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市市長與省政府的副省長之間。就實際權力而論,不大好分高下。假使是握有實權的副省長,比玉蘭市長的影響力要大一些。如果排名靠後,分管工作比較偏,不熱門的話,與省會城市市長比較起來,實際權力反倒不如了。
擱在以前,崔福誠未曾上這個副部級,能夠進階爲副省長,排名再靠後,也要算是提升,崔福誠該當歡欣鼓舞!
不管怎麼樣,級別上去了,等於是邁過了一道很大的坎。崔福誠五十歲左右,副部級不到一年,仕途上,不能算十分的春風得意,可以說也到了門檻附近,進一步海闊天空,原地踏步,蹉跎得幾年。就算能上到正部級,估計也是個養老的閒職。
如今崔福誠的眼光自然是不同了,副部級的省會城市市長,擔任排名靠後的副省長,最多隻能算是平調,升職是肯定談不上的。而且根據柳俊對邰惟清的評價,邰惟清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上司。去了省政府任職,對於崔福誠來說,處境只有比初至玉蘭市時更糟。在玉蘭市,崔福誠有幸遇到了柳俊這樣一個從天而降的盟友,成功實現“絕地大反擊”。去了省政府,焉能再有這般好運氣?
放眼全國範圍內,類似柳俊這樣的衙內,怕也是屈指可數吧!
“入常還是不入常?”
柳俊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崔福誠嚇了一跳,隨即苦笑道:“能入常還用說嗎?能夠不靠最後就已經很不錯了……”
柳俊眉頭微微一蹙。原也知道瞿浩錦與邰惟清不會對本土勢力客氣,遲早會採取一些手段,不過沒想到第一棒子,就敲在崔福誠頭上。
細論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A省的本土勢力,分爲很多小圈子。何延安在A省的時候,經常與本土勢力起些摩擦,縛手縛腳的施展不開,但她一調離,她所任用的人馬,立即也變成了本土勢力的一個圈子了。
倒也滑稽!
柳俊正要說話,幾個人從不遠處走過來,柳俊也不是很在意。不過那幾個人經過他們面前的時候。忽然放緩了腳步,當先一人,不住打量柳俊。
柳俊有些詫異,擡頭一看,不由就笑了。
此人油頭粉面,頭髮梳得流光烏亮,跳蚤在上面都難以站穩,可不正是賀鑫昌的兒子賀宗衍嗎?在玉蘭大劇院給小羽獻花的那個紈絝,差點被徐文和嚇得尿褲子的。說起來,他正宗是水藍之夜的少東!
那一回,賀公子驚慌失措,對柳俊的尊範,認得不是很仔細,只多少有些印象。乍然在水藍之夜碰到,感覺有些面熟,就多看了幾眼。
“你是……”
賀宗衍有些疑惑地問道。
柳俊揮了揮手,叫他不要打擾。
這個動作未免傷人,賀公子在玉蘭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又是在自家地頭,焉能被人家如此小覷?當即垮下臉來,大爲不悅。
柳俊揮手過後就不再看他。自顧自抽菸喝水。
賀公子臉上就更掛不住了。
不帶這麼拽的!
只不過人家上門是客,賀宗衍不好公然發作,板着臉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柳俊再次擡起頭,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似乎很驚訝賀公子爲何如此不識時務,不由再次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在柳衙內眼中,賀宗衍這種類型的紈絝,簡直連與自己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喂,你誰啊你?那麼拽!”
賀公子未曾開言,他身邊的小跟班就忍不住了,氣勢洶洶地吼了一嗓子。這個跟班,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被徐文和教訓的那個,饒是柳書記記憶力驚人,這樣的人物,見過一面之後,要叫柳書記將他的形象深深留在腦海之中,勢所難能。
徐文和不知從何處又冒了出來。
柳俊舉手一揚,阻止了徐文和。在人家地頭上隨便幹架,當着崔福誠的面,不大好。眼見得賀宗衍目光爍爍,大有要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架勢,柳俊又蹙起眉頭,掏出手機,給靳有爲打了一個電話。
他原本要打給賀鑫昌的,奈何賀鑫昌雖然給了柳書記聯繫方式,柳書記壓根就沒有將賀總的聯繫號碼輸入手機。當時手機卡的容量很有限,如此寶貴的空間,柳書記可不想給賀鑫昌預留位置。
“靳有爲。我在水藍之夜呢……不了,我和朋友在一起,你不用過來了……那啥,你跟賀鑫昌打個電話,叫他把他的寶貝兒子看緊點,正向我呲牙裂嘴呢……對,就這樣啊,回見!”
賀宗衍不曾見到露了一下臉又縮回去了的徐文和,正準備當真朝柳書記呲牙裂嘴一番,聽了柳俊的電話,頓時閉上了嘴巴,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靳有爲這個名字,賀公子如果沒有聽說過,他也就不用在玉蘭市混了!
