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和親典禮

一日的繁文縟節雙方都沒有敷衍絲毫細節,看似都很有誠意接爲秦晉之好,當晚,似有舉國歡慶之勢。

皇上登基快有一年,如今終於同意增添後宮,那些大臣別提有多開心,再加上秋將軍打了勝戰,皇上日後若能和三大世家接爲姻親,那臨天/朝的將來將會是一片光明。

楚曦獨自坐在宴會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前面燈火閃耀,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玉錦旁邊,那個和其他貴妃攀談說笑的人。

楚曦知道宗政若情喜歡玉錦,但玉錦原是不愛他,卻因害死他父親,對她心生愧疚,因此愛憐有加,如今的宗政若情,滿臉紅光,站在那羣貴婦中間,熠熠生輝。只是這等尊容和幸福,她不配有。

今日的酒水不太好喝,聽說是南詔使者帶來的美酒,可楚曦偏偏不懂得享受,喝半壺,倒半壺,最後連看那些歌舞的心思都沒有,中間獨自離席了。

她向來不喜歡這熱鬧的場面,今日她只對關鍵時刻感興趣,無奈時間和時機未到,她卻沒有等下去的閒心思。只是無論走到哪裡,似乎都能看到歌舞昇平,彩燈漫照。

前面的河水邊有幾個小屁孩在放花燈,其中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子,插着手,奶聲奶氣的站在岸邊,指導者前方的小孩子放花燈,楚曦嘴角淺笑,玉錦那小子的兒子,竟跟嬴衍長的這麼像。

那小子見一個帶着面具的怪叔叔站在旁邊,明亮的小眼睛轉了轉,以爲她也是宮裡的下人,便指着楚曦說道,“你快去再拿些花燈來,快去。”

楚曦笑道,“今日又不是元宵節,放這麼多花燈幹什麼?你怎麼不跟着父親一起?”

小傢伙防備的看着楚曦,回答道,“我娘說這些是給姨娘的,姨娘在很遠的地方,雖然她給娘寫信,但是娘還是很想她。”

楚曦一愣,身下的小東西突然跑開了,歡快的喊着娘。楚曦移過視線,只見宗政若情慌張的將他抱起,看着這邊的楚曦,臉色發青,“娘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和陌生人說話?”教訓完孩子,又不屑的打探了楚曦一眼,“他父親可是景王,公子是江湖中人,還是遠離小兒,一面傷到孩子,到時你可負不起責任!”

楚曦臉角抽了抽,她沒有想過傷害玉錦的兒子,然而宗政若情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欠教訓了。

“負責人?夫人說笑了,別說是你那兒子,就算本公子想殺了你們母子也不過是小事。”

“你...”宗政若情氣得花容失色,雪白的手指指着楚曦,顫顫發抖,從來沒有給人敢對她這麼不敬,如今,面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竟敢詛咒她?

“我怎麼了?”說罷,楚曦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宗政若情的左腰上,“你要是亂動,我的匕首可不長眼睛,孩子放在這裡吧,跟我去宴會上。”

“啊!”宗政若情大叫一聲,楚曦的眼睛裡迸發着殺氣,那鋒利的匕首讓她不敢再妄動,未免眼前的人傷害她的孩子,她把小東西放下跟着楚曦往前面走去。

那匕首隱藏在她的衣服裡面,儘管一路上,宗政若情一直朝着巡查的兵擠眉弄眼,愣就是無人理她,更讓她生氣的是,後面的人竟然將她送到了玉錦身邊,而她擠到眼珠子抽筋,她心愛的丈夫也沒有理她,反而倒在一邊和那個男子說說笑笑,完全無視了她,她的腰後,楚曦用的力氣越來越道,那鋒利的刀尖幾乎都將她的皮肉戳痛了,宗政若情才知道,挾持自己的人就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比自己夫君還紅的九夜公子。

“哈哈,夫人受驚的樣子還真是銷?魂。”最後,楚曦高聲笑道,“景王,您還是看着點她,本公子可是不喜歡有夫之婦的!”

