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困局的轉機(下)
謝修凡受此重傷,君非奕自然必定有所感應。
此時距離君非奕離開已經有四個月,尚需兩月時間他纔會歸來。而等到那時,這危局最終的結果恐怕已經定下。
瞬息之後,護宗大陣再次承受了一擊,陣中劍氣靈光已是極爲黯淡,幾乎難以爲繼了。
衆歸一劍宗弟子不由心直往下沉,有不少人對謝修凡頗有怨言。竟因他一人而令宗門招致大禍,謝修凡卻好端端地留在陣中,什麼也不必做。
師祖項劍鋒對此情形早有預料,立刻撫慰道:“諸位弟子不必擔心,此人已身受重傷,不足爲慮。”
那精瘦修士卻道:“項道友,這大陣已經承受不住我第三擊了。歸一劍宗的諸位,我奉勸你們,最好將謝修凡交出來,你們自可轉危爲安。”
衆歸一劍宗弟子之中,頓時有極少數人嘀咕道:“謝師兄,你方纔不是曾說過,要親自出面去交涉嗎?”歸一劍宗弟子衆多,自不可能人人齊心。
不過,仍是有極大一部份的弟子,惦記着謝修凡這些年以來的恩情,畢竟謝修凡曾多番出手救治過他們。這時他們也不便開口指責謝修凡,有的即使心中確實有些不滿,仍是沒有直言道出。
寶如輕咳了一聲,插話道:“那不過是一面之辭而已,若是這人擒了謝道友以後,仍然還是要滅去歸一劍宗呢?”
那少部份人頓時消聲,寶如所言確實有道理。況且,謝修凡畢竟是歸一劍宗宗主弟子,眼睜睜看着宗主親傳弟子被殺,歸一劍宗可謂是顏面掃地,威名大損。
謝修凡此時默默不語,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仍感元神中猶如刀絞般疼痛,這種痛苦幾乎直達靈魂深處。
太歲擔憂不已道:“小凡,你怎麼樣了?要不你……”
不等太歲將話說完,上方護宗大陣終於被最後一擊破去,整個歸一劍宗周圍,所有的劍氣靈光盡皆潰散。
太歲不由驚呼了一聲:“小凡,現在怎麼辦?”
然而,此時此刻,就見整個歸一劍宗中,驟然只見一道驚人劍氣划向蒼穹之中,如欲破去虛空,彷彿要在天際之中劃下一道裂痕般。
那精瘦修士纔剛剛擊潰大陣,正要搜尋謝修凡的身影,卻赫然見到這道劍氣向自己緊逼而來。他不由臉色微變,立即縱身準備閃避。
但這劍氣竟是驚人的快,他還來不及逃遠,劍光便已經落下。
這精瘦修士頓時如同失翼的大鳥般,悶哼一聲向地面栽落下去。項劍鋒面上流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立即緊追而去,揮劍斬下一道劍光。
項劍鋒這道劍光與方纔那驚人劍氣截然不同,他這道劍光的威力,顯然要遠遠弱於那驚人劍氣!這也即意味着,那驚人的劍氣恐怕並非項劍鋒所發,那麼,這劍氣又是從何而來?
謝修凡沉思片刻,心中很快有了答案。歸一劍宗雖然看似勢弱,實則有不少高階修士流落在外,只爲了追尋更進一步的契機,便不得不離開宗門,很難再有回來的機會。
但是,宗門對於他們的培養,在他們弱小時對於他們的庇護,又豈會換不來他們的感恩?因此,這道劍氣必然是當年哪位前輩所留,只爲了在關鍵時刻保下歸一劍宗,救歸一劍宗於危局之中。
竟然因爲自己而使宗門浪費了一道珍貴劍氣,謝修凡不由萬分的感激與愧疚。他暗暗在心中發誓,待他日後成長起來,也必將全力回報宗門的恩情。
此時那精瘦修士因重傷而失去重心,難以再行自如飛起,被這道劍光所劈中後,還沒有來得及落地,便被斬作兩半再無聲息了。
但是,元嬰修士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結丹修士或許較易隕落,但達到元嬰期以後,其隕落的機率便是大爲降低。就見一道黯淡的流光從此人體內躥出,竟是瞬息千里,轉眼失去了蹤跡。
“謝修凡,別以爲此事便到此爲止了,等着瞧!”臨離去前,那精瘦修士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憤怒不甘,心情更是鬱悶到了極點——竟然被這種不毛之地的宗門,逼得身體被毀元嬰遁逃,傳出去他真是老臉丟光了。
那道流光自然正是這元嬰修士的元嬰,元嬰的遁速可達到瞬息千里的地步,以元嬰修士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得上。項劍鋒未能一舉將其滅殺,一時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元嬰逃離。
將元神保存於元嬰之中,此人便可以在逃離後伺機奪舍。不過,即便他能很快尋到奪舍對象,若想要再恢復修爲,還需要不少的時間。而若是這精瘦修士敢再次出現,屆時在此人修爲未復的情況下,謝修凡卻是有機會報此大仇,將他給殺死了!
