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古有伯牙鍾子期以曲相通,一曲於彼此心中瞭然的高山流水,跨越千言萬語,將兩個並無交集的人緊緊的相連在一起。然而並不是人人都如伯牙鍾子期般幸運,但每人都有着亙古不變的寂寞。

而歌手只不過恰好尋到了一種方式,將這種寂寞唱了出來。

詠舊,是一個面對世事滄桑卻無能爲力的歌手的發泄,歌唱則是歌手柔情的寄託。但一首歌的觸動說到底,還是緣於內心的寂寞。在這遷塵一色的天地間,在這浩瀚無垠的宇宙裡,孤獨感便如宇宙之廣闊給人帶來的迷惘,猶如滄海一粟的渺小使人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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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是人真正的寂寞。

世界雖大,人能看到只有眼前一方,時間雖遠,但人能展望的,也只有此去經年。

小小的一手,能把握住的終究只有見過的,聽過的,偌大的世界不過是將存在其中的這份孤寂無限得放大在衆人眼前,讓人心神惆悵。

歸根結底,一個人寂寞了,不過是這雙手,沒有握住對的人。一首歌,沒有懂的人能來合唱。

在這幽靜的水一角歌唱,不過是看着遠山凝寂,水天廣闊想起學者號上同樣美麗的景色有感而發,卻沒能料到會有如高山流水一曲的相遇。=烽=火=中=文=網=

笛聲雖然粗糙但勝在悠揚。他感傷時,那笛聲便像朵朵出岫的白雲,帶着他的感傷邁過那峰巒。他釋然時,那笛聲便隨他的歌聲一起沾染斜陽的暖色,冉冉地卷,靜靜地舒。

如隨風般,風動時動,風止時止。

輕緩地,一點點地將他心裡所有因感傷而出現的縫隙填補,給人以情感上的清明和釋放。

憑着本能將一曲唱完,思維已經不能反應,心靈的震撼遠難以用言語行動表達,阿爾瓦只能呆愣這目送流水將漁家少女送走,心中卻有個聲音狂喜地在說。

找到了!於歌中相會的知己。

驚喜緩慢地在眉眼間展開,蔓延至身體各處,就連軍用飛行器在身後停靠激起水波陣陣阿爾瓦也沒有注意到。

飛船上走下來的人緊張地走近,手腳僵硬地來到阿爾瓦身邊,繃直身體舌頭打結地說到。

“你你你你你好,我我是格蘭·巴魯多少校的後勤兵兵,艾艾艾伯特,很高興來接你,我是說,很高興見到你,我是你的粉絲,阿阿阿爾瓦·馬科科先生。”

阿爾瓦眼睛還盯着水流的拐角處,伸着脖子張望着早已沒了影的船尾,根本沒聽清身邊的人說了什麼,更沒看清身邊站着的是誰,只隨意地問了句

“什麼?”心中還懊惱着自己當時爲什麼不截下船隻詢問人家的名字。美文小說?

“格蘭少校派我來接您的,因爲軍部今天臨時傳達重要的命令,少校不得不親自前往,真的非常抱歉!”艾伯特太緊張了,沒有發現眼前人壓根就心不在焉。

聽到格蘭的名字,阿爾瓦反應過來,看着穿着後勤兵服裝的艾伯特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狐疑地打開通訊錄,果然發現格蘭發來的短訊,大概意思是有事不能來,他第一天上課不能接他非常抱歉,之後會好好補償之類的。

誰要他補償,跟哄孩子似的!皺着眉頭啪的一聲關掉通訊器,阿爾瓦走到艾伯特前面,在軍用飛行器上坐下。

“走了!”

“來來來了”艾伯特小跑着登上飛行器,利索地啓動,飛行器離開地面飛向高空,放眼望去各色的建築連成一片,視線豁然開朗。看着水星上盪漾的水光,阿爾瓦心情莫名地好。艾伯特眼角偷瞥到偶像面帶微笑,似乎心情不錯,鼓氣勇氣再次同阿爾瓦搭話,

“艦長吩咐的,說阿阿阿爾瓦你今天第一天上課,應該慶祝一下,想去哪裡吃飯,隨便點。”

爲自己一緊張就結巴而羞愧了一下,說到後面艾伯特的底氣忽又足了些,頗有些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卡。烽-火-中-文-網完全忘了那是艦長的卡,與他無關。

阿爾瓦坐在一旁看着飛行器下掠過的風景,聽到這位剛見面就緊張得不得了的後勤兵的聲音,回過頭去。眯起被風吹得睜不開的眼,他笑着說

“我叫阿爾瓦·馬科,不叫阿阿阿爾瓦,還有,你手上拿的應該是我哥哥的卡吧?真要請人吃飯的話,不是應該自己付錢嗎?”

一針見血,後勤兵小哥表示被偶像似笑非笑的表情刺傷得體無完膚。好強勢的女王氣場,但是莫名有想被S的衝動。

飛行器低速飛過城市高空,四周環繞的投影屏上正播報着同一條新聞,無所事事的阿爾瓦手撐着飛行器邊沿,壞笑地看着屏幕,假裝沒看到後勤兵沮喪的表情。

“今日,地球代表團來到水星LSE所屬殖民地Urs,此行地球歐洲聯邦代表羅伯特·科斯莫表示希望同LSE加強相關領域合作,借這次訪問增進雙方友誼,促進雙方共同發展……隨行的還有這次前來交流的地球軍精英機體隊,以及艾利音樂團,羅伯特先生表示非常期待這次的交流。”屏幕上的美麗女主播正說着新聞主播說的客套話,接下來畫面切轉,一個金髮碧眼高傲的男子出現在鏡頭前,阿爾瓦好奇地掃了眼。

“請問,對於這次交流,羅伯特代表有什麼期待嗎?”

