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定下,就要開始積極籌備。原本李建文邀請他們住進別墅,就是不想與他同住,可旁邊那棟早就買下的還不是一早就等着他們入住。可想了想,安寧還是拒接,反倒在九龍城加多利山購入一間兩層的別墅。
之前唐鶴年正勸哥哥賣掉赤柱的別墅,賣掉別墅後也正打算搬到明星聚集的九龍城這邊。如此一來,到與安寧買的房子離得很近。因哥哥開完一場演唱會又前往阿根廷拍攝未完的鏡頭。唐鶴年就被安寧拖着來看房子。
“這裡不錯啊!很旺十頁,華仔搬過來後都忘了十幾年了。”透着窗子望着外面,唐鶴年回過頭來笑着問:“有沒有請師傅回來看風水呢?”
“還沒有,”還是不太習慣風水之類的事情,“我這裡離華哥家很近啊!走路也不過十幾分鍾而已。”也離你們將來要住的地方很近。
“房子要重新裝過,尤其是外面。多種些樹,還有保安設置,閉路電視什麼的,都不能少啊!”
“嗯,”知道哥哥和唐唐一向注重隱私,之前她住的高級公寓都被他們一再批評沒有安全感了。應了一聲之後,便無賴地把事情推到他身上。“不如你幫我找設計師啊!就找你們之前那個,我很喜歡他的風格。”
“那麼喜歡嗎?那十仔要賣房子時,也沒見你問過半句。”
“你們都不住赤柱了,我幹嘛還要住那裡啊!”安寧理直氣壯的回答讓唐鶴年哭笑不得。“不要說是因爲我們也要搬來九龍,你纔在這裡買房子。”
安寧也不點頭,含笑不語,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那個意思。
唐鶴年搖頭,卻不好說什麼。只盡心幫她聯繫了設計師,重新裝修房子。
拉着坤叔和老媽同設計師碰頭幾次後終於定下設計方案。被設計師的報價有些嚇到的連個老人,雖然知道錢財方面已經不用他們操心,卻還是改不了多年節儉的習慣。可看安寧一臉興奮卻不好攔着。雖然私下底李美豔也說過她幾句,卻被安寧一句“你放心,這裝修的錢可不是我出的。阿文說了裝修算他的賬上,是他送給你和坤叔的結婚禮物。就連主臥室的設計,也有一半是他的主意……”
一句話讓李美豔臉上一紅。卻不好多說什麼。主臥的設計她反駁了幾次卻都拗不過安寧。就算是結婚,可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弄得那麼紅做什麼。
雖然和設計師說好了一定要趕時間,但新房裝修後總還是不好立刻搬進去。所以婚期也就定在了五月。還有近半年的時間,細細籌備,時間充足得很。
年底前,安寧又去了一次北京爲《宋家皇朝》配音。合拍片的一大好處,就是再政審方面不像港產片入內地市場那麼嚴格。聽說現在《甜蜜蜜》也正在政審中,隱約聽說可能還會插一兩個鏡頭。讓聽到消息的安寧直搖頭,覺得夠都清水的了,怎麼還會被刪鏡頭呢?
不過想想在前世記憶裡那部被刪減得內地觀衆根本看不懂,卻在香港讓劉得華得了金像獎影帝的《大塊頭有大智慧》,到不覺得奇怪了。
只是這次的北京之旅卻不是那麼愉快。雖然沒有看全被剪成兩個多小時的完整版電影,可就她配音的部分來看,這個剪輯版大大突出了張漫玉,而她和楊子瓊的戲份縮減到只能說疑是配角的程度,原本的一些精彩片段都被剪掉。雖然仍然會打出聯合主演的名號,可那戲份確實騙不過人的。
雖然表面上全不曾放在心上,可回到香港後卻忍不住還是想陳叔芬小小地抱怨了下。她也不是不知道一部電影的成敗遠比一個演員戲份多寡更重要的道理,可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舒服。塗過當初請她時就說好是做配角,她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裡不舒服。
“以爲自己終於可以和前輩明星一起飆戲,可到頭來卻還是……”
“誰說你沒和前輩飆戲呢?就算是觀衆不曾完全看到,可你仍然已經做過了不是嗎?”
