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秋月,葉落花開。?
當《楚留香傳奇》系列第三部《畫眉鳥》即將上市的時候,當《還珠格格》第二部劇本成型的時候,幾個月的時間悄然溜走。
實際上,《楚留香傳奇》在第一部的末尾埋下的坑,直到第二部《大沙漠》結束的時候,也沒有埋上,更可惡的是,第二部的末尾又挖了新坑。
不過,好在《大沙漠》這個故事足夠精彩,特別是“石觀音之敗”的設計,簡直是神來之筆,這裡的神來之筆並非誇張,因爲這個故事的確有希臘神話的影子,天神之子那耳喀索斯愛上自己的倒影,因爲知道跟自己的影子無法結合,最終自殺身亡。
世上武功最高,心腸最冷,容貌最冷的石觀音也是這種自戀成癖的選手,所以她最終敗給了本來處於劣勢的香帥。
原著中,作者給盜帥楚留香開的金手指除了天下無雙的輕功,就是隨機應變的智慧,不論是對石觀音還是對水母陰姬,乃至後來對薛衣人,都是依靠急中生智取勝。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香帥能得萬千讀者喜愛,或多或少得益於這種設計,如果是武力值的完全碾壓,反而會失去很多趣味性,對寫作者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很大的啓示。
至於《還珠2》的劇本,仍舊是由柳敬亭給出全部思路和重要細節,張曉負責記錄和完善,由於第一部劇集神話般的成功,幕後參與者張曉身價也是水漲船高,很長一段時間內,沒少接到過各家電視臺遞過來的橄欖枝,不過她本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倘若離開柳七的照拂,她絕對沒辦法寫出那樣一個劇。
當她看到第二部劇本的時候,除了有種提前獲知劇情的優越和得意,對柳七總監的崇拜又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一切都進展的按部就班。
……
十二月份的雨雖然不至於像梅雨那般纏綿不休,但其中夾雜着的格外冰冷的寒意,還是讓撐傘走在雨地裡的行人,下意識地收緊衣領。
月河一中,高三十七班。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參加高中校園活動了,所以請大家都能認真對待,踊躍發言。集思廣益。”
一個短髮微胖的女生,站在講臺上,面對着一班同學,認真地做着號召。女生名叫潘潔,是高三十七班的班長。
“不一定啊。班長,我們可能會復讀。”一個男生迅速接道。引起一陣笑聲。
“常耀。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潘潔笑着斥責一句,隨即正正經經道:“再說,我們又不可能每個人都復讀,而且,你們也看到了。復讀班根本不參與任何活動,運動會、歌唱比賽,完全沒他們什麼事,最重要的是。同學們,這是我們在一起參加的最後一個大型活動了,學校要求每個班都要有個節目,我們班怎麼能落後呢?”
潘班長最後一段話不小心帶出了感情,剛要起鬨的一幫男生立即噤聲,這時聽到有人說道:“就是唱歌和跳舞嘛,晚會不都這樣?”
“對啊,所以我想請大家一起想一個有新意的節目。”
“馬上就要高考了,誰有時間啊?”
這句話剛落音,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射到依舊坐在窗戶下的柳敬亭。
班長也看着他,表情有些緊張,顯然面對一個準萬象學生,有些小小的緊張,問道:“柳敬亭同學,你有什麼建議?”
由於分科,從二班轉到十七班的柳敬亭除了每天上課更加悠閒之外,跟同學們相處的還算融洽,跟大家一起討論歷史、一起討論文學和寫作、偶爾輔導大家的英語。
雖然柳敬亭同學對填鴨式的教育充滿腹誹,認爲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大騙局,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在如今這種大背景下,高考是村裡孩子獲得競爭資本的一塊重要跳板,彼世的他是這樣,此世的他,其實也是如此。
不可能每個人都像韓朔、薛慕亮或者他一樣,依靠寫作養活自己,所以他不會憤世嫉俗地號召大家燒掉手中的課本,一起攜手奔向自由的世界,目前他並沒有建造這個“自由世界”的能力。
只能順其自然,能幫一點幫一點。
聽到班長的問題,柳敬亭脫口答道:“我請孫斯文、趙欣她們來學校演出吧。”
孫斯文就是“紫薇”,趙欣則是“小燕子”。
柳敬亭話音剛落,班裡響起一陣鬨笑,潘班長嬰兒肥的臉微微一變,道:“這個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元旦晚會是三年一次,學校很重視的。”
“我沒有開玩笑,班長,我是認真地在說話。”
大家的笑聲更加響亮,不要說柳敬亭,就是校長甚至教育局出面,都沒有可能邀請到憑藉《還珠格格》一夜爆紅的孫斯文和趙欣,更不要說柳敬亭。
“這裡是月河一中高三十七班,不是萬象文藝學院,柳敬亭,我真的不是跟你開玩笑,你說說看,你怎麼邀請她們?”
