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夙靈秘境（四）
近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離開了這片樹林。
期間，他們又得了數株靈藥，均是由此間妖獸自願獻上，想要討好巴結陳甫。
謝修凡看在眼中，不覺也頗感羨慕，他雖能與靈木交流，其實這種交流十分雞肋。況且修真界中品級高的靈木極爲罕見，而諸如扶桑木、建木、不死樹、不盡木、返魂樹等等此類神木，它們均擁有通天之能，更是幾乎已絕跡於世。
不久，太歲傳來消息：“前面圍了好多人，他們打起來了，就在你要去的那個地方。”
謝修凡一愣，眉頭緊皺起來。那凝膠他勢在必得，且所需收集的凝膠極多，這凝膠乃是法寶身體的根基之一，可使其堅固而又不失柔韌。
若是已有人在那裡爭奪，恐怕要遇上不少麻煩了。不久，果如太歲所言，只見前方果然已經打鬥起來，而戰場的附近，赫然生着數株靈桑。這幾株靈桑樹高大十餘丈，樹根盤枝錯節，顯然已不知在此生存了多少年。
這靈桑枝幹及附近地面，確實已經凝結了許多凝膠。按理說，應是足夠眼前這幾批人分了，可他們卻是打鬥了起來。
觀其打鬥聲勢，其中一批人應是清靜門的弟子，共有七名。另一批人是碧血宗的弟子，共有十名。而這第三批人，卻正好是歸一劍宗弟子，共有九名。
那些歸一劍宗弟子見到謝修凡等人露面，立刻便將他們認了出來，紛紛流露出喜色，向他們打招呼，其中一人問道：“你們也有興趣來爭一爭這凝膠麼？”
這九人均爲核心弟子，有幾個頗爲眼熟，曾與謝修凡一同參與過宗門歷練，是以謝修凡這纔將其認出。
謝修凡率先走上前去，此時，歸一劍宗衆弟子們節節敗退，只是勉強支撐罷了。謝修凡立即揮袖打出十餘道木系真元，出手治癒他們的傷勢，歸一劍宗衆弟子們紛紛感激不已，再三謝過謝修凡。
陳甫也不甘示弱，立刻放出十餘頭妖獸，這些妖獸衝殺了上去，頓時扭轉了歸一劍宗的敗勢，反將清靜門、碧血宗殺了個一敗餘地。
見歸一劍宗竟有如此強大的援兵抵達，清靜門與碧血宗的弟子們紛紛有些色變。
“到底怎麼回事？就爲了分這凝膠，你們就互相打起來了？”葉玉茗皺了皺鼻子，看了眼地上的那些殘肢屍骸，有些想不明白，“凝膠雖然不常見，但對於你們劍修而言，其實是可有可無之物，至多隻能賣了換些靈石罷了，你們這又是何苦？”
“葉師姐，這不怪我們，是清靜門的人無恥，竟然偷襲殺死了元師弟，我們當然要爲他報仇！”一名歸一劍宗弟子解釋道。
清靜門弟子們中，有幾人冷哼了聲，其中一人道：“你們不也殺死了本門以及碧血宗幾位弟子？幸虧我們有碧血宗衆位同道相助，你們吳越國劍修一味追求攻擊力，嗜戰好鬥，與魔修相比又有何區別？”
這話聽在耳中，謝修凡心頭怒火直往上涌。他雖非劍修，可君非奕是，還有衆多同門也是劍修，竟將劍道斥爲魔道，這簡直是侮辱。
歸一劍宗衆弟子亦是大怒，紛紛加以反駁：
“你滿口胡言！劍道並非魔道。”
“我們劍修寧折不彎，誠於劍，亦誠於人。與你們這些卑鄙無恥，暗箭傷人的道修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究竟誰纔是魔道？”
而一位清靜門弟子回道：“方師弟方纔已經明言，分明是你們先起殺心，被他留意到，他纔會加以反擊。方師弟從不虛言，明明是你們這些劍修卑鄙無恥，只不過是沒來得及先出手，卻反將髒水潑到我清靜門頭上。”
清靜門中一個藍袍男子道：“不錯，若非你們先有動手的意圖，爲了避免你們偷襲得手，我又怎會先出手爲強？”
謝修凡此時心頭怒火漸息，同時感覺到有幾分不對。歸一劍宗這些核心弟子，會爲了凝膠而出手暗算他人？怎麼可能，一來凝膠價值不夠，二來劍修向來以明斗居多，暗算卻是少見。
那麼，有問題的必然是清靜門這個藍袍“方師弟”。歸一劍宗衆弟子想必也明白這一點，可即便他們指出來，清靜門弟子、碧血宗弟子多半也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護着這“方師弟”。
這“方師弟”品性爲人如何，謝修凡不知道。但既然有清靜門弟子作證，這“方師弟”從不虛言，或許可以相信一二。可難道他們就沒有懷疑過，這“方師弟”本身出了什麼問題嗎？必然是曾起過疑心，但是經過觀察，卻發現並無破綻。
