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將劉北平放進奧迪車裡,給他繫好安全帶後折身想走,不料才一擡步就被劉北平的大手抓住了:“救到替身後執行備用計劃,這是遙控器,你收好了。我在**等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放心吧劉老,能殺死我彎刀的人還沒出世呢。”彎刀自信的一笑,關上車門,扭身箭步而去。劉北平啓動汽車,歪歪斜斜的駛上大馬路,一溜煙不見了。
追到地下停車場的謝寶慶在暗處看到這一幕,伸進警車裡的鑰匙又拔了出來。彎刀隻身返回,伍伯肯定危險,相比劉北平而言,伍伯的生命顯然更重要。
念及於此,謝寶慶返身沿樓梯往上面跑。時間就是生命,要是在他沒趕到前受傷的伍伯碰到彎刀,肯定性命堪憂。
五樓走廊裡,伍興邦正在黑暗中肆意屠戮着亂作一團的警察。夜視儀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現,規避在牆角,正是自己的侄子伍學長。
“學長,這邊。”伍興邦輕聲呼喚着,伍學長還沒聽到,躲在暗處的警察卻聽到了。一陣槍響,饒是他躲閃的快,小腿上還是中了一槍,穿骨而過。
“大爺的!”伍興邦扳過小腿,忍着疼痛撕開內裡的襯衣,匆忙紮了個繃帶。槍火閃動中,伍學長終於發現在斜對面的大伯,就地一滾,兩人再次聚到一起。
“去會議室。”伍興邦低聲傳達着口令,彎腰朝前方跑去。伍學長跟在他身後,機械的跑動着。半分鐘後,兩人拐進洞開的會議室,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亮亮的一片,近處一人躺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伍興邦藉着月光疾步走到元爺的牌位前,道聲對不起後,取下沾滿灰塵的玉石菸斗。後撤交給伍學長保管,出門時踩到鐵凝的胳膊,痛的他甦醒過來。
“大伯,劉齊還在衛生間呢。”伍學長扯住要沿原路離開的伍興邦,憂急的說道。伍伯氣的一跺腳,帶他朝衛生間跑去。
會議室裡,鐵凝掏出手機,按下110,接線的正是坐鎮一樓的老邢:“老邢,帶着你的人來五樓,出事了。”
......
走廊裡槍聲漸漸低了下去,伯侄兩人暢通無阻的來到衛生間。伍學長打開隔段,對着癱坐在那的劉齊喊了一聲,卻沒有迴音。想上前一探究竟,腳下生滑,仰面跌倒在地。伍興邦打開順來的強光手電,只一照,倒抽了一口冷氣。
劉齊面色慘白的坐在隔段裡,身下是一大灘血,整個便池都被染成了紅色。強光手電上移,可以看到他暈厥前正用雙手死死的壓住右胸口,鮮血正從指間慢慢流逝。
“齊哥!”伍學長喊了一嗓子,劉齊沒有任何的反應,反倒是隔壁的隔斷裡傳出聲響,窸窸窣窣的,分明有人。
伍興邦推彈上膛,將手裡的強光手電交給伍學長。悄聲走到出聲的隔段外面,大腳一踹,門破人現。
“出來!”伍興邦用**的槍口戳了戳抱頭蹲在那裡瑟瑟發抖的西裝男子,大聲命令道。男子順從的爬出來,這邊強光手電已經照在了他的臉上。
“劉北平!”伯侄兩人異口同聲的喊着,驚愕之餘,連有人從門外摸進來都沒聽到。
一道罡風破空而來,伍興邦下意識擡手招架,叮的一聲響,假臂上火光迸現。緊跟着胸口捱了一記直踹,整個人後飛撞牆,砰的一聲悶響,萎頓倒地。
強光手電照在襲擊者的面上,正是凶神惡煞的彎刀。伍學長躲閃不及,被一個高鞭腿砸倒在地,右肩痠麻刺痛,左手捂着已經脫臼的右臂大聲呼號。
彎刀擡起手中槍,剛想結束伍學長的痛苦就被從後飛來的黑影撞了出去。停步、急剎、轉身,還沒看清對方出手的動作,又被一記重拳轟在面門上,搖晃着腦袋,向後張倒。手裡的槍下意識的舉前,仰倒的一瞬間扣動扳機。
“老謝,快躲!”剛甦醒過來的伍興邦看到這一幕,出口提醒道。不過等話語傳到謝寶慶耳朵裡時已經慢了半拍,子彈穿過他的胸膛,去勢不減,釘進了他身後的牆壁。
彎刀雙腳一錯,將站立不穩的謝寶慶絆倒在地。合身反撲,左手匕已經朝他的脖頸直吻上去。
匕首在距離謝寶慶脖頸幾釐米處驟然停下,噹的一聲掉在地上。彎刀渾身顫動,被電的鬚髮皆張。低頭去看時,躺倒在地的伍學長正用左手抓着自己的腳踝,電壓正慢慢轉強。情急之下棄了謝寶慶,一咬牙,後足一蹬,借勢滾到一邊。
剛想喘口氣的彎刀被伍興邦雙手扼喉,雙腳踢踏,雙手猛掰,卻怎麼也搬不開。呼吸漸漸困難的他用後腦猛撞伍興邦的面部,一下一下,溫熱的血流進自己的後頸,扼喉的雙手漸漸無力。
謝寶慶從地上爬了過來,手裡抓着軍刺就往彎刀身上亂戳,從小腿一直戳到腹部,再從腹部一直戳到胸口。
軍刺從彎刀的右胸口拔出來,帶起一蓬鮮血。剛要向他的脖頸紮下,一聲槍響傳來,讓謝寶慶舉軍刺的手晃了晃,定定神還要再扎,又是一聲槍響。子彈從謝寶慶的左前胸飛出,噗的一聲沒入彎刀的右胸。
彎刀使出吃奶的勁將瀕死的謝寶慶撥到一邊,擡眼望去,替身手裡的槍青煙未盡。對他笑笑,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起身到一半,一個趔趄再度躺倒。血從周身十來個創口裡汩汩冒出,力量和生機正在一點點流逝。
