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晚上去了白建明那裡。和白楊一起去的那棟古老的四合院。
白楊雖然回到首都上班。但國家計委給她安排有住房,她也不是每天都回家。白楊的哥哥白秀坤也在首都上班,是首都衛戍區的正師職軍官,某坦克師師長,所部駐紮在京郊縣內,是拱衛首都安全的主力部隊之一,裝備的都是國產最先進型號的坦克。嫂子是移動通訊公司總部的正處級幹部。白楊回到首都之後,與哥嫂很有默契,輪流回家陪伴兩位老人家,白建明老兩口算是享受到了許多天倫之樂。
白夫人一直都在爲小女兒的婚姻大事操心。只是白楊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十分的堅定,每次母親提起這個話題,白楊就找其他的事情岔開,高舉免戰牌。爲此不免時時惹得白夫人十分不悅。只是女兒大了,又是國家部委的副司級幹部,白夫人也不好過爲己甚。況且白楊在國家計委的工作,頗得委裡領導的好評,估計很有可能在近期內再進一步。說起來,也是黨內高級幹部了。老來還是有保障的。
白夫人只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覺得女兒經歷了一場不幸的婚姻,又沒有孩子,人生難免留下遺憾。到得老來,那種孤單和寂寞,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可是自打女兒回京,精神狀態一直很好,每次回家都是有說有笑,與當初才離婚那會的神情完全迥異,倒也要算怪事一樁。
至於白部長,老早就放棄了勸女兒再婚的打算。
別看白楊外表柔弱,性格卻十分堅韌,一旦做了決定,別人要改變是很難的。
柳晉才公務繁忙,柳俊的意思,父子倆難得在京師會面,不妨多留一天,他陪着老子在京城裡轉悠一圈,遊覽一下名勝古蹟也是好的。
柳晉才笑着拒絕了,言下之意,今後遊覽京城名勝的機會還是不少的。
柳俊就撇了撇嘴,很是不滿地說道:“就算以後進京了,我看這樣的機會也不多!”
柳晉才只是呵呵一笑,知道兒子意有所指,說道:“總有退休的一天。”
柳俊知道沒辦法改變老子的性格,只得苦笑作罷,親自送父親去了機場,搭當天的航班返回洪州市。隨後,柳俊就開着車子去了國家計委找白楊。
白楊看到紅旗車的牌號,雙眼眯縫了一下。淡淡說道:“又去何家了?”
柳俊不由暗自後悔,匆匆忙忙的,將這茬忘了。紅旗車的牌號,所在的號段,放眼全國,也不過區區三百之數,在京城圈子裡混得久一點的人精,說得誇張點,甚至能掰着手指頭說出哪個牌號是屬於誰家的。白楊倒不是這樣的人,只是猜也猜到了。
柳俊在首都的關係網,白楊又怎能不清楚?
“嗯,陪老爺子說了一會話,還有武老爺子……”
柳俊就老老實實地答道。在白楊面前,他很少有說假話的時候。細論起來,武老爺子和他老柳家,眼下是親戚了。
白楊輕輕一笑,也不多說什麼。
柳俊身在體制之內,與豪門交往,理所應當。只是根據女性的直覺,白楊也猜到小頑童與何家大小姐,關係不簡單。只是白楊比何大小姐靦腆剋制。不會與小俊談論這些問題。
“走吧,陪我吃飯。”
白楊主動提出要求,心情很是不錯。畢竟小頑童一來首都,就想到來找自己,還是很讓白楊姐姐高興的。
“固所願爾!”
柳俊笑嘻嘻的,領着白楊在首都秋水酒店用過餐,提出去拜訪白老爺子。
“怎麼今天想起要去看我爸爸?”
白楊略顯驚詫。
倒不是說柳俊以往薄情寡義,不去看望白老爺子。只是隨着柳俊的地位越來越高,十五大的會期也日漸臨近,雙方分屬不同陣營,柳俊確實不大方便經常去白府露面。
“瞧這話說的,我去看望自己岳父老子,還有許多講究不成?”
小頑童嬉皮笑臉,又開始胡說八道。
“就知道胡說!”
白楊頓時俏臉飛霞,穿着黑色小皮鞋的小腳,就在桌子下踢了過去。不防柳書記早有準備,一手抓住了,就勢拿掉皮鞋,將小腳抓在手裡,摳了摳腳心。
白楊猝不及防,咯咯地笑了起來。
所幸是在秋水酒店的包廂裡,倒不怕被外人撞見。
白楊想要將小腳收將回來,卻被小頑童緊緊拿住,哪裡肯放手了?眼見得小頑童粗糙的大手,順着小腿一路摸索上來,白楊心裡麻麻酥酥的,驚叫出聲:“不要!小頑童!”
