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五個人雖說不敢貿然闖進山洞,但卻是秘密注意着裡頭傳來的聲響。楚曦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龍淵,清水般的眸子蕩起了幾絲波紋,低身一手掰開他的嘴巴,扔下去了一顆藥丸。
或許是楚曦用力太大,此時的龍淵突然睜開眼睛,把楚曦下了大跳。
他用右手摸了摸胸口處的傷口,陰鷙的皺了皺眉頭,朝着外面高聲喝道,“來人,將這個賤人給我帶回宮去!”
外面的守衛聞聲,巴巴的跑了進來,正要捉住一邊狼狽的女子,不曾想她突然發狠,射出幾顆堅硬的石子,由於沒有防備,無人被那暗器打得痛苦的捂着傷處,不斷髮出哎喲的聲音。
那麼久以來,楚曦的反抗,那種不可操控的那種性子輕易的就激起了他的怒火,怒到忘了自己剛剛止住血的傷口,正欲拾劍收拾楚曦,一朵嬌豔的紅花便在他剛被包紮好的胸口處綻放開來。
龍淵臉色陡然變白,顯然是痛的快失去了理智,卻依舊不忘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給本宮收拾這個賤人,她只會偷襲,武功極弱,給本宮...給本宮抓住她!”
“太子!”說完這話,龍淵再一次昏倒了過去,只是那些官兵離他距離太遠,沒來得及接住他的身子,他便撲倒在了坑坑窪窪的堅硬岩石上,四腳朝地,摔相滑稽。
“我方纔給你們的太子服用了化血丹,血液不止,流速加快,你們放了我,我給他解藥!”
一名官兵擡頭,質問道,“素聞你狡猾多炸,我們不會相信你的!”
楚曦並不慌急,顯得泰然自若,“隨便,那就來抓我吧,等着你們的太子慢慢失血過多而死。”
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扶起龍淵,叫喚了他幾聲,也試圖給他止血,但卻沒有效果,皇上對太子還是極爲重視的,若是太子死了,他們也是死路一條,見此情形,又見楚曦雖然狼狽,但那深沉的眸子裡卻泛着讓人膽寒的戾氣,幾人遲疑了片刻,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惹惱楚曦絕不明智,追兵馬上會來接應,天氣又如此寒冷,相信即便放了楚曦,她也不會走遠,這個時候重要的是要保住太子的命。
“好,你快來幫太子止血,我們放你走!”經過一番掙扎,那幾人終於下定了決心。
楚曦尚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地上那個該死又醒了,擡起手,咿咿呀呀的,臉上露出怨恨的表情,很明顯試聽了方纔的對話,寧死也不肯發放了楚曦。
什麼化血丹,別人不知道,楚曦可瞞不了他龍淵的眼睛,那個女人之前就故意刺傷他胸前的血脈,自然血流不止,只是這些官兵並非大夫,不懂止血的方法,他擡手按住心脈附近的穴道,血液輕鬆的止住了,他記得方纔楚曦給他包紮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
“太子,援兵似乎快過來了!”其中一人豎着耳朵,仔細聽了聽外面的響聲,高聲興奮地叫道。
楚曦懊惱,頓時真想怒抽自己幾個耳光,她原本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可是當她設計害死姬貴妃,龍淵痛不欲生的質問自己的同時,她竟心軟了,明明刺了他一劍,明明是想殺他,卻因姬氏那一點血脈親情爲他止血,還將嬴衍留給她唯一療傷的丹藥都餵給他了。
如今龍淵醒了,他們的追兵來了,無論如何楚曦是逃不出去的,她絕對是腦子抽筋了,纔會做出那些自取滅亡的蠢事!此刻,即便悔到腸子裡都是無用的。
重重的腳步聲向這邊靠近,龍淵捂住傷口,示意其中兩個人去接應外面的援兵,任由身後的官兵扶他走到楚曦身邊,“表妹,別做沒有用的掙扎,你一個人都不過本宮的兵對!我告訴你,秋家與歐陽嬴衍漸生間隙,秋子善即便能夠抵禦本宮的兵馬,定然會以顧全大局爲名,擁兵逼迫歐陽嬴衍納秋王二家小姐爲妃!”
楚曦冷了表情,“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不論怎樣,我的夫君只有歐陽嬴衍一人,我是不會留在你身邊的!”
“嘖嘖——”龍淵輕嘖幾聲,一絲邪笑慢慢浮上他脣畔,那笑似乎包藏進了天下所有的不屑之情,“你也太會異想天開了,你這個賤人,害死本宮的母妃,還妄想着留在本宮身邊,承歡本宮身下?你是不是從骨子裡就是這麼水/性楊/花的?本宮怕是讓你失望了,回去以後,本宮要慢慢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這骯髒齷蹉的形容詞楚曦臉色黑透了,不是她異想天開,問題是這話是龍淵不久前親口所說,他明明還說知道姬貴妃的是都是蘭妃的陰謀,與自己有關,怎的這麼快就翻臉了?
