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亭剛從飛機場走出,就開始逐一給大家打電話。
因爲不想耽誤大家週末的時間,所以,柳敬亭並沒有將今天回江海的消息告訴各位同事,但是,按照慣例,老大歸來,當然得先請大家吃飯,特別是這次燕京之行,有很多複雜的意義在裡面,柳敬亭需要聽一聽大家的反饋。
正準備帶女朋友去吃午飯的常有道擱了電話,說:“你想不想當面見一見古庸生?”
黃鸝先是疑惑,然後快速點頭。
柳敬亭本來打算只請幾個同事吃飯,聽到常有道說正在跟準女友一起逛街,立即改變主意。
所以王見山接到電話之後,猶豫起來,他先是詫異柳敬亭居然那麼詳細地瞭解他的感情生活,其次是他客觀上沒辦法帶周萊去赴宴,最後,他和常有道、康令月等人不同,下意識地把柳敬亭當成真正意義上的老闆,特別是經歷這次風波,更加心生敬畏,所以他不太習慣直接拒絕對方的提議。
“她在江.蘇,不知能不能來得及?”
“反正是晚上嘛,時間來得及,路費公司報銷。”
柳敬亭聽常有道說完王見山的事情後,心裡一直記着這事情,所以顯得積極。
“不用公司報銷,我先聯繫她,看看她這週末有沒有安排,謝謝柳總。”
“沒關係,你先跟她確認一下吧。”
王見山掛斷電話,立即回周萊電話。電話剛叫了兩聲,對方就接通。
“我現在在江海一家麥當勞店裡,你要不要來接我?”
王見山一怔。差點懷疑這是柳敬亭的特意安排。
“具體地址。”
“你剛剛爲什麼不接我電話?”周萊開始施展“女生的特別好奇技巧”。
“剛纔在看書,電話沒在身上,你地址告訴我。”
“上京路。”
“好,在那裡等我,半小時後到。”
周萊對王見山如此積極的反應感到很滿意和微微的詫異,難道是因爲錯過我的電話,心裡愧疚。年輕的女老師這麼想着。
……
“主編回來了。”
青椒按了電話跟王見山說:“晚上要請大家吃飯,嗯,那個。要求帶家屬什麼的。”
“噢。”
肖慶宇沒有意識到青椒說“帶家屬”三個字時的嬌羞,讓青椒嬌羞之餘,有些慍怒。
……
最後一集劇集終於完結,雖然大團圓結局。但是幾個女觀衆還是看的潸然淚下。好像在跟一個時代告別。
“終於結束了。”徐晴良久之後感慨了一句。
另外兩個女生還沒來得及迴應,歡快的電話鈴聲突兀響起。
“他打來的。”楊麗璐看了眼來電提醒說。
“接吧。”
……
晚上七點半,《匠錄》所有編輯,外加黃鸝和周萊先後趕到琥珀火鍋城,推開包廂的門,看到柳敬亭一人獨佔一個大圓桌,手裡拿着鉛筆,正在認真點菜。
不說黃鸝和周萊。就是其他幾個編輯,突然在這裡看到柳敬亭。都有種恍惚的感覺。
那是不久前還在跟女王、首長談笑風生的大作家啊,那是剛剛出現在每日新聞裡面的焦點人物啊,他現在居然就這麼平淡無奇地坐在這裡?
柳敬亭聽到聲音,擡頭起身,笑着說:“都到了,介紹一下?”
王見山少見難爲情地看着常有道說:“常主編您先。”
常有道微笑點頭,側身道:“嗯,這個,這位就是我正在,一起逛街的黃鸝。”
黃鸝雙目瞧着柳敬亭,聽到常有道介紹,忙跟大家打招呼,然後補充道:“你比電視裡瘦很多哎。”
柳敬亭笑着接道:“你也比老常描述得瘦很多。”
黃鸝轉頭質問常有道:“你背後怎麼說我的?”
常有道咳咳兩聲,道:“見山,介紹。”
王見山不太自然地說:“我女朋友周萊,高中教師。”
“大家好。”
周萊很快從初見大明星的激動中恢復淡定,至少是看上去已經淡定。
柳敬亭表情微斂,道:“周老師好。”
之後常有道負責把幾位編輯介紹了一遍,大家依次坐下,柳敬亭開始招呼大家點菜。
因爲兩個新人的加入,氣氛不比往常那般一點即燃,一貫控場的徐晴還沉寂在電視劇結束的情緒中,比平時安靜很多。
“今晚大家都喝點酒?”
