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柳敬亭自信冷靜又帶着溫柔的雙眸,彌琥一秒鐘變成小女孩,乖乖地點點頭,說:“那我在這等你。”
柳敬亭微笑頷首,轉身回班級,彌琥看着柳敬亭的背景,嘴角輕輕揚了揚,“就知道他不會騙我”。
心情重新恢復的彌琥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乾眼淚,然後給總編回了一個電話:
“總編,我現在在市一中,給我兩個小時,我會解決好一切。”
周道然接到彌琥的電話,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想人家二八少女,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他一定會後悔一生,聽到她說會解決問題,似乎事情還有轉機,立即答應下來,“行,小彌琥,師傅先跟你道個歉,剛纔太急了,你放心,不管出什麼問題,我都會幫你扛着,總部那邊我先應付着,你,你小心一點,做什麼決定先仔細想想,你本就聰明,應該問題不大。”
周道然是怕敵人的連環計,萬一彌琥情急之下做出什麼錯誤決定,只會讓局面越來越糟,所以最後還是婉轉地提醒彌琥不要擅自做決定。
“我保證會圓滿解決問題,請總編放心。”
彌琥掛了電話,做一個深呼吸,想到柳敬亭剛纔那句“傻瓜”臉上又是一熱,“他個小屁孩,膽夠肥的”。
獨自想着心事,一時怒,一時笑,忽然想起《龍虎鬥京華》第七回的回目:死死生生,是非終雪亮;恩恩怨怨,友敵辨分明。
“柳敬亭,我相信你是友非敵。”彌琥自言自語道,忽然聽到下課鈴聲響起。
“彌琥,這邊。”柳敬亭踩着下課鈴聲衝出教室。
彌琥回頭看到柳敬亭,微微一笑,向他走了過去。
“學校附近本來有一家網吧,但是後來被學校勒令關閉。”
“那去哪裡?”
“校門東轉,走一百米……”
彌琥打斷道:“這麼近?”
柳敬亭看了她一眼,說:“走一百米叫一輛三輪車,去市中心。”
“噢。”彌琥訕訕住口,心中罵了自己一句:“爲什麼總在這個小屁孩面前表現失常?”彌琥走在柳敬亭後面,做一個揚手打他腦袋的動作。
“師傅,極速網吧。”柳敬亭招手叫了一輛三輪。
十五分鐘後,彌琥和柳敬亭下了車,擡頭看到“極速網絡會所”的大牌子。
“現在還有人進網吧嗎?”彌琥十四歲就有了自己的第一臺筆記本,所以很奇怪網吧的存在。
“現在的網吧就是當年的遊戲廳,還有,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得起計算機啊,土豪姐姐。”
彌琥瞪了他一眼,柳敬亭笑了笑,說:“借身份證一用,我未成年。”
“未成年還那麼臭屁!”彌琥揶揄了一句,拿出身份證遞過去,柳敬亭用彌琥身份證辦了一張臨時卡。
“你準備怎麼做?”兩人開了一臺機器,坐在一旁的彌琥好奇地問道。
“馬上你就知道了。”柳敬亭面帶微笑,目光灼灼,“江湖人論壇是吧?”
“對,你要先註冊才能發帖回帖。”彌琥話還沒說完,柳敬亭已經在註冊,動作迅速,顯然是深諳此道。
柳敬亭直接用筆名“古庸生”註冊的賬號,先大致瀏覽了一下“店小二”的帖子,看完後不屑地撇撇嘴,說:“就這種水平,真讓人失望呢。”
看着他囂張地樣子,彌琥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然後,柳敬亭開始發帖:
標題:【我是《龍湖鬥京華》作者古庸生,耳聞此處有犬吠,特來遛狗】
柳敬亭寫完標題,側頭問彌琥:“彌琥姐姐,我這個標題是不是太客氣了?”
窩火良久的彌琥眉開眼笑地說:“可以了,可以了,咱們有素質嘛。”
柳敬亭點點頭,開始發內容:“大家好,我是寫《龍虎鬥京華》的古庸生,剛剛在做家庭作業,責編彌琥MM突然來訪,說我在江湖被咬了,大家知道,我是一個未成年的中學生,猛然聽說自己被咬,而且還是在江湖被咬,心裡好怕,好緊張,因爲我當時完全不知道江湖在哪裡,然後善解人意的彌琥大大跟我解釋說,這是一個比喻。
於是我瞭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時我的反應是,這麼無稽的事情、腦殘的言論,誰會相信啊,彌琥大大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三人成虎,衆口鑠金啊。”
“什麼跟什麼啊?”彌琥輕輕拍了一下柳敬亭,“我什麼時候語重心長跟你說過話?”