一會兒的模樣讓人心疼愧疚,一會兒又是這般的面目可憎,簡直變態!
外面所謂的援兵久久未至,龍淵此刻幸虧只剩下半條命,不然楚曦不會懷疑他又有什麼暴力傾向,他靠在一個官兵的身上,蒼白臉上泛着滴滴汗珠,失去血氣的薄脣顫顫發抖,仍在罵着,“本宮之前待你不薄,然你不識好歹,那本宮就讓你嚐嚐被折磨的滋味兒!”
楚曦淺笑着,目光卻悄悄掃過龍淵和其餘三個士兵所站的位置,口裡卻在漫不經心的回答着,“你這麼恨我不妨一刀來得痛快,可別讓我猜到,你不殺我是因爲愛上我了?”
既然說她皮厚,索性就厚給他看。
外面的腳步聲漸進,該是方纔的“援兵”,不出所料,這句話使龍淵惱羞成怒,一瞬間,楚曦身子飛快旋開,與此同時,幾顆石子自她身後極速射向龍淵幾人,發射手法竟與楚曦的如出一轍。
若說最先楚曦沒從外面腳步聲中聽出什麼怪異,但漸漸靠近山洞的腳步聲她卻知道,不是真正的腳步聲,而是出自口技的模仿,常人或許聽不出來,但楚曦知道,那個說口技的人就是潘城身邊的丫頭,而這發射暗器的人是歐陽嬴衍。
龍淵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擊,四人齊齊倒地。楚曦顫顫的轉身,歐陽嬴衍已經站到她身後,溫柔地笑着,輕輕道,“水水,我回來了!”
歐陽嬴衍的身後還站着潘城和那個擅長口技的丫鬟,楚曦掩藏掉神色之間的怪異,朝二人點了點頭,便拾起地上的劍,朝龍淵刺去。
心慈手軟只會傷害自己,楚曦決不再允許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水水不可!”歐陽嬴衍奪過楚曦手中的劍,將她攬入懷中,說道,“水水,天龍國的官兵真的來了,在這附近,馬上會找到這裡。”
歐陽嬴衍小心翼翼摟着懷中的女子,只見她的目光含淚,帶着沉痛,質問的看着他,許久之後,不曾想她惱怒的扔掉手中的劍,猛地推開自己,獨自往山洞外走去。
那些羞辱的場景在腦中揮之不去,此刻的楚曦已經失去了理智,也顧不得禮貌,就那麼從潘城身邊擦身而過。
潘城見狀,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歐陽嬴衍,跟上楚曦的步伐,笑着說道,“趕快離開這裡,若是追兵找來發現龍淵死了,定然會惱羞成怒,接着追殺你們,但是如今他們自然會以太子龍淵的性命爲重。”
這句話頗有技巧,聽起來隨便,卻是在告訴楚曦,此刻龍淵殺不得!
楚曦頓住腳步,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潘大哥,謝謝你!”
潘城笑道,“無須言謝,鬼商徐公的命令違抗不得,只是我們夫妻極難在天龍國立足,不便再露面,我爲你們備好了快馬,以馬代步,快許多,他們也沒那麼快追上你們。”
楚曦點頭,斂住神色,道,“潘大哥,那保重!”
潘城和那丫頭離開後,一路上,楚曦並未開口說什麼話,只是騎着快馬,不斷抽打着,迎着寒風往前奔行。
歐陽嬴衍默默跟在後面,方纔見水水神色,以及她嘴角的血痕,他想,他應該猜到了水水受過什麼折磨,只是他明白水水,這個時候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他只是給水水時間,讓她好生髮泄一番。
就這樣,二人在風中奔馳將近一個時辰,楚曦突然勒馬,馬嘶聲響遍整個山谷,久久迴盪,歐陽嬴衍一舉躍至楚曦身後,緊緊抱着那纖瘦的身子,用頭抵着她的肩膀,說道,“水水,我昨夜沒睡覺,你載我,我想睡一會兒,可好?”
楚曦靜靜點頭,感受到那溫暖的氣息,嘶啞着聲音說道,“只是肌膚之親,他並未得逞。”
歐陽嬴衍咕噥一聲,想來是昨晚奔波一夜,已然十分疲勞的緣故,楚曦見他絲毫不質問自己,心中生出一絲暖意,笑着說道,“你睡吧,只是那匹馬怎麼辦?”
“水水放心,這兩匹馬是夫妻,我的那匹馬會一路跟着你的這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