這個傢伙不要色心發作,想在包廂乾點什麼事情吧?
依照柳書記以往的德行來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小頑童胡鬧起來。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小頑童故意胡鬧,一隻大手益發的不老實。
“小俊,別鬧了……”
白楊臉紅紅的求懇道。
好在小頑童總算還有點理智,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不過臨出門前,還是摟住白楊姐姐,好一陣親吻,咬着她的耳朵說道:“今晚上,一切都要聽我的!”
白楊又是歡喜又是害羞,耳朵根子都紅透了。
白建明對於柳俊的忽然到訪,也有幾分詫異,微微一笑,說道:“柳書記,這可是稀客啊!”
威嚴厚重的白政局,忽然來上這麼一招,饒是柳書記麪皮甚厚,也禁不住老臉泛紅,有了三分酒意。
“白伯伯,對於上門拜訪的基層幹部,您都是這樣諷刺挖苦的嗎?”
柳書記不依,嚷將起來。
白建明哈哈一笑,說道:“那也因人而異……坐吧!”
儘管白建明與嚴柳不是同一派系,但對於柳俊這個幾乎算得是看着長大的晚輩,白建明卻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畢竟柳俊年歲尚輕。沒必要硬生生的劃分什麼陣營。
“謝謝白伯伯!”
柳俊倒不忙着就座,站在那裡,與白秀坤見禮。
照白秀坤與白楊商定的“協議”,今晚上是白秀坤兩口子帶着小孩回家陪伴父母。柳俊以往與白秀坤也見過兩回,算是素識。白秀坤長相俊朗,不是那種十足威嚴的軍人氣質,但久在軍伍,身居高位,自有一番威嚴的氣度。
白秀坤對柳俊談不上有多少感覺,以往見過兩次面,也就是禮節上交談了幾句。不過聽說這個小傢伙與自家妹子搭班子的時候。很是捨得花力氣,白楊甚至都開玩笑說自己是全國最輕鬆的縣委書記。因了這個緣故,白秀坤對柳俊就高看一眼。
不管怎麼說,此人還是很有男子漢氣度的,知道對女性要照顧。
“你好,柳書記!”
白秀坤在家裡,沒有穿着軍裝,自然也就免了敬禮,與柳俊握手爲禮。
“白師長好!”
柳俊微笑說道。
這兄妹兩人,一個白師長,一個白司長,普通話稍微弱一點的,還真會叫混了。
“小俊啊,快坐快坐,來,喝茶!”
白夫人對柳俊的觀感非常之好,一迭聲的招呼柳俊落座,遞給他一杯茶水。白建明好上了泡功夫茶,白秀坤回家,一家人圍坐着泡個茶水聊聊天,也算是政務倥傯時一種很好的休息方式。
“柳俊,聽說你在玉蘭市那個高新區幹得不錯?楊楊回家跟我說了,他們國家計委準備推廣你的經驗呢。”
白建明微笑着問道。
柳俊忙即恭謹地答道:“多謝白伯伯誇獎,就是盡力幹好本職工作吧!”
白建明點點頭:“嗯,年輕人不驕不躁是對的。今天,你陪何司令員去看望敬主任了?”
白建明此言一出,白秀坤白楊兄妹都吃了一驚。何司令員與敬主任,那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只是大家分屬不同派系,怎麼卻會與柳俊這個小年輕拉上了關係?
白楊知道柳俊同何家關係密切,但竟然密切到了這種關係,也是始料未及。原以爲,也就是何老爺子的一個忘年交,不摻雜多少政治成分在內,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柳俊倒不詫異白建明消息靈通。白建明原本就是當今頗爲看重的大佬,也是所在派系的核心成員。嚴柳所在派系的儲備一號首長,在七巨頭裡分管黨務工作。那麼中組部部長的職位,肯定是要掌握在當今手中的,絕不可能旁落他人之手。否則一號首長何以掌控幹部調整工作?
十五大換屆之後,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敬主任接任白建明的職位,繼續掌控組織大權。今天何長征出乎意料的領着柳俊拜會了敬主任,這個消息,自然馬上就會在派系高層進行溝通。應該說,何長征這個做法,明白無誤的表示了何武系對嚴柳的支持。並且,僅僅只是對嚴柳個人的支持,並不代表對嚴柳所在整個派系的支持。不然的話,何長征就應該公開與嚴柳會晤,而不是隻帶着小柳露個面了。
周先生的分析,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柳俊今天忽然前來拜訪白建明,也是這個意思。派系高層內部通氣是一回事,以嚴柳以及他柳俊個人與白建明的私交,這一趟是必須要走的。爭取獲得白建明的認可,爲嚴玉成明年換屆順利上位爭取最大的支持。
“是的,白伯伯!”
柳俊再次恭敬地應答了一聲。
白建明微微一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