“我總不能寫痛哭流涕吧?”柳敬亭笑道,說完又被拍了一下,“你快點寫。”
柳敬亭繼續敲鍵盤:“我本來的意思是清者自清,不過想到有些讀者朋友也被小人欺騙,這個是我不能忍受的,這裡我就跟大家解釋一下吧。”
“首先,《芒芒和提提》以及《龍虎鬥京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是我本人投得稿,至於有人說風格不同,這是爲了搞笑嗎,誰會用寫童話的風格去寫武俠?李白寫‘黃河之水天上來’,李白也寫‘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啊,是不是李白大大也是被運營出來的?求下次用腦子發帖,謝謝。”
“其次,關於天才作家的問題,我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說或者承認自己是天才作家,我六歲學認字,從三字經到四書五經,從詩經到唐詩三百首,七歲的時候,開始聽爺爺講故事,楊家將,七俠五義……傳統文化全是瑰寶,取之不盡,我報着十二分誠心與大家分享故事,陰謀詭計從何說起?”
“第三,關於合約問題,這個就更扯淡了,當時彌琥編輯來找我聊《龍虎》的相關事宜,順口提到今後的合作,我因爲年齡以及個性問題,跟她提出籤書不籤人的意見,她爽快答應下來,然後誠懇地給我提了一些建議。
我當時想一事不勞二主,所以當她說讓合約編輯來跟我簽約時,我隨口說讓她把合約帶過來就好,不知怎麼就變成她全權操作我的合約了?
在這裡,我特別想說一句,作爲一個爆料者,起碼要上點乾貨吧,沒幹貨你報個鳥的尿啊,魂淡?我把合約交給編輯全權操作,你以爲我是傻的嗎,魂淡?即使我這麼做了,你以爲專業的周道然先生會同意嗎,魂淡?”
“對不起,我爆粗口了,實在是火大,你說你污衊我就算了,有必要那麼卑鄙無恥地去抹黑一個女孩子嗎?”
彌琥看到這句話,心中一暖,再看柳敬亭,發現他滿臉認真,眼中當真有了怒意,這個小男孩雖然喜歡說笑,但心思還真是細膩,也是,心思不細膩,又怎麼可能寫出那些優美的句子?
柳敬亭繼續寫道:“說到乾貨,我現在也是空口無憑,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現在上乾貨,請諸位江湖好漢給我做個見證。”
柳敬亭轉頭和彌琥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眼睛重新回到屏幕:“一,既然有人質疑我是被運營出來的作者,我本人只具備寫作《芒芒和提提》的水準,那麼我在這以個人名義向所有質疑者發出戰書,你們選一個時間,選一個地點,邀請媒體出席,邀請讀者圍觀,我爲大家表演一次現場寫作。”
彌琥長大了嘴巴,說不出話,只見柳敬亭雙手如飛,飛快地敲着鍵盤:“二,請質疑者脫掉馬甲,與我當場對峙,躲在背後污衊構陷算什麼呀,有什麼質疑或者問題,我可以當面給你解答嘛,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定會有公斷,同時,我還可以教你一些你父母師長沒有教你的做人道理。”
“三,我個人的看法是,文化產品公司,若要立於不敗之地,產出好的內容纔是王道,背後抹黑,陰謀詭計,構陷污衊,完全是捨本逐末,不值一哂,與君共勉。”
“最後,打個廣告吧,《龍湖鬥京華》結束之後,我將會在《大江湖》上連載最新武俠故事,這次是長篇,保證讓大家看到爽。”
“我相信,若干年後,人們記住的不會是今日小人的構陷,而是創作者的作品,我也相信時間能洗刷一切黑暗和陰謀,不過,我不希望看到故事的讀者被別有用心的人矇騙,報出時間和地點,誠邀江湖人圍觀,古庸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敢問跳樑小醜、魑魅魍魎,敢與我一戰否?
麻煩看到的朋友幫我給“@店小二”帶個話,在線等,好急的。”
“好!”彌琥看到‘敢與我一戰否’一句,只覺暢快淋漓,熱血沸騰,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彌琥大大,你看還有什麼地方要改的嗎?”
彌琥“嗯——”了一聲,問:“你真的要現場寫作?”
“是啊,非此不可自證清白,畢其功於一役。”
彌琥笑了笑,說:“想不到你一個小屁孩,挺有血性。”
柳敬亭哈哈一笑,說:“這事如果只牽扯到我,我真懶得解釋,不過涉及到你和你的單位,我就不能坐視不理。”
“謝謝你。”彌琥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說,總之,謝謝你,你就當爲了這句話吧。”彌琥蔥白的手指指着“有必要那麼卑鄙無恥地去抹黑一個女孩子嗎?”一行字。
柳敬亭呵呵一笑,道:“爲你,千千萬萬遍。”
“嗯?”
“一句臺詞。”柳敬亭忙解釋道。
“哪裡的臺詞?”
“《追風箏的人》。”
彌琥古怪地看着柳敬亭,說:“瞎編,從來就沒有這本書。”
柳敬亭無語,有些窘迫,轉移話題道:“以後你會看到,我先把帖子發了。”
柳敬亭點了“發表帖子”,隨口問道:“爆料者怎麼知道我讓你弄合約的?你跟別人說過?”
“沒有啊,我只跟總編說過,他罵了我一頓後,我就在工作羣裡自我調侃了一句。”
“你們編輯部有內奸。”柳敬亭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彌琥,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