男子得體地微笑着聽記者問完問題,然後莞爾一笑,“期待是當然的,不僅是LSE的機體團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就連音樂也是別具一格,非常具有吸引力,希望這次能相互學習,共同進步。^烽^火^中^文^網^”

“那不知道羅伯特代表最喜歡FU哪位歌手的歌呢,也許這次這位歌手能有幸爲你歌唱。”

“說起來,我曾有幸在FU訪問時看到了學者號上的表演,阿爾瓦·馬科選手的表演實在經驗得令人張口讚歎,當然,對於學者號的事故我表示十分遺憾。”說到這裡,男子露出沉痛的表情,誠懇地說,“如果阿爾瓦選手還活着的話,希望能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聽着人一臉沉痛地緬懷自己,真是說不出的火大,還有,誰要爲政客唱歌!阿爾瓦搖搖頭準備收回視線。身邊開着飛行器的艾伯特瞟了屏幕一眼,切了一聲,“說什麼增進友誼,我看根本就是來較勁的。比機體,LSE絕對不會輸!”

這時,一個欣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屏幕一角,抓住了阿爾瓦本應挪開的視線。男子身穿地球代表團的紅色軍服,比軍服更加紅豔的頭髮沒了在學者號上的張揚,柔順地貼在耳邊,飛揚跋扈的眉眼變得內斂,眼間少了傻乎乎的笑意,整張臉看起來冷漠了許多。

格溫布里沉默地立在羅伯特·科斯莫身後,看着這邊的鏡頭,冷淡地一瞥便走出了鏡頭。

但阿爾瓦不會看錯。愛書者小說網?

抓着飛行器邊沿的手猛地收緊,阿爾瓦聽着屏幕裡記者用撫着被風吹起的頭髮,拿着話筒用激動的聲音說到,

“地球代表向FU音樂節的無冕之王發出了邀請,據我所知,阿爾瓦·馬科選手並沒有在學者號事故中喪生,並且他現在正居住在水星上,不知道他看到這個新聞會不會應地球代表的邀請,與我們來自地球的朋友來上一番音樂的交流,以歌會友呢?LUTV記者在現場給您帶來的報道,下面交給……

“阿爾瓦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裡吃飯?”艾伯特看到這則報道本來想發表一番地球音樂怎麼比得上FU的評論,但看到阿爾瓦陰沉的臉色,聯想起在學者號喪生的名單,話到嘴邊改了話題。

“不吃,回家!”阿爾瓦不再看身邊不斷掠過的屏幕,目視前方,一字一句說到。

艾伯特雖然遺憾不能和偶像一起共進晚餐,但也瞧得出偶像心情非常不好,與剛上飛行器時簡直是兩個模樣,於是沒有任何異議地將飛行器開回了格蘭的住宅。一進門,阿爾瓦就接到機械管家的詢問,有兩百二十三封郵件,是否一一閱讀。疑惑着今天突增的郵件,阿爾瓦信手點開一封來自XX音樂公司的信件。

信件開頭,對方首先表達了對他的深情問候,然後表達了自己對學者號事故的沉痛哀思,以及希望他節哀順變的意思。接下來一段是囉嗦的自我介紹,詳細的講述了自己公司在音樂製作領域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及跟他們簽約的好處BLABLA之類,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你的代理商死了,鋼琴代理權給我吧。

阿爾瓦正在拖鞋的手停在半空,那個抖啊,那個哆嗦都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憤怒。

“還有多少這樣的信件?全部給我刪掉!”

“關鍵字搜索,共計173封,是否全部刪除?”

“全部刪掉!”

“剩下的還有什麼,說大概!”阿爾瓦已經不想聽到任何虛情假意地哀悼,如果不是真的傷心就不要哭泣,因爲那比笑着更讓人覺得涼薄和諷刺。

“四十一封來自水星各大經紀公司的邀請信,是否刪除?”

“放到一邊,我暫時不想看。”

“剩餘九封來信,分別是來自奧德麗夫人,格蘭少校,刺蝟頭,布倫特校長,音樂委員會,未知來源……”

“未知什麼?”阿爾瓦奇怪地問。

“未知來源,來件人不明,來件地址不明。”

“點開,我看看。”阿爾瓦將鞋子放在收入式鞋架上,走到離門廳的投影屏前。

投影屏上的模擬信紙上只寫着寥寥數語。

“在別的Eartha上完工還未來得及運送到學者號已經送到水星上,希望由你接手,小提琴的製作商是GAIA公司,合同已備份並隨郵件一同寄到,記得查收。”

“還有,對不起。”

中央機械女管家的聲音永遠是沒有起伏的冰冷,聽在心裡除了寒心還是寒心。

阿爾瓦關掉信箱,看着已經自動打開的電視,新聞頻道里正反覆播着剛纔見到的那段新聞。

再次點開通訊錄,收信人設置爲LUTV,阿爾瓦對着語音麥克風說

“既然地球代表團誠意邀請,我願意接受這次表演交流,同時也想借這個機會,希望與地球的代表一起,爲學者號的所有罹難者進行一次悼念活動。”

作者有話要說:高山流水,希望握住的是知己的手,格溫布里,你錯過了。

過渡一下。下章開始砸地球代表團的場。漁家女什麼的,是知己知己!

知己和CP是不同的!

知音難覓,知己難求,孩兒,看咱多疼你,沒了基/友,送你一知己,所以,何必吊死在格溫布里那顆歪脖子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