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回暖,草長鶯飛。
冬天的寒冷被一陣陣的暖流沖淡,柳樹枝頭上已經見了綠色的嫩芽,金鬆獎頒獎典禮的日子就這樣被一陣陣的暖風送了過來。
有了上次金碟獎頒獎典禮的經驗,蔣陌然和舒冬兩個人這次淡然得多,也不像上次那樣猶豫不定爲了服裝問題愁得幾乎失眠。
蔣陌然穿着月白色的禮服,而舒冬則穿着黑色的長裙,她們兩個就像日月相伴,黑夜和白天從不分離,相互映襯,相得益彰。她們兩個攜手走在紅地毯上,偶爾停下腳步,大方的接受媒體的“疼愛”,閃光燈亮如白晝。
舒冬最近出的專輯一躍成爲華語歌壇女歌手榜單的第二名,今年有資歷也有希望在年末的時候拿下她人生中的首個最佳女歌手獎,那張新專輯中有一首單曲是香港著名詞曲作家譜寫的,說不好還能拿個香港的單曲金獎回來。而蔣陌然不僅是金鬆獎最佳新人獎的候選人,金鬆獎神話導演藍凱源新電影的女主角,更是娛樂公司三大龍頭之一——恆星娛樂公司顧少白顧總的緋聞女友,話題榜上的第一人。
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怎麼可能沒話題,怎麼可能無人問津?
原本參與金鬆獎走紅毯的藝人多半都是同一劇組的男女主角,可畢竟陳安之身份在那裡擺着,又有最佳男主角獎的候選人,根本不可能和她一起出現在現場裡。
舒冬和蔣陌然拉着手,一路走過粉絲團,留下來簽了不少名,手都寫酸了。
“怎麼沒看到陳安之?”舒冬在場掃視一遍。
“我哪兒知道?”
舒冬聽出她語氣中不滿的情緒,立刻來了興趣:“怎麼,影帝惹你不高興了?”
蔣陌然扯扯嘴角:“不想提他。”
人羣一陣騷動,各路記者像瘋了似的涌到紅毯的另一端,依舊是那如抽象畫作般讓人印象深刻的男人,依舊是那抹永遠掛在嘴邊的笑容,他站在那裡,已經是奪目的風景。
陳安之就是話題,走到哪裡都一樣。
他下了車,優雅的打開了車門,連寧伸出手,像上一次那樣走在他身邊,高調而張揚的接受來自各方的追捧,依舊燦爛如烈陽。
而這次與以往不同的是,繼陳安之和連寧下了車後,沈銳也從車裡鑽了出來,他穿的相當體面,優雅的將車子裡的另一個女人迎下車。夏語芹穿一件湖藍色長裙,半挽着頭髮,恬靜優雅,不輸在場女明星分毫。
不少人不知道這個出現在影帝車上的女人是誰,還有一些是知道這位傳說中的神秘女友的,媒體一窩蜂的將他們四個圍起來,一個個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把前面的人擠到後面去,生怕自家話筒離的不夠近,聽不到影帝說話,搶不到頭版頭條。
蔣陌然看到這樣的夏語芹,撇撇嘴,拉着舒冬進了會場落座。
舒冬認識她那麼多年,她高興還是不高興,自己一目瞭然:“小陌,怎麼了?”
“嗯?”
“你很不開心。”舒冬抓着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
“還行吧,就是突然覺得累。”在媒體前保持得體的微笑很累,想到明天又要馬不停蹄的趕到片場去也覺得很累,看到陳安之和夏語芹郎才女貌的樣子她更累。
“因爲陳安之?”舒冬巧妙的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怎麼可能呢!”她立刻反駁。
“哦?你們兩個人見了面不是互相調侃就是互相挖苦,大體上還是一致對外的。怎麼今天你見了他和他看見你的反應一樣呢?”
“什麼反應?”蔣陌然斜眼看她。
舒冬言簡意賅的說了四個字:“避而不見。”
蔣陌然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腦子裡想着怎麼跟老友說這些煩心事兒。她喜歡陳安之的事舒冬不知道,蔣陌然也不敢告訴她,生怕這個姑娘比她自己還激動,跑過去問人家:“喂,你喜不喜歡蔣陌然?”那到時候她情何以堪啊……
她咳嗽兩聲,說:“你要是看到了上一期《最八卦》就知道了,我們兩個的緋聞分別放在AB版裡,都是頭版頭條啊!緋聞這種東西躲還來不及呢,怎麼還能扎堆往火裡添柴火,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你總有你的道理。”舒冬忍不住在她腦門上一敲:“你吧,總是瞻前顧後的,總以爲自己想得周全,其實你是最不懂的變通的人。緋聞怎麼了?在這個圈子裡沒點緋聞都趕不上潮流。武俠片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在江湖,你怎麼躲怎麼退出?”
“按你這麼說,我還得享受一番?”
“那是!”
蔣陌然拿她沒法子,唉聲嘆氣的搖了搖頭。
“謝圓被最佳配角獎提名了。”舒冬又提了一句。
“哦。”蔣陌然也不甚關心。
“一點都不好奇嗎?”舒冬用肩膀撞了撞她,“今年公司裡只有你,陳安之,謝圓,文菲菲被金鬆獎提名。”
“不少了。”
“怎麼不少?”舒冬嗤笑一聲:“你別看我只唱歌不演戲,金鬆獎的事我瞭解的不比你少。金鬆獎除了各種演員的獎項,還有最佳導演編劇攝影剪接等等林林總總21個獎項類別,咱們全公司上下只有四個演員提名,這代表了什麼?”