楚曦的聲音很大,旁邊的貴婦聽得清楚,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掃視着一臉通紅的宗政若情,心裡十分鄙視。楚曦的這一句話,就像一個巴掌,不僅狠狠打在了宗政若情臉上,更讓玉錦無地自容。

玉錦知道楚曦一定是知道了玉染的死因,心中原本就有愧,對於這麼大的羞辱,他卻不敢還嘴,還得陪着笑臉,意有所指的提醒道,“是的是的。不過,公子,大禮即將結束,南詔使者正在宮殿裡見皇上呢。”

楚曦這纔將手下匕首藏進袖中,冷哼一聲,就往太子東宮而去。她並不在乎給玉錦和宗政若情這點小羞辱,而是想借這件事,讓玉錦明白,她絕不會放過宗政若情。

皇上的大殿中,一身喜服的歐陽嬴衍和刀麗公主上座,兩邊則坐着南詔的使臣和臨天/朝的大臣,玉錦迅速落座,對了刀麗公主稱讚了一番,一邊的使臣已經開始和歐陽嬴衍敬酒了。

刀麗一臉的笑容,十分興奮的喝下南詔使臣敬的酒水,若說當初她不想和親,但在第一眼見到歐陽嬴衍時,就改變了主意。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瘋狂的吸引着她,能嫁給她,刀麗心裡別提有多興奮,開始期待晚上的洞房花燭了。

“恭祝陛下與公主白首偕老!”

祝福的話語不斷,刀麗帶着笑,接過最後一杯祝福之酒,擡頭飲盡,心中興奮無比,不過片刻,只感到心臟之處傳來刀絞般的疼痛,美麗的臉上漸漸失去血色,她慢慢低頭,看着眼前敬酒之人猙獰的笑和插在胸口的那把離間,轟然死去。

那人很快的抽出匕首,轉而攻向歐陽嬴衍,動作之快,無人能及。

玉錦最先察覺,驚叫道,“有刺客!”

霎時,一場盛大的婚宴之上,鮮血迷濛,猩紅色的味道讓在場所有人都繃緊了神色。官兵進來的時候,皇上已被那個使臣刺了一劍,受傷頗重。

頓時場面亂成一團,南詔公主當場斷氣,倒在那鮮紅的嫁衣了,慢慢被血液包圍。

涌進來的侍衛越來越多,玉錦讓大臣扶住已經昏厥的歐陽嬴衍,送他去看太醫。當夜,南詔使臣中混進刺客,殺死公主,傷了皇上的消息不脛而走,全城人心惶惶。

關於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那個混入使臣行列的列氏殺手,無疑就是蒙氏皇室。和親是兩個國家的大事,蒙氏一直視列氏爲恐怖分子,他們挑選使臣竟然如此粗心大意,讓列氏殺手渾水摸魚而進,害死了自己的公主也就算了,竟然還害得鄰邦的君主。結交之際,發生着等大事,兩國之間無形之間就多了一道無法修補的鴻溝。

歐陽嬴衍傷勢嚴重,經過太醫院所有太醫診斷,用了不少藥材,據說還沒有渡過危險期。王青雨曾去看過他一眼,在他牀頭哭泣了許久,那一刻,看着氣息虛弱,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時候,王青雨第一次覺得心被利刃挖了,痛的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甚至可以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

“曦兒,莫要離開我...”

呢喃的囈語讓王青雨回過神來,他拉了拉歐陽嬴衍的被子,纖細的手指緩緩撫摸過他剛硬的輪廓,最後停在他的脖子上,“我在,我不會離開你的。皇上,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從那個下午第一眼見你就無法自拔了。我如今和她一模一樣了,爲何你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她說的動情,然而牀上的人卻沒有絲毫反應,王青雨吸乾淚水,接着自言自語道,“你生命垂爲她可有來看過你?她知道你害死了陳玉染還能原諒你麼?衍,我做了那麼多事,你會怪我麼?我只想留在你身邊,只想留在你身邊。你睡着也好,等我殺了九夜你再醒過來。等她死了,我會變成她的,你看我對你多好?”