也不多勸他,陳叔芬只淡淡笑着說了一句,卻讓安寧沉吟片刻後便釋然。是啊,就算在觀衆眼裡,她是配角,可那又怎樣?那段經歷因此給她帶來的感受與成長是無法抹殺的。
回到香港不過兩天,便是元旦。今年是TVB邁入30週年,所以今年的新春晚會,舉行得較往年更爲隆重。
酒會在中環的港島香格里拉大酒會舉行。香格里拉,號稱是香港最高的酒店,比位處尖沙咀的另一間香格里拉更顯雍容貴氣,設計及佈置都帶有濃郁的歐式貴族風格,卻又和東方的優雅格調完美的結合。再加上超級無敵大海景,可鳥瞰整個維港及港島的開闊空間感,更讓它成爲世界知名的大酒店。
一早就已經探聽清楚,有這樣的明星盛會,自然各路記者都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的。
走出電梯,在宴會廳外就被一羣記者圍住。顯然是因爲保安看得緊了,沒有能夠進入宴會廳去。就埋伏在這了。
“安小姐,你也算TVB一姐了,這麼早到場,不怕失了身份啊!”
不知是哪個記者誇張地問,自然知道這樣的問題通常是要引出某些不和傳聞的前兆,安寧卻只是笑道:“我哪裡是什麼一姐啊!各位記者朋友不要拿我開心了。”
“怎麼不是一姐呢?我聽說TVB新年要開的那部戲,突然把你的戲份加了好多,連阿沫的戲份都變少了呢!”
“這個,我不知道耶!或許等我拿到劇本再回答你這個問題啊!”目光閃爍,面上卻仍是一臉笑容。安寧雖然也聽到類似的小道消息,但卻不以爲這完全是因爲她新進的名聲大振,總還是沫姐又被那些高層壓下。總之不管原因是什麼,到最後被爆出的新聞卻總是明星不和。
一面笑,一面向前走去。可沒走幾步,卻突然又有記者大聲問:“安寧,你今晚怎麼是自己來的?古仔呢?”
身體一僵,安寧剛停下腳步,已經又有人問:“你有沒有看到前幾天的週刊啊?古仔和宣宣兩個人很好啊……”
轉過頭,目光飄過去,只看到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臉上滿是興奮的紅光。眨了下眼,安寧覺得這人有些眼熟。正在想是哪些報社的,卻突然覺得彷彿有人在遠處看她。一轉身,她的目光凝注。
啊,早就該想起來的,這傢伙可不就是總跟在吳家棟屁股後面的那個眼鏡男嗎?面目可憎,言詞可惡,比之他那個師傅還不如。
挑起眉,看看站在遠處抽菸的吳家棟。安寧想想,也不覺笑了起來。看來吳大記者現在越來越有範了,這種小新聞都不屑親自採訪,都改隱居幕後操控了。
也不想回答,正想轉身離開。卻聽電梯口一陣喧譁。
有人在叫:“古仔和宣宣耶!”
身體一僵,安寧緩緩轉過身去。隔着許多人,與剛走出電梯的古天勒遙遙對了一眼。不過隔了十幾米,可這一眼,卻似隔了千山萬水一般。
這,還是分手後,一次與他同處於一個空間。似乎是清瘦了些,可是古銅色微黑的臉龐卻有着沉穩與堅毅的表情。那深幽的黑眸,緊抿的脣,挺直的鼻樑,明明還是她所認識的那人,卻有着不同的氣質。彷彿只是短短的半個月之間,便已脫胎換骨,成了另外一個人。
遠遠的,目光一對,古天勒半眯了眼,脣抿得越發緊,卻怔住腳步停頓,不曾往前再走半步。反倒是他身邊的宣宣笑着向安寧點了下頭,向前走幾步可轉頭看看古天勒又不好丟下他一人過來,一時間反倒有些遲疑。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有些沉默。可圍在身邊的記者卻都激動起來,彷彿是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鯊,一個個的都往前涌上來。閃光燈大作,巴不得把眼前的場景拿攝像機錄下來纔好。
安寧合了下眼,再望向古天勒時,臉上已經噙了一絲笑意。先走過去,挽住宣宣的手臂,安寧這才轉向記者。“感謝各位記者朋友的關心。其實你們大家都知道宣宣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
大家都是TVB的職員,相親相愛都很自然了。還有,”
笑容越發明媚,她看了一眼古天勒,才笑着道:“我和阿勒,已經在半個月前正式分手……”一片譁然,震得耳膜生痛。她卻笑着舉了舉手,大聲道:“雖然我們分手了,但大家還是好朋友,所以各位記者朋友不要亂寫,手下留情好嗎?”