柳敬亭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後,問大家。
“好啊。”常有道立即響應。
徐晴皺眉看了一眼楊麗璐,然後轉向柳敬亭,正要說話,柳敬亭突然轉頭小聲問楊麗璐:“你要喝什麼?”
剛剛還在黯然嘟嘴的楊麗璐聞言眼睛一亮,說:“我喝溫水就好。”
徐晴莫名一笑,說:“女孩子不想喝酒的可以選飲料。”
……
影響力和感染力這種非實質的概念,永遠沒辦法用語言描繪清楚,隔着屏幕、隔着人海和隔着一張桌子的感受完全不同。
黃鸝和周萊都是教師,每日的工作就是站在人羣前講課,偶爾遇到公開課還要面對更多學生,按理說,心理素質已經足夠好,平時跟領導彙報工作也可以泰然自若,然而現在面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柳敬亭,卻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
名聲本來就是無形的石塊。
好在柳敬亭在之後的言談舉止中慢慢釋放掉這些壓力,飯局到中場,周萊赫然已經開始跟柳敬亭聊起她跟王見山的感情由來。
積怨本就是慢性中毒,一吐爲快是對症下藥。
在柳敬亭不見痕跡地引導和旁敲側擊下,周萊開始細緻地聊起二人感情分歧的來龍去脈,被柳敬亭和常有道灌了兩罐啤酒的王見山情緒也高昂起來,任由周萊說着,偶爾還摻和兩句。
柳敬亭作爲“天才的傾聽者”,拿出比周萊閨蜜更強大的耐心,偶爾的點撥和自嘲,基本全中靶心,彷彿一秒鐘變知心大哥。
“一竅通,百竅通。”
這就是徐晴、康令月等幾個清醒旁觀者的感覺。
……
也是到了大家分開的時候,周萊和黃鸝才重新意識到,原來跟自己聊了那麼多的人,是古庸生。
“如果是我,也肯定不會想着離開,那樣的老闆,全國只怕找不到第二個了吧?而且他說得對,我們的問題並不是根本問題,我從現在起,完全支持你,我來江海找工作也可以。”
周萊對《匠錄》的偏見,有一半是因爲從網絡上了解的訊息看,感覺柳敬亭不是多穩重可靠的人,今日一見,算是徹底顛覆認知。
黃鸝也第一次主動挽住常有道的胳膊,緊張得老常走路時,居然手腳同邊。
其實柳敬亭跟他們講得道理並不神秘,而是非常常見,他們自己也都聽過很多次,但是因爲柳敬亭是柳敬亭,所以這些道理本身就擁有了格外的信服力。
《射鵰》末尾,郭靖覺得自己一身煩惱和罪孽全是因爲身上的功夫,發誓要忘記那些功夫,後來丘處機就舉例勸他,卻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直到他看到洪七公訓斥裘千仞,才幡然醒悟。
功夫本身沒有錯,關鍵是使功夫的人。
這個道理其實丘處機闡述得很清楚,不過因爲郭靖對丘沒那麼信服,所以也沒完全把那些話放在心上,當這個道理由洪七公表現出來,意義就大不尋常。
一如周萊和黃鸝今晚的遭遇。
……
3月12日左右,《匠錄》“超級刊”就已經開始鋪貨,到15號,全國各地基本全部到貨。
《神鵰俠侶》正式跟大家見面,由於是特刊,又是首次連載,再加上,之前跳票虧欠讀者,所以特刊和“二月刊”聯手將第一回“風月無情”的內容刊載完畢。
讀者最期待的劇情自然是郭靖和黃蓉的出場,本以爲至少要等兩三回纔可能看到關於兩人的介紹,不料,第一回後半段就引出柯鎮惡,然後以春秋筆法概述了郭靖、黃蓉別來情狀。
“既然那對雕和他們的女兒已經正式出場,至少說明靖蓉絕對不可能打打醬油就算,期待後面他們二人的表現。”
追讀《神鵰》的讀者,八成是來自《射鵰》,這種心態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