靳公子不在體制之內,與三教九流結交,反倒成爲了一個風雲人物。聽柳俊的語氣,似乎還能指揮得動靳有爲,賀宗衍就意識到碰上硬茬子了!
柳俊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喂,說你呢……”
那個跟班還在不知死活地叫嚷,賀公子二話不說,反身給了他一個巴掌,打得這小子一愣一愣的。捂着臉半天沒回過神來,不知道賀公子因何發怒!
這一個巴掌捱得好不蹊蹺。
賀宗衍回過頭,對着柳俊連連點頭哈腰,不知道柳俊的姓名,不好稱呼,只是一迭聲的道歉。
柳俊這一回,卻是連手都懶得揮了,對崔福誠說道:“走吧,去秋水大酒店!”
崔福誠更加莫名其妙,沒想到在這裡坐了幾分鐘,就碰到這麼一檔子事。當即起身,板着臉不置一詞。好好的請柳俊來放鬆一下,卻遇到賀宗衍這種不開眼的傢伙,端的掃興!
賀宗衍額頭上的汗水如瀑布般傾瀉下來。
現在他也看出來了,這兩位,沉穩如山嶽般的氣度,絕不是裝出來的,一開始沒有在意,闖禍了。
“對不起啊,兩位……”
賀宗衍滿心想要挽留崔福誠和柳俊,以便將功折罪。只是柳俊兩人,壓根就沒打算和他廢話,頭也不回,徑直下樓而去。到了門口,迎面碰到賀鑫昌,急匆匆的趕進來,對迎賓小姐的問候視而不見,和他的寶貝兒子賀宗衍一樣,大汗淋漓。
接到靳有爲電話的時候,賀鑫昌正在路上,聽靳有爲說柳書記很生氣,賀鑫昌腦袋就大了一圈都不止,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怎麼就得罪柳衙內了!
這個人是真的得罪不起啊!
賀鑫昌不比一般的混混老大,生意做到了這種規模,對上層的人事變化和政策變化都很敏感。他可是知道柳俊的岳父老子,如今官居中央政法委書記!
柳衙內要對付他老賀家,這回是真的只需要一句話而已。將他賀鑫昌連根拔起,貌似毫不費力!
“哎呀,柳書記……對不起對不起,真是這個……”
賀鑫昌在門口碰到柳俊,忙不迭的上前來,一連的打躬作揖,神情惶恐。
柳俊淡淡一笑,說道:“沒事,令郎對我有些誤會!”
“這個混賬東西!”賀鑫昌咬牙切齒,往前一張。正看到賀宗衍急急忙忙從樓梯口追了下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賀宗衍,滾過來……”
崔福誠和柳俊同時皺了一下眉頭,崔福誠說道:“賀總,沒必要了!”
賀鑫昌剛纔驚惶過甚,沒有注意到崔福誠,這時候自然是看清楚了,前後冷汗一齊流淌下來。他是玉蘭市著名的民營企業家,市裡面的會議參加過不少,對崔福誠這個一市之長,可是毫不陌生。
“對不起對不起,崔市長,真沒想到您也大駕光臨了,真是……太對不起二位領導了,都怪我管教無方……”
賀鑫昌又是打躬作揖不止。
賀宗衍見了老子這個德行,早嚇得魂不附體,全身篩糠似的發抖,拖着兩條灌了鉛的腿,慢慢捱了過來。
“啪”的一聲脆響,賀公子油光嫩滑的俏臉上,就捱了老大一個巴掌。
“混賬東西,眼睛瞎了,連市長和柳書記都不認識?”
賀鑫昌咆哮起來,瞧那神情,真能將兒子一口吞了。大堂的迎賓小姐和服務員一個個目瞪口呆,從未見賀總髮過這麼大的火,當衆賞了寶貝兒子一個耳光,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賀宗衍伸手捂住臉,驚恐萬分地望着老子,險些哭出聲來。
柳俊不由搖了搖頭。這種二世祖,怎麼大都是這樣草包的德行?眼見得賀鑫昌揚起手掌還待再打,柳俊說道:“賀總,算了,小小誤會而已。”
賀鑫昌當即將巴掌收了回來,連連點頭哈腰,說道:“崔市長,柳書記,您兩位到我這裡來消費,那是看得起賀某,底下人不懂事,不知道兩位大駕光臨,招待欠周。俗話說得好,大人不計小人過,一定要請兩位多多原諒……我這就給兩位安排房間……柳書記,還是老地方吧……”
賀鑫昌說着,眼巴巴的望着柳俊。
柳俊擺擺手,說道:“今天算了,改天吧!”
鬧了這麼一出,再好的興致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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