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內其實就兩間大的屋子,說是兩間屋子,其實就是中間用一副窗簾布分割開來。傢俱十分簡單,只有一張吃飯用的大木桌子,和幾根長條凳子。一張破爛的沙發,歪斜在一邊的牆角。十多個穿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正盤腿坐在地上,玩着一副髒得幾乎可以揩下二兩豬油的撲克,滿地的菸頭,空氣中煙霧繚繞。旁邊一堵破爛的小木條門,估計是一個簡易的廁所,裡面正散發出陣陣刺鼻的臭味。
屋子中間,擺房着一張大木牀,窗沿坐着一對中年夫婦,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卻已早已頭髮斑白,臉上深深的溝壑強烈地抒寫着他們的滄桑,瘦弱的身體有些弱不禁風,兩雙渾濁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地上正大聲喧鬧着的一羣混混。眼神裡充滿了濃烈的仇恨,更多的卻又是這麼長時間軟禁所帶來的傷痛與哀怨。
突如其來的一聲猛烈的撞擊聲,接着便看見門板飛了起來。六名氣勢凜冽的青年緩緩走了進來。地上的混混們如同炸開了的鍋,齊刷刷地站起來,滿臉驚訝地看着幾人,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坐在窗沿上的中年夫婦,也驚呆了,怔怔地看着幾人,呆呆地坐在那裡,不敢有所動作。
“你們是什麼人?”領頭的是一位左耳朵打着一個銀耳釘,頭髮被染得成一片雪白的青年男子,竹竿似的身子微微向後面挪了挪,吞了吞口水,大聲地詢問道。
“殺豬的!”歐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怎麼面對這樣的情景,對話總是千篇一律。不過這一個頭領,倒還算是有點腦子,至少還看出了自己的來意,並不友好,非常的不友好。
“出門在外,遇見……遇見便是緣分,大哥有……有什麼事,一切都好商量!”銀耳釘臉上表情十分懼怕,顫抖着聲音支支吾吾地說道,眼睛卻悄悄向一旁的一個身材矮小穿着一件深藍色羽絨服的小弟使着眼色,嘴角微微向身後牀邊的方向怒了怒。
“我要你們全部都死,下到十八層地獄,這事還有得商量嗎?”歐陽滿臉冷笑地看着那個身體慢慢向牀邊縮去的小弟,玩味十足地說道。看來頭目就是頭目,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看出自己的意圖,並且能夠演得這樣一出好戲。
“這……大哥,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這樣絕吧!”銀耳釘頓時語塞,攤了攤手,露出一個看上去十分真誠的笑容,十分江湖地說道,那神情,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猥瑣”。
眼看着那名身材矮小的小弟就要靠近牀邊,手已開始慢慢向懷裡摸去,歐陽神色一轉,一隻腳突然狠狠向銀耳釘肚皮上踹了過去,“靠你家十八帶祖宗的,誰跟你井水不犯河水?”頓時他那本就輕飄飄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砸在兩名小弟身上,三人摔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那名快要得手,就要爲自己的成功而鼓掌歡呼的小弟,只感覺手腕一涼,一陣劇烈的疼痛襲擊而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周身的血液,正汩汩地順着手臂,洶涌地噴灑而出。一股劇烈的恐懼感從心底迅速升起,飛速轉過頭來,便看見一張殘酷陰冷的面孔,正對着自己冷冷地笑着,一把冒着寒氣的匕首,在微弱的光線下去發出一線刺眼的光芒。
“啊……”這名可憐的小弟驚訝地叫了一聲,劇烈的疼痛已經讓他本來十分醜陋的臉極度扭曲,接着便看見眼前白光一閃,他看見一陣物體在眼前閃過的景象,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便是自己的頭,已經與身體分了家,接着便失去了知覺。
窗沿上的中年夫婦也異常吃驚地看着眼前瞬間的變動,看着那一條剛剛還十分鮮活的生命,瞬間在自己的眼前消逝,他們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恐懼,有的,只是一種報復的快感。
“你……”銀耳釘狼狽地站起身來,恐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憤怒地指着臉色依然平靜的歐陽,咬了咬牙,轉身向身後的小弟命令道,“全部給我上,砍死這個王八蛋,爲小三報仇!”接着從懷裡抽出一把鋒利的砍刀,率先衝了上來。
緊接着便看見幾個黑影急速地閃動着,攙雜着幾縷明晃晃的白光,如一道道妖豔的風景,在人羣中絢爛地飛舞着。如癡如醉,如妖如媚!
殺戮,罪惡,惡魔!幾名早已經歷過無數鮮血與生死場面的盛華特種部隊的精英,如同一隻只來自地獄中的惡魔,揮舞着手中勾命的匕首,切割着一條條生命。能夠將這本就十分醜惡的事情,幹得如此具有藝術性的人,似乎並不太多。
不到兩分鐘,整個場面漸漸平靜了下來,那本就十分骯髒的地板上,除了鮮血與死亡,還是鮮血與死亡。幾顆扭曲了的頭顱滾落在一邊,似乎在無聲地控訴着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有無奈,更多的,卻是對命運的不甘!
殺戮就是殺戮,即使已經將藝術做到了極限,它終究是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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