此人短時間內已是不足爲慮,且他既然神魂未滅,只是失去了身體,便不會驚動他背後的勢力再派人過來。這樁危局已是暫時解除了,也許數年內甚至近十年內,都不會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了。
謝修凡暗暗鬆了口氣,向寶如等人告辭:“我需返回洞府養傷,抱歉,失陪了。”
危機既然解除,衆歸一劍宗弟子並無一人再抱怨,諸位核心長老不久便開始行動,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衆弟子們紛紛散去,有的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有的則響應宗門號召,參與修復宗門法陣。
寶如見謝修凡顯然傷勢極重,遂與同門將他送回了歸一峰。
歸一峰之上,柳溪、王壯、君非奕三人均不在,只有葉玉茗留在此地照應大局。葉玉茗此時正急得團團轉,見到謝修凡在寶如等人陪同下返回,立即前來迎接,擔憂地詢問道:“謝師弟,你怎麼樣,是不是傷得很重?”
謝修凡笑了笑,道:“四師姐請不必擔心,我回洞府靜養一陣,多半便會開始好轉了。”
葉玉茗滿面憂色,將謝修凡送回了洞府前,見他安然無恙地回到洞府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回到洞府後,謝修凡撤去佈置在車馬芝、木靈精周圍的禁制,在奇石之上坐了下來。
車馬芝與木靈精立刻圍了上來,車馬芝疑惑地看着謝修凡,看出他情況不大好。
太歲被謝修凡放到了地面上,太歲道:“小凡受重傷了,你們乖乖呆在一邊,誰也別來打擾小凡。”
謝修凡坐下來沒一會兒,便覺一股倦意涌上來,竟是連入定也無法做到。他竟是再也難以維持清醒,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太歲見狀大驚,用身體在他身上連連撞了幾下:“小凡,你怎麼啦?快醒醒,快醒醒,嗚嗚,你別嚇我啊。”
車馬芝用前蹄試探着踢了踢謝修凡的手背,狐疑道:“太歲,他沒事吧?”
太歲不答,哭哭啼啼道:“嗚嗚,小凡……”
車馬芝爬到謝修凡的身上,在他腹部趴了下來,感受了片刻,然後道:“他還沒有死啊,多半睡一覺就好了,我以前無聊的時候,也經常會睡上很久的。”
那幾只木靈精圍擁上來,依偎在謝修凡的身邊,懵懵懂懂。
既然謝修凡昏睡不醒,車馬芝索性直接趴在他腹部不下來了。腹部爲丹田紫府處,這令它感到分外舒適。
“哼,你懂什麼?小凡是受傷了,纔會昏睡不醒的。”太歲道。
謝修凡始終緊閉眼睛,一動也不動。
車馬芝趴在謝修凡腹部,忽閃着一雙大眼:“那他遲早會醒過來啊,我們在這裡等着不就成了。”
“……好吧。”太歲依偎在謝修凡的手邊,“反正我們倆時間多的是。”
然而,它們並沒有等太久,不過六天之後,太歲忽然感應到,洞府外竟然有些動靜。它只稍稍加以探查,便立刻得知,洞府外的人正是君非奕。
隨後,一張傳音符出現在洞府之中。
太歲忽然身上白光一閃,便直接自謝修凡的儲物袋之中,以白光托起了一枚令牌。這令牌極輕,以它目前的能力,想要托起來並不太難。
緊接着,太歲便帶着這枚令牌沉入地下,轉眼之間,便出現在了君非奕的面前。它將令牌落在了君非奕的面前,用身體撞了撞君非奕的腳。
君非奕雖不知它意欲何爲,但卻分辨出來,這正是謝修凡的洞府令牌。君非奕撿起令牌,掐訣開啓洞府,目光一掃,立刻將洞府關閉。
太歲回到謝修凡的身旁,偎在他的身旁。
只見謝修凡此刻身旁依偎着太歲,身上趴着賴着不走的車馬芝,三隻木靈精圍擠不去。而謝修凡自己則沉睡不醒,面容安詳,不但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就連嘴脣亦是慘白如紙。
君非奕凝望了謝修凡片刻,伸手輕輕撫過他的面龐,良久,他面無表情地睨了太歲與車馬芝一眼,將畫卷取出。太歲立刻將車馬芝一裹,白光一閃,消失在了洞府之中。
君非奕將那三隻木靈精收入畫卷中,將謝修凡抱了起來,將他放置在洞府中的石牀上。
謝修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始終沉睡不醒,根本不知曉君非奕的歸來。
謝修凡面上沒有任何血色,這在他烏黑頭髮的映襯之下,越發的對比鮮明。但是,這只是令他顯得憔悴了些,其俊美精緻並未減少半分。
君非奕眉頭緊皺,面無表情,將手按在他的額頭上。檢查了一會兒以後,他忽然間以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過了片刻方纔移開。
他注視了謝修凡片刻,手慢慢移到了他腰間衣帶之上:“看來只能如此了。”
很快,謝修凡的衣服便被全部除去,身上寸縷不着。君非奕的目光在他身體之上流連片刻,隨即將自己的衣物也除去,並將謝修凡抱在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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