既然必定要有人先開口,就讓我,來做這個壞人吧!
轉目,衝着古天勒眨了眨眼,不理會身後一片追問聲,她只挽着宣宣向宴會廳走去,身後,是古天勒有些倉促的腳步聲。
時間邁入97年,新年起始,娛樂圈的頭條新聞就是新雙料影后安寧與男友的分手緋聞。各種各樣的猜測傳得滿天飛。而傳得最多的一種就是:安寧與黎鳴因拍戲而舊情復燃而造成安、古分手。
翻看着週刊雜誌,安寧唯一慶幸的就是黎鳴還沒從歐洲回來,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大麻煩。如果不是她這時候突然爆料分手的話,可能她和黎鳴之前的那些緋聞傳上幾天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絕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越傳越亂。
雖然有些抱歉,可到底還是要把注意力放在哥哥將近的演唱會上。哥哥拍完最後幾組鏡頭,正趕在元旦後二天返港,人還沒回家,就先打電話給安寧。等安寧醒過神跑下樓後才知道他是一下飛機就趕來見她。雖然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可被哥哥狠狠敲了一下腦袋時,還是忍不住有想哭的衝動。
還好,哥哥後來也沒有再問過這件事,也沒有像老媽他們一樣在她面前總是刻意小心翼翼,怕她觸景傷情似的。
事實上,被哥哥拉着彩排了兩天,一次又一次,讓她幾乎累到脫力,根本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甚至連被記者追逐都懶得擡起頭應上幾句。
一月四號,哥哥跨越97演唱會在紅館舉行。這一晚,註定是一個意義非凡的夜晚。
華燈初上,紅館外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人。除了排隊等待入場的人,還有許多沒有買到票的粉絲。
安寧安排好了媽和坤叔坐在嘉賓席,又和剛入坐的張媽媽打了招呼,請唐鶴年幫忙照顧一下後。先領着小乖去了門口的攤位,看着兒子用自己攢的零用錢認購了十套RED卡後,又把之前簽好的十萬元支票放下。
“重新去延長你的夢想”,這是哥哥爲那些患病兒童所作的善舉,她也只是希望略表示一點心意。
把兒子送回位置,便要到後臺去,卻被小乖拉住。回頭看看他一臉期盼的樣子,卻到底還是拒絕。“不可以哦!乾爹今天會很忙的。”搖了搖手指,她道:“不要再想着上臺了,人家那些小演員可是從北京過來的專業京劇演員,你這樣的水平不可能上臺的。”見小乖有些沮喪地垂下頭去,安寧笑着拍了拍他的臉蛋。自己去後臺準備。
穿過過道,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員,安寧有些心跳加快。還是一次在紅館表演。雖然只是做嘉賓,但這種感情……讓人興奮而又緊張。
眼角一瞥,看到攝影機。避開,她以手遮住臉,突然有些怕被攝像機錄到。
“膽小鬼。”
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嚇了一跳,回過頭看着微笑的哥哥。她撇了下嘴,也不說話,自去化妝換衣服。卻發現同樣作爲嘉賓的幾個人都已經早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
還沒等她說緊張,舒其已經先大叫緊張。“我一次做演唱會的嘉賓啊!如果演砸了怎麼辦?”
“排練時你不都做過幾次了嗎?”莫文尉站起身深吸氣,轉過臉卻強作鎮定,“你就當是在演戲好了!穿得這麼性感你還怕什麼呢?是不是?寧姐。”看着舒其火辣辣的黑色絲帶襪還有那件幾乎就是比基尼一樣的表演服,安寧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不管上場如何表演,所有的觀衆都會先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聽到兩聲輕咳,安寧轉過身去看坐在一邊的梅豔方。“媒介,身體好些了嗎?”
“沒事,已經吃過要了。我徐國元了,新的一年裡沒有病痛。”梅豔方輕笑一聲,轉過頭來看着安寧,“你新年時爲自己許的什麼願?最好,就是新的一年裡交一個又帥人又好的男朋友啦!”
