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放下電話,又再沉思了一會,抓起電話叫潘知仁進來。
“書記…………”
潘知仁進來,帶着一點徵詢的意思眼望柳俊,等他示下。估計柳書記又是要下去走走,幾個鄉鎮出了弄虛作假的情況,柳書記不大放心。
“坐…,,柳俊卻並沒有起身的意思,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溫和地說道。
潘知仁便略略有些奇怪。
柳書記和他之間,經常會有促膝談二的情形,但一般不是這個時候,空閒下來的時候居多。此時書記叫他坐,肯定是有公事要談。
“知仁啊,跟着我三年了吧?”
柳俊笑着問道。
“嗯,剛好三年零一個月。
潘知仁記得倒清楚,不過心裡頭已經在打鼓了。柳書記通常不會問這些的,天天見面,用不着敘舊。這麼問往往就意味着,要出現比較重大的變故了。
“嗯,三年零一個月,不焦短了……”
柳俊略略發出了一聲感慨。
“知仁,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潘知仁便條件反射般挺直了腰身,恭謹地說道,“請書記指雲!”
柳俊擺了擺手,平靜地木j道,“你我之間,沒有什麼指示不指示的。這回的基金案,你怎麼看的?”
潘知仁微微一愣,這個題目出得有點大。
況且,不是已經基本結束了嗎?進入司法程序之後,就是法院怎麼景的問題了。以柳俊的性格,不會過於去幹涉司法獨立。陸香梅也已經在常委會上做了公開檢討,此事已經有了定論了。不知道柳書記何以還要問自己的看法?
難道我潘知仁還能對縣委,對柳書記的決定有什麼懷疑嗎?
潘知仁腦筋轉得極快,馬上就明白,自己不能順着這個思路去想問題。已經發生的,已經處理的,柳書記不會閒得無聊來聽自己再重複一遍。
“書記,我覺得,還有一個環節,忽略了…”
潘知仁想了想,謹慎地說道。
柳俊眼裡便浮現出鼓勵的神色。
“嗯,是審計局的問題。審計局每十季度審計一次,農業局和基金會,都在他們的審計範圍之內。這樣明顯的問題,卻沒有查出來,審計方面,有漏洞。而且,好幾個鄉鎮都存在弄虛作假的情況,審計局的同志如果工作認真細緻一點的話,也能杳出蛛絲馬跡來…,,潘知仁很沉穩地說道。
在柳俊面前,他從來不隱瞞自己的任何觀點。
柳俊便微德點頭。
“審封局的老戴,不合格!”
柳俊直截了當地說道。
潘知仁又再愣了一下,說道“那”、”
柳俊知道潘知仁在驚異什麼。既然柳俊認定審計局的戴炳成不合格,爲什麼在常委會上沒有提出來一併處理呢?這可不大像是柳俊的風格。柳書記行事,歷來是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的。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問題也要一個一個的解決,不能心急!”
柳俊說道,沒有做進一步的解釋。官場上處理問題的手法,並不是手把手教就能教會的,許多時候,需要自己去悟。他相信以潘知仁的頭腦,應該能夠悟出來。
潘知仁恍然大悟。
所謂飯要一口一口吃,第一口飯,指的是陸香梅,那麼第二口飯,就是曹春秋了。
農業互助合作基金會是陸香梅一手建立起來的,而常計局則是曹春秋分管的,兩個方面都出了問題。柳書記先抓主要矛盾,解決了基金會和陸香梅,然後纔是審計局。一傢伙全抓下去,只會逼得曹春秋與陸香梅聯合,一起與柳書記打擂臺。
雖然在這個事情上,柳書記佔了理,陸曹聯手,也全然不在話下。但柳書記看的是今後。原本大家都以爲陸香梅與曹春秋是一條線上的人,實則不然。曹春秋到任之後,不但未曾向陸香梅表示親近,隱然還有對立的意思。柳書記自然不會因爲這個事情,將他倆逼到一個同盟裡面去。
一念及此,潘知仁臉上露出了真心欽佩的微笑。
知仁,你去審計局吧!”
柳俊望着潘知仁,緩緩說道。
“是,書記!”
這一回,潘知仁沒有推脫。在當前這種情況下,要很好的掌控貪縣的中層幹部和鄉鎮的情況,審計局的地位變得極其重要與突出。戴炳成很明顯不符合柳書記的要求了。這十審計局,柳書記要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他潘知仁,則是柳書記在寧北縣最爲信任的心腹。
儘管潘知仁明白,真要踏踏實實做好竄計工作,不知道會得罪多少實權人物。但潘知仁全然不懼。柳書記需要他去衝鋒陷陣的時候,焉能退縮!
