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殺意凜然的一刀,方正心神色不變,只是輕輕握拳,蓄力等待,似乎要以拳破敵。
環首刀已然落下,卻沒有如壯漢預料一般砍入方正心的軀體裡,反而被他蓄力的一拳擊飛。
感受到那股難以抵擋的氣勢,壯漢苦笑一聲,“我不是你的對手!”
“那便降吧!”方正心淡然道。
“哈哈,我死都不會降南楚!”壯漢說完,瞬間將真氣運於四肢百骸,筋脈瞬間變大,最後全都斷掉。
從面上滲出九竅的鮮血,壯漢的環首刀隨之落下,他的軀體重重倒下,整個人卻是死透了。
“何苦?”方正心呢喃道,卻是瞬間躍起,回到了原本所在的船上,看着四周的景象,淡淡說了一句:“盡都殺了吧,免得爲禍一方!”
底下的將軍得令,瞬間聚攏船隻朝着那艘船追去,船體之側的弓箭手紛紛放箭,羽箭如潮水一般,將那艘船紮成了刺蝟。
甲板之上的水賊全都被射死,僥倖活下的幾個也都躲進了船艙內。
隨即幾艘戰船朝着那艘船合圍而去,不過半個時辰,那艘船已被楚軍佔領,江油賊自此徹底覆滅。
李逆駕着那一片木筏,早在火炮射出那一刻就已經離開,一來是他已經沒了太多真氣支撐它再繼續下去;二來是戰事早已成了定局,再糾結也沒什麼意思了。
回到渡口,那銀甲少年早已在江岸等待多時了。
見着李逆回來,他輕聲問道:“方先生已然破敵了嗎?”
李逆淡笑一聲,“卻是如此,在下可以前往金陵,不用再停滯在驛館了!”
“那就就此別過,日後有緣再見!”少年笑了笑,卻是上馬呼嘯而去。
李逆看着少年瀟灑而去的身影,以及身後整齊的軍容,默默思量道:“淮南地界,除了淮南王還有人有此強軍麼?”
想到此處,看着經歷過戰火的渡口李逆笑着回了館驛,靜待第二日的開船。
一夜無話!
……
第二日的渡口,早已沒了經歷戰火的感覺,只是依稀傳來的血腥味,彷彿在宣告着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李逆看着頗爲繁盛的人羣,慢慢朝着船隻走去。
這些日子不準渡江,一旦開放渡口我,不論是那些南來北往的客商,還是赴任述職的官員,或是遊蕩四方的江湖人士,都匯聚於此。
李逆交了銀錢,也上了一艘大船,些許時刻之後,船隻發動,朝着江對面緩緩開過。
李逆立於甲板之上,感受着江風吹拂,心內波瀾不驚,此時他似乎進入了一種頗爲奇妙的境界。
半個時辰之後,李逆從那種感覺中醒過來,卻發現身旁有一個和尚,觀其衣着,卻是不簡單。
他看着李逆醒來,笑道:“施主剛纔感悟江風,卻是得了不小的機遇!”
李逆知道自己剛纔有感,進入了往我之境,身上的真氣又精進不少,不過這和尚一眼便看穿,想必也不簡單。
他淡聲道:“大師法號爲何,竟能一眼看穿小子的造化!”
和尚輕笑一聲,道:“貧僧不過是光華寺裡的一個普通和尚,並不是什麼大師,施主不用多言,這造化之事自有天定,不需強求!”
他這一番話說的飄渺至極,顯然和沒說沒什麼區別,李逆也不介意,只是微笑着點頭,卻不再言語。
“智通禪師也來此誆騙年輕人麼?”一個儒雅的聲音從艙內走出,李逆聞言看去,卻正是方正心。
“方施主此話怎講,貧僧從不打誑語,怎會誆騙與人!”和尚也不惱,淡笑道。
“習武之人修爲豈能靠天定,我輩之人就是逆天之舉,才能參破天地,領悟自然!”方正心笑道。
“方施主與我等不同,自身有着大機緣,自不可與常人想比!”
“禪師一口一個機緣天註定,可敢與我論一論道?”方正心突然出言,卻讓智通禪師一愣。
不過也只是片刻愣神,隨後又笑道:“有何不敢,方施主儘管論道,不過隨意言語一番便可,不需太過在意!”
“自然!”方正心笑了笑,卻是出言道:“不知禪師對那一葦渡江和單舟千里有何看法,究竟孰強孰弱?”
方正心這句話卻是大有來頭,當年蕃僧來南楚,便是一葦渡江而來。藉着些許外物,卻可直行江面,很是玄妙。
而單舟千里卻是昔日儒家先師自長江之上,單舟千里而下,徹底感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理,得證神道之境。
這二者都是大宗師之境行的事,事後都能夠領悟神道之境,成爲一方傳奇。此刻方正心拿此事說出輪到我,卻是有着質問儒道與釋道孰強孰弱之理。
智通禪師淡笑一聲,卻道:“二者不可同日言語,一葦渡江靠的的凌江如平地的氣概,是參透江中禪機的感悟!
而單舟千里卻是對於人道所思的感悟,二者一爲悟道,一爲治國,卻不可同年而語,自不可分處高下!”
智通禪師這一席話卻將方正心的刁難化解於無,既保全了釋家的面子,又誇耀了一番儒家,卻讓方正心不好再刁難。
“久聞智通禪師辯才無雙,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方正心淡笑一聲,看着前面的江面,卻是呢喃兩句:“光華寺香火日盛,卻是南楚佛宗之主了!”
智通禪師也是笑道:“方施主弱冠登狀元,年不過四十位列大宗師,也是理宗之光耀了!”
他沒有把儒家和釋家對比,而是單純的誇耀方正心,卻有一絲你只是出人才,門派底蘊卻不夠的意味。
方正心聞此,絲毫不怒,默默看着江心,輕輕抖了抖衣襟,卻是轉身回了船艙。
李逆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明爭暗鬥,心中卻是對南楚儒家和釋家的關係有了瞭解。
南楚昔日帝皇曾重佛教,大力削減儒教,直至近幾年纔有所緩和。只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這句話絕非是空談的。
兩家的恩怨至今還未了結,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李逆對此卻是不置於否。
畢竟此事牽扯到了朝堂紛爭,甚至涉及到了道統之爭,他李逆實力低微,又沒什麼勢力,卻是毫無作用。
兩人交鋒過後,便俱都離開,只留李逆獨自一人立於甲板,繼續感悟江風水汽瀰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