺意,心中十分擔憂,小姐這是怎麼了?莫非是秦將軍的死讓她失去了理智?

“小姐,你可別嚇奴婢啊,你一定要吃飯。”竹香的嗓音中已帶着幾分抽泣。

楚曦斂住神色,她有幾年沒見竹香了,前世,竹香在她嫁人時便出府嫁人去了,如今再見她,她雖有些生疏,但依舊壓住心中一切震驚與不適,只衝竹香淡淡說道,“你先下去,晚上再送飯過來。”

竹香一聽大小姐終於說話了,激動地眼中泛着興奮地淚花,“好,好,我先下去,晚上給小姐送晚膳。”

楚曦淡淡的點頭,竹香走後,她依舊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對於她來說太過驚喜,也太過離奇,她靜下心來,消化着此刻的一切,她是真的活着,回到了四年前,此時,正是舅父葬禮後的幾天。這一生,她絕不會讓前世噩夢般的記憶再次成爲現實,她要看着害她的奸人生不如死!

在楚曦的記憶中,竹香自小與她一起在將軍府長大,對她很是衷心,但李嬸是在他的舅父殉國後,相府中新買進來的下人,此人憨厚老實,有一種事不關己好好掛起的心態。

若她沒有記錯的話,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二姨娘和楚明心那個賤人便會給她送來大補的膳食,楚曦眼中浮出一絲陰狠,這一世,她定要將那些虛僞的嘴臉一張一張地撕破。

酉時剛過,正是晚膳的時刻,楚曦支開了屋中的丫鬟,剛剛躺下,內室便想起了一重一輕的兩種腳步聲。楚曦緊緊握着拳頭,強制壓下心中的如潮水般翻涌的仇恨,閉着眼睛。

“喲,曦兒,姨娘聽說你都三日不曾用膳了,怎的這般胡鬧?”

聽聞聲音,楚曦微微睜眼,一個濃妝豔抹的貴婦裝扮的婦人的形象立刻映入眼簾,她擔憂的望着牀上的楚曦,臉上滿滿的全是關愛,儼然一個安祥的慈愛母親形象。

面對如此虛僞的嘴臉,楚曦想起前世的事,心中一陣噁心,但她仍舊擠出一絲笑容,喊了一聲,“二姨娘。”

這聲叫喚讓二姨娘劉氏心中十分滿意,她臉上滿是笑容,立刻扶着楚曦的身子,慈祥的說道,“姨娘給你做了你最愛的飯菜,很滋補,可不能再這麼餓下去了。”

楚曦笑着點頭,“曦兒聽姨娘的。”

劉氏眼中的算計一閃而過,連連說着說好。

“長姐,你怎麼樣了?”劉氏身後一個總角少女探着腦袋望着牀上的女子,她和這個長姐根本就不熟,可娘非要拉着她來看這個病怏怏的長姐,說是以後對她有好處,楚明心就不明白了,那個長姐就算餓死了,跟她們有什麼關係,娘爲什麼一定要逼她來,還要強迫她說一切言不由衷的關心的話呢?

楚曦的目光漸漸掃到劉氏身後的少女身上,只見她雖問候了自己,但眼中卻是那般的漠然與無情。楚曦極快的垂下眼眸,沒有回答楚明心的話,而是徑自下了牀,去吃劉氏爲她精心準備的飯菜。

一看到那張噁心的臉龐,楚曦就會忍不住的想起前世,那對狗男女對她做的事,既然一切重新來過,她便要斂住滔天的仇恨,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索性眼不見爲淨。

楚曦的無視讓楚明心十分的不爽,正要開口斥責楚曦,到口的話卻被劉氏傳來的凌厲的眼神堵在了口中。

望着遠處用膳的女子,楚明心氣憤的跺了跺腳,那個長姐一直住在秦將軍府中,兩個月前,因秦將軍出征,她纔回到王府,她楚明心雖是庶出之女,但相府沒有嫡女,府中她又是娘當家,楚明心照樣可以呼風喚雨,可楚曦一回來,搶了她所有光環不說,自己的身份還在無形之中被貶低了許多,叫她如何能甘心?

劉氏見自己女兒眼中的憤怒,瞪了瞪她,語重心長的在她耳邊低聲道,“聽孃的話,娘還會害你不成。”

楚明心不滿的嘟了嘟嘴,便被劉氏強行拉到楚曦的旁邊,以一副極爲諂媚的表情,望着楚曦用膳。

那兩道目光讓楚曦十分厭惡,食物吃到一半,她突然摔下筷子,臉色凝重。

劉氏心臟頓時跳到了嗓子眼,唯恐沒有巴結好眼前的這位嫡女,急切的問道,“曦兒,飯菜不好麼?”

楚曦望着桌上豐盛華麗的飯菜,眸中暗潮涌動,前世,她便是被這一桌飯菜感動,從此對楚明心付出一切真心,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味同嚼蠟,姨娘這是想害死曦兒?”楚曦一臉受傷的表情,皺着眉輕聲的問道,話中的意思卻是無比凌厲。

劉氏的諂笑僵在臉上,害死嫡女可是要受絞縊之刑,她萬萬沒有想到楚曦會將這麼嚴重的罪名冠在她的頭上,頓時有些六神無主,只得顫顫道,“曦兒這是在開玩笑?”

楚曦冷冷的掃了那對慌張的母女一眼,劉氏這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頓膳食她可是費了不少心思,花重金請來寶祥閣的大廚子來做的,可算是人間美味,送來之前,她還嘗過,怎回像楚曦所說的那般難吃?

她詫異的瞟了瞟楚曦的神色,卻見她毫無表情,便尷尬的解釋道,“怎麼會呢,這可是…。”

她的話卡在喉嚨口,因爲楚曦已揚手抽起了桌布,一桌的上好佳餚全部摔落了下來,二姨娘看着滿地玲琅滿目的菜,頓時覺得肉疼,卻又礙於楚曦的身份,心中怒意不好發作,只得強忍了下去。

旁邊的楚明心倒是眼角手快,噌的一下站起,吼道,“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讓你餓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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