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爺子拿出來的箱子裡,都是他年輕時進深山古林必須用到的東西。(
有三件樣式非常奇怪的衣裳,三個很小的鐵盒子,若干藥瓶。寧老爺子把衣裳、鐵盒、藥物平均分給他們三人,然後道:“這種衣裳是我自己練成的,用了十九種驅毒蟲毒螞蟻藥材,你們在山地裡睡覺不要脫下來,毒蛇毒蠍不敢靠近你們五米之內,這樣便能睡得踏實。晚上睡好覺,白天才能有精神,山路險阻,一定要步步小心;這個鐵盒是指北針,針頭永遠指向北邊,即使將來真的跟師兄師姐走散了,你們也不會迷路,跟着指北針走。記住,這麼小巧便宜的指北針很昂貴,跟衆人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拿出來,免得被人惦記。這些藥,分別是內傷外傷……”
寧老爺子嘴上什麼都不說,心中卻是萬分的擔心,特別是寧音塵,她終究只是女子。
寧音塵等三人收下,然後一起跪下磕頭。
寧老爺子讓他們起身,又道:“第一年進山,眼睛不要看着錦瀾榜,眼界要開闊!多討好身邊的師兄師姐,他們的經驗是一筆巨大財富,你們要將他們的本事學過來。旁人摸爬滾打過的,你們會少走很多的彎路。”
寧音塵不太明白,問道:“祖父,何是錦瀾榜?”
寧尤晝與寧思文看了她一眼,她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寧老爺子笑了笑,這孩子一點榮譽心都不曾有,連錦瀾榜都沒有關注過。
“你們知道嗎?”寧老爺子問寧思文與寧尤晝。
寧尤晝與寧思文點點頭。寧思文道:“採藥閣的弟子與學徒進山採藥,每次採回來多少草藥,都要統計,排列名次。前十名的採藥弟子,將來可以直接晉級製藥者,不用做製藥弟子。”
“用數量與質量作爲統計,貴重靈草相當於普通草藥的十倍……”寧尤晝補充道。
寧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了看寧音塵。
寧音塵聳聳肩,笑道:“沒有人跟我說過……”
原來還有榮譽榜這種東西!祖父的話,便是叫他們第一年不要在乎榮譽,學得經驗才最重要。
字字金玉良言,寧音塵默默記在心中。寧尤晝亦心中敬佩祖父的睿智,唯獨寧思文有些不以爲然。
寧老爺子把三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心中對寧思文有了一絲擔憂。這孩子辯藥技能很好,體能也不錯,就是浮躁了些,狂妄了些,沒有寧音塵與寧尤晝的冷靜與自知。
寧音塵兩世爲人,自然懂得祖父說的道理;寧尤晝是大伯家的庶子,家中還是很多嫡子嫡女,個個張狂不已,寧尤晝從小學會的一樣本事,便是忍耐,對旁人的欺凌與侮辱忍耐。
寧思文是也是庶子,但是三叔家的那三個嫡子是草包,一個嫡女懦弱無能,三叔反而喜歡寧思文與寧思樂兄妹多些,三嬸孫氏是個心機很深的女人,寧思文的母親華姨娘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幫寧思文兄妹擋了很多的風雨,所以孫氏對寧思樂寧思文等人打擊不深。
同寧音塵與寧尤晝相比,寧思文的生活簡單得多,他見識過人性醜惡的一面也少的多。所以對祖父的話,他領悟不深。
在家的三日中,寧音塵把自己房中之事都交給小玉管理,順便警告翠環要本分。
衆多老媽子與小丫鬟都抿脣偷笑,心中十分痛快。而翠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含笑道是,態度十分的謙卑。她越是這樣,寧音塵越是恨她。她從前也是這樣心中有成算,能屈能伸,如今依舊這樣。翠環得勢的時候,便將衆人踩在腳下,顯示她高高在上;而她失勢的時候,便彎下脊樑任人踐踏,依舊笑臉相迎,只爲重新積累爬起來的資本。
寧音塵突然捨不得弄死她。她身上有很多東西是寧音塵沒有的。她的心機,她的忍耐,她對待生活的態度。雖然可惡,亦是地位低下的人在逆境中的選擇,她活了下來。
寧音塵想,如果她有翠環這樣的本事,當初就不會活得那麼慘。她曾經的悲慘生活,不僅僅是旁人給的,更多是她自己找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寧音塵的可恨之處,便是懦弱,便是不會處世。
想到這裡,寧音塵又加了一句:“小玉新管事,有何不懂的便問問翠環,畢竟從前都是翠環管着。翠環這些年也辛苦了,多歇歇,偶爾幫襯小玉便好……”
這便是擡高她一分,免得她被人弄死。寧音塵心中恨死她,卻對她生活態度抱了一份學習的心態。她需要把翠環留在身邊,觀察她如何處理自己的失勢得失,這些經驗十分寶貴。寧音塵不敢保證自己一生都有祖父的庇護,都能順順利利。
如果她將來有失勢的時候,她能不能做到翠環這樣?至少重生前與此刻的寧音塵是做不到的。
衆位老媽子與小丫鬟都一驚,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寧音塵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
翠環與小玉各自心中一驚。
在家中住了兩日,寧音塵便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去召南堂,等待明日清早跟師兄師姐進山。第一次進山,她心中既有擔心,亦有期盼。
她與方靜同住一屋。方靜爲人冷漠,很少說話,休息的時候便看書打發光陰。寧音塵也不是話嘮,房間裡靜悄悄的。寧音塵與方靜都沒有感覺不適應,反而覺得這樣很好。
突然有人來敲房門,寧音塵見方靜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得自己起身去開門。
來者是楚扶玄。他今日換了一身青布短褂,灰布長褲,一身小廝的打扮,但是氣度不凡,風姿卓越,寧音塵面前一站,亦有一股子自然形成的氣質。這樣的氣質是天生的,非一朝一日形成。
前世他穿鎧甲站在自己面前,亦是這樣的風度,英氣逼人,令人挪不開眼。想到這裡,寧音塵便想起了自己曾經被逐出家門的痛苦,臉色微微一頓。
“音塵師妹,借步說話!”楚扶玄笑道,幽深眼眸好似繁星點點,將夜空襯得迷人。
他們現在是同門,大家都師兄妹相稱,反而親暱了幾分。
寧音塵隨手關上門,怕打擾屋裡的方靜,跟着楚扶玄走到了迴廊盡頭。
楚扶玄從懷中掏出一隻銀色繁花手鐲,遞給寧音塵:“師妹,這個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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