“門口包裡有繩索和車鑰匙,你自己綁好了就可以順下樓去。樓後小巷裡有一輛桑塔納轎車,你開着車回青聯大廈,那裡有人安排你剩下的事情。記住,想你家裡人活命就按照我說的做,否則雞犬不留。”彎刀費力的說完這段話,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替身點點頭,取出繩索套好,綁在窗櫺子上,一縱一躍,快速的滑了下去。
走廊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大批的警察正在朝這邊靠近。彎刀從謝寶慶的身體上爬過去,推開擋路的伍學長,將門口的揹包抓了過來。
取出遙控器,默默的按下一個鍵,轟鳴聲在耳邊響起,走廊裡傳來警察們的哭嚎聲。還想再按第二個,卻不料遙控器被人劈手奪過。一個血頭血臉的面孔在自己瞳孔裡成像,想要仔細辨別,卻發現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對不起,你輸了。”匕首摜進彎刀的左胸,擰動間能聽到心臟碎裂的聲響。伍興邦沙啞的聲音傳來,拖着斷腿,拉着伍學長朝門口走去。
“對不起劉老,我回不去了。”彎刀呢喃着,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了謝寶慶身邊。
......
電控室已經被警察修復,走廊裡亮如白晝。伍興邦按着遙控器上的按鈕,在一聲聲爆炸中挪到了樓梯拐角。
累脫力的他跪坐在地上,身上傷口迸裂,強自支撐的那口氣已到末尾。從懷裡掏出被血浸透的煙盒,閉着眼睛摸出一支,用身邊灼燒的塑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將身旁的伍學長拉到近前,輕輕的撫着他的臉。伍伯已經知道今天無法活着離開這裡,臨終前他還有一件事沒完成,就是想再見七喜一面。
“喜子,你在哪裡呢,我想你了。”伍伯坐在樓梯口自言自語,恍惚中彷彿聽到一聲犬吠,睜開眼睛一瞧,一條黝黑的大狗正在拾級而上,快速的朝他奔來。
“喜子,喜子。”伍伯伸出手去,愛憐的撫摸着七喜黝黑光亮的皮毛。他不知道七喜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最後的願望滿足了,可以死而無憾了。
“喜子,帶上你哥哥快走。”伍伯使出最後一絲氣力將伍學長綁在七喜的背上,低下頭親吻一下七喜的額頭,對着它低聲吩咐着。
樓梯裡響起腳步聲,緊跟着老二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扶着樓梯仰望伍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伍伯對老二燦然一笑,一聲槍響,他的身子晃了晃,頭朝下,急速的跌落下去。七喜揹着伍學長回望一眼,燈光下,一臉血污的鐵凝正對着它再次扣動扳機。
七喜扭身掉頭,揹着伍學長向下疾奔。這邊老二打開側門,兩人一狗順着四樓的甬道滑到地下室,在那裡,伍興業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等鐵凝奔到樓梯口時,扒欄杆一望,除了摔成肉泥的伍興邦再無他人,氣的虎吼連連,卻別無它法。
“鐵隊,你受傷了。”老邢帶着人姍姍來遲,灰頭土臉的,狼狽不堪。
“你們剛纔幹嘛去了!就上來一隊人,剩下的人呢!是不是不想幹了?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比我的還金貴!?”鐵凝氣急敗壞,大聲質問着。
“剛纔爆炸聲太過猛烈,從一樓到五樓都有,我們害怕,害怕......。”老邢說着說着,聲音低了下去。
“害怕死對麼?害怕死對麼!我告訴你們,這次行動除了我,你們一個合格的都沒,回去每個人都要寫檢查,扣工資!”鐵凝咆哮着,後腦上的傷口迸裂,鮮血流了出來。
“還愣着幹嘛,清理現場,抓捕疑犯啊。給我封鎖全市的出口,通緝伍學長,死要見人,活要見屍!”鐵凝推開老邢,從分開的警察隊伍裡暴走而去。
“別愣着了,快點清理吧。”老邢一張老臉被罵的通紅,幹警們也是滿肚子氣沒地發泄。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這口氣來。
......
半小時後,娛樂城外臨時指揮車裡,一名警司敲開了車門:“邢副隊長,五樓有兩個人還活着,一個是劉老的兒子,一個是茶庵街的劉齊,不過兩人失血過多,都處於重度昏迷中。”
“他們身上肯定有重要口供證據,通知醫院一定要救活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還有,你帶一組人去青聯大廈抓捕劉北平,這是拘捕令。”
老邢吩咐完後關上車門,拿起手裡剛纔未通完的電話:“陳老你好,你剛纔說的事情能再詳細重複一遍麼?對,對,您放心,只要證據確鑿,就是局長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