“什麼?”蔣陌然這輩子當了演員,就真的從來沒爲幕後的事操過心,也從來沒認真分析過。
舒冬意味深長的說:“這說明,咱們公司出了問題,而且是很大的問題。”
“不管公司出了什麼問題,你只管安心的唱歌,後面的事我有打算的。”蔣陌然這句話說得相當認真,舒冬的事她已經籌謀好了,至於她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就連今天這個最佳新人獎,她也做好了落選的準備了。
“你什麼打算?”舒冬揚揚眉:“別說你是不是投資賺錢了,就是真的賺了,在國內也排不上號。你呀,多爲自己想想。”
“嗯。”蔣陌然應的認真。
舒冬眯着眼睛看着已經走上臺的司儀,突然喃喃自語道:“十個評委,和咱們公司沾了關係的有三個。去年前半年電影有一段時間接不上檔,可那陣正好是你們和沈氏風雲拼票房的時候,其中的競爭和手段我不知道你還不清楚麼?可下半年冒出了十部影片,還有兩部是大導演的大製作,恐怕就是咱們公司入圍了,也落不了好結果。如果你們那個劇組不都是新人班子的話,恐怕今年金鬆獎就都要沉了……”
蔣陌然被她這麼一點,立刻想到了編劇獎和新銳導演獎……至於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編劇這樣的獎項,沒有強有力的公司在後面保駕護航,沒有個天價的投資額在裡面,恐怕根本沒有希望。能把這些分析的那麼透徹,她不禁對舒冬刮目相看了。果然上輩子能保護自己的人,這輩子就算路途再順,也不可能是個單純的軟妹子。
會場的燈光突然黯淡下去,一男一女兩位司儀朝着在場衆人鞠了一躬。
蔣陌然朝他們看過去,卻也看到一張熟面孔。那男司儀不是別人,正是《super大贏家》的主持人,金牌名嘴安珂。那女司儀倒是個熟面孔,可蔣陌然想不起來在哪個娛樂節目上看過她。
女司儀大方得體的笑了笑:“安珂,剛纔幾位老師看見我,你猜他們說什麼?”
安珂:“說什麼?跟你分享‘致富經’?”
“少來,”女司儀誇張的斜他一眼:“你以爲大家都像你一樣,最愛看農民伯伯怎麼養豬養羊養青蛙賺錢的財經類節目?”
“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安珂又抖出個包袱,惹得在場衆人哈哈大笑,“要不然就是問你哪隻股票能大漲!”
“安珂,安先生!你夠了喂!”女司儀搶過他的話筒,然後又還給了他。
安珂:“開玩笑開玩笑,今天能夠請來財經類節目一姐李敖小姐和我共同主持這一屆的金鬆獎,我特別高興啊,因爲我們倆從來沒在同一個舞臺上出現過。”
“那是因爲術業有專攻吧?”
“哈哈,都是主持人,有什麼專攻不專攻的?只不過他們都說你是研究怎麼生財有道的,我是研究怎麼欺負人的。啊,美人,剛剛幾位評委老師說什麼?”
李敖被他氣得笑了:“他們說,今年不僅有票房黑馬,還有更多優秀的作品,至於各大獎項花落誰家的問題,已經把他們難住了……”
安珂和李敖兩個人一唱一和,現場氣氛被帶動的一浪接一浪。
“你看,今年的新面孔也很多,不如就從最佳新人獎開始頒獎吧?”李敖如此提議着,大屏幕已經開始播放入圍的五部電影中最佳新人獎候選人的表演片段。
安珂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卡片,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有請恆星娛樂公司首席CEO顧少白顧總爲我們頒發本屆金鬆獎最佳新人獎!”
在掌聲中,容顏絲毫不比男明星遜色的顧少白走上臺來,他與安珂和李敖兩個人握了握手,沉穩的走上頒獎臺,用他低沉的聲音宣佈:“本屆金鬆獎,最佳新人獎的得主是——《雙面少女》,蔣陌然,恭喜你。”
聚光燈打在觀衆席上的某個位置,蔣陌然呆愣愣的聽着顧少白念出了她的名字,感覺如此的不真實。
舒冬高興的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都帶出響來了:“快去領獎!”
蔣陌然摸着臉,這才傻乎乎的笑起來,提着裙子走到臺階上,像踩着棉花團一樣朝着領獎臺走過去。
遠處,陳安之嘴角含笑,眼睛像黏在那個笑的有點笨笨的丫頭身上似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個最高的位置,他心裡的某個角落像是被人填滿了一樣,那麼踏實,那麼欣慰,甚至,比他自己得獎還令他開心。
夏語芹看着這樣的陳安之,幽幽的嘆了口氣:“安森,你知道的吧?我從12歲那年開始就喜歡你了,喜歡了十二年……”
陳安之被她的話拉回了注意力,他看着夏語芹,只是笑,卻半個字不說,可他的意思夏語芹完全懂了。
陳安之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他鐵石心腸起來不是個人呀……
夏語芹無奈一笑,眼睛落在已經接過獎盃的那個女人身上,不由得輕聲低語:“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說到底,她是你的月亮,你是我的夢。我愛着你,你卻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