“我會到她們的微型博客下留言。”柳敬亭認真答道,“然後再發條私信。”
班裡頓時響起一陣鬨堂大笑,幾個忍到現在的男生笑道:“柳哥,我願意按手印加入。”
潘潔臉色略紅,微有慍怒,剛要開口說話,忽然第三排猛地站起了一個女生,她怒氣衝衝地瞪着柳敬亭,道:“柳敬亭,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有必要這樣耍人嗎?”
柳敬亭怔了怔,道:“那,我報名吹葫蘆絲,或者唱那個《說唱臉譜》也行,另外,我沒有開玩笑啊,請不請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總不能做都沒做就先嘲笑一通吧?”
可能是最近當老師當出了慣性,柳敬亭不經意間,又端出一晚心靈雞湯。震得大家有些無言以對,畢竟他們面對的這個人是創造過奇蹟的柳敬亭。
“葫蘆絲和《說唱臉譜》是吧?”潘班長見柳敬亭說得真誠並主動報了特長,心情稍稍平復,問了一句。
“先這樣,到時她們那邊給我回話,我再另外給你說。”
大家又是一陣竊竊笑語,心想這傢伙還真夠執着,居然真幼稚地以爲有明星會一條一條看粉絲的留言。
“你請到她們,我做你半年丫鬟。”打抱不平的那位女生半路接道。
柳敬亭笑道:“那倒不用,如果我請到她們。你就考上燕大。”
“你這不是詛咒我考不上嗎?”
“嗨,你做我丫鬟,還不是一樣要聽我話,隨你便。”
“那如果你沒做到呢?”
“我請你去一個你任意指定的地方三日遊。”
“誰要跟你……去旅遊?”
“不,旅伴也由你自己指定。我只負責費用,我自己不去。就當你高中畢業旅行。可以嗎?”
“成交。”
……
十七班要邀請“小燕子”、“紫薇”參加元旦晚會的消息不脛而走,而且越傳越離譜,最後成了“月河一中高三十七班,擬邀請還珠劇組到校表演,據扯,幾位主創將現場爲大家演唱電視劇主題曲《當》”。
這個消息因爲本身蘊含的無限搞笑因素。很快從月河一中傳出,經由附近幾所兄弟高中向外擴散,最後鬧得鄰省的幾大高中都得知了這個消息,成爲柳敬亭萬象徵文奪冠之後又一熱門話題。博得無數高中生們的歡笑,以至於月河教育局金元局長去燕京參加教育大會時,被一衆同僚好一頓取笑。
金局長回來後,雖然不至於大發雷霆,但是仍舊覺得心裡憋屈,給月河一中陳校長打了一個電話,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陳校長聞弦而知雅意,立即表示會處理這件事,於是十七班班主任被請到校長室,捱了一頓訓斥,然後十七班班長潘潔被叫到辦公室,捱了一頓訓斥,最後潘潔回到教室裡哭了整整一節課,柳敬亭暗暗納罕之餘,頗有些內疚,晚上回到寢室之後,他一一給“五阿哥”、“阿康”、“小燕子”、“紫薇”四人打了電話,邀請他們來學校表演,順便把電視劇第二部片尾曲交給他們。
四人一聽是柳總監親自打電話,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各自的經紀人不得不把當天的活動推後或直接取消,因爲他們心裡十分清楚,這個柳七總監實在是他們目前最得罪不起的一個人。
“我也是爲了圓自己曾經一個荒誕的夢想,麻煩你們幾個實在是不好意思。”柳敬亭是真的內疚,他也真的有過這樣一個夢想,請幾個大明星參加自己學校的晚會,嚇同學們一大跳,幼稚卻很真實。
……
“潘潔,你們班聯繫還珠劇組的情況進展得怎麼樣了啊?流程走到哪裡了啊?”
別的班的同學見到潘潔必不可少地要問上這麼一句,潘潔不勝其煩,心中對柳敬亭充滿怨念。
“本來還想在晚會上好好表現一下,爲我們班爭光,不料你們十七班請來他們幾個大明星,我只好甘拜下風。”
其他班將要參加節目的同學如此調侃着十七班的同學。
“可不可以到時候請他們給我簽名啊,我要帶幾個筆記本去纔夠啊?”
“他們要表演什麼節目?是唱歌還是跳舞還是現場劇情重現呢?”