安寧一笑,沒有回答。知道梅姐是一片好心,更或者,是想起令她遺憾的與趙文倬的那段情。說起來,她們兩個的情場慘敗到有幾分相似之處。可是,這世上失敗的感情,哪一段不都是或多或少總有幾分相似呢!
雖然有些感慨,可經過這樣的插曲,原本的緊張感卻消失了。站在後臺能看到舞臺的位置,望着在舞臺上搖曳生姿的身影,聽着那動人的美妙歌聲,漸漸的,眼角有些溼潤。
那些搖動的熒光棒,還有那些一閃一閃的手電筒,讓紅館如同一片星海。誰說香港的星空很暗?看,今晚的星星多麼明亮!
從恢宏大氣到驚愕熱舞,從“愛慕”的投入動情再到“側面”的優雅帥氣,聽着哥哥舉着卡片,請大家一起支持善舉,看着莫文尉在臺上和哥哥的默契配合,然後是舒其的性感演繹,整場表演都充滿了讓人迷醉的驚喜。
當哥哥返回後臺,對她伸出手時。安寧只覺得像墜入一場夢,一場王子邀請公主共舞的夢。在哥哥的引領下登上舞臺,聽着臺下火熱的呼喊聲,全然忘記剛纔自己還緊張得不知所措。
“不願放開你的手,此刻是否停留……”
這一曲《深情相擁》正式《夜半歌聲》裡的歌曲,相依相偎,目光偶爾一對,便笑生雙頰。彷彿是蘭嫣與沈丹萍的又一次重逢。
當安寧開口唱一個字時,聲音還是有些發顫,可一句話唱完,已經完完全全的投入。就這樣,與哥哥手牽着手,從舞臺一端走到另一端
在舞臺中央,哥哥突然一個旋身,單膝跪下。
安寧一怔,可卻仍然繼續唱了下去。在之前的彩排裡,可沒有這一幕。“我的感受,與你相同……”目光一閃,她望着被舉到眼前的那隻打開的首飾盒。閃亮的鑽戒,彷彿是銀河裡最亮的星星。
聲音有些哽咽,幾乎唱不下去。傻傻地看着哥哥把戒指戴在她右手上的中指上。雖然明知道右手戴戒指根本沒什麼講究,一般只是屬於花戒,美麗而已。可手指卻仍然有些發抖。就連那一句“月兒般滑落”都跟着發顫。
目光就這樣追着哥哥,看他站起身,伸出手牽着她的手。聽着他深情地唱:“對你的心,有星辰來作伴……”
心砰砰地跳着,腦子裡根本就亂成一團,只能本能地隨着他哼唱着早就熟悉的歌曲。
就連下了舞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等着被莫文尉一抱,才驚醒。
“啊!哥哥好偏心啊!送我的禮物就是手鍊,我也好想讓他像對你一樣,跪地送我戒指啊!”
“你要求太多了,你的手鍊比我的項鍊還漂亮呢!要不要換啊?”舒其湊過來笑着,原本還在表達不滿的莫文尉卻立刻護住手腕上的碎鑽手鍊。嘴裡卻還不讓人地道:“算了算了,至少哥哥剛纔吻我沒吻寧姐啊!”
眼角不自覺地抽搐。安寧暗道這也要拿來比嗎?卻不知爲什麼,在心裡一嘆。只是作爲嘉賓的禮物罷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禮物……
可到底心裡還是亂亂的,連梅姐在臺上的精彩演出都沒有心情欣賞。直到那刻終於到來時,她才又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臺上。
看着哥哥一改之前幾套服裝的炫目,而是換了一套極正式的黑色西裝上場時,她就在心裡一遍遍地叫着:“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首先我要在這裡多謝所有來紅館看我演唱會的觀衆們……”
雖然臺下面那麼多人,可是現在的哥哥眼中卻只有那一個人。那樣溫情脈脈的凝視。雖然沒有說“我愛你”這樣肉麻的話,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所說的“重要的朋友”代表了什麼。就這樣,在這樣的夜晚,在幾千的觀衆面前,在張媽媽的面前,哥哥向唐賀年表白:
“在這裡我要將這一首歌送給我這兩位至愛的朋友,和我的親人。送給你們一下這一首……當然,也都送給在座的所有的朋友聽。”
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再也沒有人可以像面前這個男人演繹得這樣深情,這樣讓人感動落淚……
指尖拭過眼角,分明粘着溼意,可安寧的臉上卻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因爲這個夜晚,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