殿內的燈火闌珊,十分昏暗,王青雨抹乾淚水,但眼角還是有些紅腫,她疲憊的回到後宮,殿內的案臺上又出現了一封用紅蠟密封的信,署名蒙聶。

盯着那信看了片刻,王青雨的臉陡然變色,快速抓起那封信,眼中冒出怒火,正要將它撕得粉碎,卻在那一瞬間找回了一絲理智,突然安靜了下來。

王青雨不知道無緣爲何將這個秘密告訴蒙聶,以至於她如今處處受到掣肘,那個蒙聶,她已經幫了他不少,如今竟還不死心,自知惹惱了臨天/朝竟還要她幫助他們緩和兩國的關係。真是可笑,她如今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心思去替他完成這麼艱難的任務。

不過若是蒙聶願意幫她解決掉九夜,那就另當別論。無論怎樣,那個楚曦和歐陽嬴衍已然產生了隔閡,如今沒有歐陽嬴衍的庇佑,要殺了她十分簡單,相信蒙聶會樂意做這個交易。

最終由於圍剿的時間太長,天龍國宣佈退兵,南詔人爲了表示歉意,送來了一卷長達三尺的致歉書,甚至又送來了一位身份更爲珍貴的長公主,想要再次和親。

此時的歐陽嬴衍已經醒了,王青雨知道要歐陽嬴衍接受他們的歉意,十分困難,所以唯有找歐陽鈺幫忙。

在王青雨心中,也只有歐陽鈺是個值得信任的棋子。

此次天龍國退兵,臨天/朝以寡敵衆,以少勝多可謂是個奇蹟,此次的功勞對朝廷來說可謂比天還大,明明是朱元的計策,只是秋子善沒有想到,那朱元是個十分單調的人,主動將所有功勞都推給了他,爲了秋家的興盛,他自然是抵抗不了這個誘惑。

其實這靠北的邊疆氣候十分寒冷,班師回朝的前一日,山上還多了許多動物的屍體。這戰爭持續了將近三個月,是他秋子善一直在率領將士和天龍國對抗,雖說那一計謀出自朱元,但他僅僅動動腦子,想了幾天,秋子善突然覺得朱元這個人還是挺識時務的。他嘴角掛着一絲自負的笑,秋家在京都地位高,沒有人敢對抗。

“將軍,朱副將求見?”帳篷外突然想起了侍衛的稟告。

“請他進來!”秋子善扔掉手中把玩的匕首,理了理服飾,朱元已經進來了,垂首給秋子善行了一禮。

“將軍,屬下有事想找您商量。聽說皇上醒了,我們打勝仗的消息早就傳到京都,不過皇上似乎還沒有打算封秋小姐爲妃。”

“哦?”秋子善挑了挑眉,斂住神色,悠悠問道,“這是皇上的選擇,我等實在不該多作評論。”

其實朱元的話已經在秋子善心中激起波浪,但他卻表現得十分平靜,顯然對朱元還是有點防備之心的,這個人這麼好將功勞讓給自己,如今又來和自己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實在可疑。而且朱元向來與楚王歐陽鈺頗爲親厚,秋家又同歐陽鈺沒什麼交情,所以秋子善實在很難相信朱元。

朱元見他不信任自己,也不氣餒,接着說道,“李晉大將軍已經失去了兵權,相信秋將軍也聽說了,皇上最近似乎和鬼商也疏遠了許多,這臨天/朝的天下,如今也只有將軍手握重權,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更何況將軍利用手中兵權逼迫皇上與三大世家結親,也是爲了朝廷好。”

“放肆!”秋子善驚坐而起,衝着前面的朱元怒吼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逆賊,竟敢——”