“柳敬亭因爲要去萬象讀書,所以自以爲開啓了無所不能模式嗎?”
……
十七班同學們到這個時候纔有些後悔當初爲圖一時口快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以至於他們現在人人被嘲諷波及,無處可逃。
十七班班主任十分鄭重地跟其他班主任抗議這件事,結果不言而喻,十九個班主任此起彼伏地圍攻起十七班班主任。
“話是從你們班放出來的,又不是他們憑空捏造,怎麼禁止?”
“豈不聞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可不想在畢業季給我大學生留下這麼個不好的印象。”
“到時候,還珠格格大駕光臨的時候,我們不都要看你臉色。說起來我女兒特別迷那個趙欣,到時請你安排一下,看能不能要張合照。”
……
學校被稱爲這個世界人際關係最純潔的地方,但是讀過書的人都知道,學校裡的教師之間的勾心鬥角有時候不亞於公司單位。
十七班這是作繭自縛,至少表面是這樣,實際上,從柳敬亭被分到十七班那天開始,就註定了十七班班主任被其他班班主任仇視的命運。
因爲月河一中和其他很多高中一樣,一個重點大學獎勵一千塊。一個名牌大學獎勵五千塊,一個燕京大學或者清華大學,獎勵一萬塊,一個省狀元或者萬象學園學生,獎勵一萬五。
……
元旦轉眼即到。準備了一個月之久的各班級都是蓄勢待發,十七班被嘲諷的勢頭。至此達到頂峰。甚至晚會主持人在開場時都沒忍住調侃了一句:“其實我個人今晚最期待的是高三十七班的節目。”
現場爲之譁然,轟笑,十七班區域一片尷尬的沉默,除柳敬亭之外,大家都有起身離去的想法。
主持人完成開場白,校領導講話。學生代表講話,之後,校長宣佈,晚會正式開始!
現場燈光倏地全體熄滅。一襲白裙的女主持人介紹第一個節目……
按照往常的邏輯,節目正式開始之後,校領導一般是相繼離場,不過今晚因爲有了個“搞笑的十七班”,所以幾位校領導罕見地沒有早早離開。
前面的節目整體上都是中規中矩,屬於常見的校園水平,沒太多值得一提的地方,直到主持人報幕道:“下一個節目,由高三十七班柳敬亭同學爲大家帶來一首《說唱臉譜》。”
“說好的還珠劇組呢?我們要看小燕子,我們要看紫薇!”
不知誰帶的頭,現場突兀地響起了一陣陣不和諧的呼喊聲,在這種呼聲中,柳敬亭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上舞臺,十七班同學們都在心裡爲這位始作俑者捏了一把汗,生怕等下會有不明臭雞蛋和鞋底飛上去。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柳敬亭微笑着說道,“你們九成是不會願意聽我唱戲的,也罷,請燈光師熄滅舞臺上所有燈光。”
這是柳敬亭第一次以指揮者的身份站在舞臺中央,感覺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位觀衆的臉。
舞臺上的燈光集體熄滅,一片漆黑。
“請大家跟我一起倒數十秒鐘,十!”十七班的同學自然最爲配合,齊聲高喊起來,管他玩什麼把戲,氣勢搞起來再說。
“九!”
有其他班級加入進來。
“八!”
坐在第一排的領導們加入進來,畢竟黑暗的舞臺上,站着的是月河一中的驕傲,總不能讓他太下不來臺。
“七!”
全體學生齊聲高喊,聲勢頗爲洪大,投入到這種震耳欲聾舉動中的同學們一時間倒也忘記了調侃十七班。
“六!”
……
“三!”
“二!”
“一!”
柳敬亭對着話筒大喊了一聲:“showtime!(表演時刻)”
緊接着,那首早已耳熟能詳,唱遍大江南北的《當》的前奏轟然響起!
“啊……啊……啊……”
磅礴,大氣,震撼,熟悉,親切,快速擊中心房的旋律一下將現場的氣氛點燃了起來,很多人甚至跟着“啊”了起來,前奏結束之後,一道年輕的應該是柳敬亭的聲音響了起來:
“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
隨着這句男聲,剎那間,舞臺聚光燈齊齊打開,現場幾千名觀衆看到一幅令他們終生難忘的畫面:
五阿哥手牽着小燕子站在柳敬亭左邊,阿康手牽着紫薇站在柳敬亭右邊,五個人人人手持一個話筒,滿臉微笑地爲大家唱歌。
柳敬亭報幕道:“請欣賞高三十七班爲大家帶來的節目——《當》!!!”
……
【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