自然,現在潘知仁還不知道,柳書記其實也是在給他安排出路了。
領導離任之前,一般都會安排好自己身邊的人。
“你去審計局,接戴炳成的位置。另外,給你安排兩個幫手。農雷產品管理公司的副經理江雲俠,給你調過去做副手二她懂法律,在農副產品管理公司又管了一段時間的財務和後勤,基本上也鍛煉出來了,可以做一個一很好的幫手“潘知仁又連連點頭。
柳書記對自己的愛護,真是沒說的二整個寧北縣的官場都在私下流傳,江雲俠和柳書記關係非同一般。潘知仁心裡有數,這是造謠。可是柳書記卻並不闢謠。現在再給安排到審計局去給潘知仁做副手,對他的支持力度不可謂不大。
須知江雲俠頭上頂着這麼一十“情人”的名聲,一幫子小人固然亂嚼舌頭,可是這個招牌的殺傷力卻也大得驚人。試想在寧北縣,誰敢和柳書記的“情人”對着幹?
一個秘書,一十“情人”那可都是書記大人最親近的人,一下子全塞進審計局,力度不可謂不大。
“另外,王亞也給你調過去。嗯,他現在是職工的編制吧,我給想想辦法,給他解決幹部待遇。小夥子沉就寡言,辦事很認真,好好調教一下,也是很不錯的幫手。”
柳俊繼續不徐不疾炮說道。
“書記…………”
潘知仁疑惑地叫了一聲。
將秘書和“情人,都安排過去,還可以理解,工作需要嘛。可是現在竟然連司機也要打發出去了,難道柳書記要調走?
柳俊點點頭,說道,“我的工作,可能會有變動了。”
潘知仁頓時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說的,筍先怎麼沒有半點端倪?現今的幹部異動,保密工作啥時做得這麼到位了?
“具體的安排,暫時還不清楚。你不用多想,好好做一下準備,去了審計局,要迅速打開局面。就算我離開了,縣裡領導,還是會一如既往支持你的工作的。”
柳俊叮囑道。
潘知仁一時百感交集,除了點頭,什麼話都不會說了。
省委常委院一號樓裡,一家人吃完飯,圍桌而坐,嚴玉成破例沒有去看本省新聞聯播,而是靠在椅子裡,一口一口抽菸。菲菲給老爸老媽和老公都徹了茶水,自己也捧着一個有小貓咪圖案的白瓷杯喝水。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話,菲菲很喜歡這種氣氛。
“老爸,何省長跟你通過氣了吧?”
柳俊主動提起了話題。
嚴玉成擺出這個架勢,就是要和他談談此事的。柳俊可能要離開。
省,去凸省赴任,菲菲是不是馬上就跟着過去,也需要和解英通個氣。
儘管嚴菲已經和小俊結婚半年多,還是一直住在省委常委院,解英對她又不是一般的痛愛,是否捨得寶貝女兒遠離,還當真是個問題。
“嗯!”
嚴玉成點點頭,臉上波懈不驚。
“那您的意見呢?”
柳俊問道。
“你自己怎麼想的?”
嚴玉成反問道。
柳俊笑了笑,說道,“我有選擇嗎?”
嚴玉成就不吭聲。
以他的睿智,何延安一和他溝通此事,就已經前前後後都想過了,基本上得出了與柳俊一致的意見。
“什麼選擇?哪個何省長?你們在談什麼事?”
解英敏感起來,疑惑地問道。
她知道老頭子輕易不會和她談工作上的事情,是以緊緊盯着柳俊。
“老媽,是這樣的,凸省的何延安省長,想要調我去a省工作,級別上會做個調整吧洪雷總理親自向她推薦的。”
柳俊便簡單給岳母做了個說明。
“凸省?那麼遠?那菲菲怎麼辦?跟你過去還是不跟你過去?”
解英有點傻眼。
她對現在這種日子,深感滿意。只等着菲菲給生個小外孫,她好天天有事情忙活。不料眼睛一眨,柳俊竟然要調走了,當真有些措手不及。
“小俊,你真的要去凸省嗎”
菲菲便睜着明亮的大眼睛,很是擔憂地問道。她和解英是一樣的想法,對現在的日子感到無比的滿足。忽然之間,柳俊就給她出了道難題。
是跟着柳俊去凸省,還是留下來陪伴爸爸媽媽,還真是不好抉擇。
“幹部調動,是需要服從組織安排的曰柳俊便握住嚴菲的手,溫柔地說道二老爸,老媽,要不我看這樣吧,我先過去,熟悉一下工作和生活環境,然後再接菲菲過去,,嚴玉成緩緩點頭。
以他的性格,在基本已成定局的事情上頭,不會花費太多的口舌。
解英見老頭子點了頭,知道這個事關小俊的前途,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菲菲,乖啊,我會盡快安排好一切的,再說大寧市也有直飛玉蘭市的航班,你可以經常過來看我。”
柳俊輕輕摩挲着嚴菲的手,吩咐道,眼裡滿是愛憐。
“哦…”
菲菲便點點頭,大眼睛裡瞬旬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