“將軍!”朱元高聲打斷秋子善的怒罵,臉上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您該清楚,皇上根本不想和三大世家聯姻,即便您放棄這次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將軍以爲您回京之後,秋老爺不會採取更爲極端的方式逼迫皇上就範?楚王一心想爲皇上好,不願他爲了那楚曦一人,便拒絕納妃,從古至今,哪有這麼荒謬的事,一個君王的後宮竟然只有一個女人?所以王爺相信您的此舉定能讓皇上當頭棒喝,纔有求於將軍的。”

歐陽鈺?秋子善繃緊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許,不錯,與三大世家聯姻對雙方都只有好處的,然而這個似乎一直是秋王兩家一廂情願的想法,皇上被那個叫楚曦的妖女迷昏了頭腦,根本就不想再增添後宮。歐陽鈺雖是歐陽嬴衍的親兄弟,但是心無半點城府,還自命清高,不像是個會玩陰謀的人。

其實秋子善的野心比朱元想象之中的還要大,只是他善於掩藏,並沒有正面回答朱元的話,便讓他下去了。但是朱元的這番話的確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若是此次逼宮,皇上身邊如今沒有人,只能就範,他們秋家也會被冠上大忠臣的名號,因爲相信朝中大部分官員都會站在他這一邊,一舉兩得,只是...

秋子善也不知自己在顧及些什麼,明日就要回朝,他一遍一遍在說服着自己此次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然而腦中又不斷響起一個聲音——切記輕舉妄動!

這個聲音是他當初出師時,師父告誡他的,秋子善也一直謹記,但此刻他卻沒有靜觀其變的耐心。秋家早些年依附無影樓,幫助太子衍奪得大權,好不容易爬上如今的位置,絕不能半途而廢,爲了保證秋家榮寵不衰,只有聯姻。

夜晚,塞外的天邊飄着幾朵絢爛的晚霞,朱元從秋子善那裡出來,便一直沿着那晚霞的方向,往高處走去,對着那一絲亮光,喃喃道,“皇上,臣定不負所托!”

臨天/朝國力在四大國中排名第二,但是百姓卻經常保守流離顛簸的戰亂之苦,先皇太過昏庸暴力,楚王又太過軟弱,卻只有歐陽嬴衍一人是歐陽家的救星,雖說朱元與歐陽鈺有江湖手足之情,但對於歐陽嬴衍,他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他從未見過一個君王能如此運籌帷幄,也不敢相信,以皇上如此虛弱的身子,從一個廢太子的身份撐起國家的重擔。皇后失蹤的半年,歐陽鈺只知道消極避世,然皇上的痛苦絕不少於楚王,但他並沒有放棄天下的臣民,仍是那麼兢兢業業。

表面看來,與三大世家聯姻,的確對穩固江山有很大的幫助,但是朱元可不這麼認爲,若是這般助長三大世家的氣焰,皇上只會淪爲傀儡。

索性,接下來的幾日,秋子善終究是聽進去了朱元的話,班師回朝的秋子善回京之時,京都幾裡外便開始有了迎接的百姓,敲鑼打鼓,十分興奮,然而秋子善卻以皇上身體虛弱爲名,遲遲不願交出兵符,還以此要挾明帝娶秋月爲妃。

據說身體剛有所好轉的明帝聽到這個消息,氣得吐血,病情再次加重。

只是秋子善算漏了一點,那便是他太過自信了,雖然他打着爲國爲民的名號,這種行爲好聽點叫做逼宮,無可厚非,難聽點就是抄家滅族的謀逆大罪,這個性質可不同於當初幾位大臣闖進東宮逼楚曦自裁的罪名,擁兵在外,這野心路人皆知。結果到頭來,只有甚少的官員願意站在秋家的那一邊,雖說三大世家勢力大,但他們更不敢背上謀反的罪名,好歹,皇上也是曾今鼎鼎大名的無影公子!他們可沒有三大世家那麼清楚知道無影樓的勢力,哦,當然,三大世家知道的也是表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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