謝修凡忽然上前數步，將手按在一棵靈桑之上。清靜門、碧血宗衆弟子見狀，不由紛紛流露出怒色，以爲他竟藉着歸一劍宗其他人的掩護，想要先行收取了這凝膠。
可卻見謝修凡並無任何動作，僅僅只是將手按在靈桑之上，這些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卻仍是緊盯着他的動作。
謝修凡向那靈桑問道：“敢問前輩，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這靈桑既已存活如此多年，必定早有靈智。只聽它試探着道：“人類，你能與我交流？”
謝修凡答道：“不錯。前輩，冒昧一問，方纔此地發生的糾紛，其真相究竟是？”
那靈桑嗤笑一聲，不屑道：“很簡單的小伎倆而已，不就是那個穿藍衣服的，突然偷襲暗算，挑起紛爭麼？這穿藍衣服的神通十分高明，將自己僞裝得與本人一致，但其實只要以神識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看出端倪的。可惜，這小千世界自有小千世界的規則，你們這些外來者並不能夠神識外放。你若是想要揭穿他，是沒那麼容易的，除非他自願坦承身份。”
謝修凡得到這靈桑的確認，心下了然。
那靈桑忽然又道：“嘖，地底下那隻太歲，是隨你一起過來的吧？居然這麼快便跟附近那隻車馬芝玩到一塊去了，嗯，你應是知道車馬芝的吧？那傢伙近十年來纔剛剛生出，總是吵着這裡太無趣，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瞧瞧，現在正追着你那隻太歲詢問。不過，我警告你，最好莫要將它帶出這裡，太歲倒也罷了，可車馬芝一旦長成以後，卻足以爲你引來殺身之禍，就連高階強者都極可能會出手爭奪。”
車馬芝？！謝修凡心頭震驚萬分。車馬芝又名山生神芝或是不死草。根據典藉記載，上品車馬芝爲車馬形狀，中品車馬芝爲人形，下品車馬芝爲六畜形。
下品芝倒作用不大，服食後可以延年益壽，但只對凡人有用。
中品芝服食以後，可以增加壽元。有的修士眼看便將能夠進階，卻苦於壽元大限已至，最終只能無奈坐化。但若是以中品車馬芝煉製成靈藥，則可使他們的壽元得到增加，獲得進階的機會。
至於上品芝，據說可使人突破瓶頸，得聞天道，即使對於高階強者亦是有效。比如說，若是受阻於元神大道者，他們服食了上品芝以後，將會心中有所感應，有機率悟得自己的大道。
車馬芝與太歲有些相似，同樣精通土遁，瞬息千里，難怪它們能夠玩到一塊去。不過，車馬芝可不似太歲可出手拉人進入夢魘，車馬芝僅僅只有藥用價值，若是謝修凡真將這車馬芝拐出密境，一旦車馬芝爲他人所發現，這必將給謝修凡帶來大禍臨頭。
要知道，如今宗門之內，已經有不少人知曉，謝修凡擁有一隻太歲。沒有人出手搶奪，是因太歲幾無藥用價值，若是換了車馬芝……謝修凡可以想見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也罷，此事容後再想。謝修凡謝過靈桑，瞥見戰況愈發激烈，歸一劍宗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將對方徹底壓制住，他想了想，道：“諸位先且罷手如何？如今勝負已分，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們還要繼續打下去麼？”
有陳甫那些妖獸衝殺在前，再加上謝修凡的治療，以及劍修們強大的攻擊力，此刻清靜門、碧血宗弟子們紛紛敗退，已有數人死傷。
“你們已殺死本門這麼多弟子，現在卻想要罷手？”清靜門一名弟子怒道。
碧血宗弟子、清靜門其他弟子也紛紛點頭贊同。
謝修凡微笑道：“你們先且罷戰如何？我想讓你們看看，你們這位方師弟的真面目，你們有興趣麼？”
衆人一怔。歸一劍宗的一名弟子道：“謝師弟，難道你有辦法揭穿這個卑鄙小人的真面目？”清靜門、碧血宗弟子投以狐疑的目光，卻是終於漸漸退後，與歸一劍宗弟子罷戰了。
陳甫也令妖獸們暫且停戰，站在原地待命。
只聽謝修凡回答：“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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