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建過去所做過的所有違法違紀事件被曝光以後,直接就是滿城風雨。
司法系統裡自然是有人拿過他的好處,這個節骨眼上,雖然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可是也擔心他被逮起來之後會牽扯出自己來。
所以司法系統裡還是有人私下裡給他通風報信,可能是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也可能是隨便一張手機卡發給他的短信。
總之,給他通風報信的這個人也留了幾個心眼,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被落下什麼把柄的話,那直接就是以後的證據了。
所以發短信也好,打電話也好,都是不記名卡,並且還是外省的,從哪裡買來的卡都查不到,根本就沒有一點的脈絡可尋。
莊建看着手機上的這一條短信‘風緊,快跑’,就這麼四個字,加上一個逗號也才五個字而已,可是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
莊建懊惱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雙手抱在腦袋後邊,他使勁揪着頭髮。
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這才短短几天時間,怎麼一切都不一樣了。
之前還好好的,歌舞廳也好,茶樓也好,都是賓客滿座的,生意好的出奇,新老主顧流連往返根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幾天之後,歌舞廳裡,茶樓裡都變得門可羅雀了,這也就罷了,大不了等這一陣風頭過去了,生意還能再興旺起來。
可是沒等到風頭過去,偏偏等來了警察,把他的歌舞廳給來了個底朝天的大搜查。
這一下把莊建給弄懵了,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又不知道被哪個婊子給供出來他販賣毒品,還開賭……
這些都罷了,可是今天一早就有手底下的馬仔急匆匆跑着給他送過來一份報紙,報紙上詳細的列出了他這些年來所做過的違法暴力事件,一條一條都清晰分明,事件詳細到了哪個月哪一天幾點幾分……
要是再不明白有人故意和他對着幹,要是再不明白就是有人在故意整他,莊建直接可以乾脆點拿刀抹脖子了。
可是他沒有,所以看到在這一條短信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必須舍下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一番基業,得先逃出去再說。
躲上幾年,等風頭過去了,下一個風平浪靜來臨的時候,他照樣還是這片區上的扛把子。
“爹,快收拾行李,咱們出去轉一轉。”莊建趕緊的催促他老爹收拾行李去。
他娘死得早,他是他爹一手帶大的,對他爹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這也是知道了他爹撞了人,還把對方給撞慘了,還被人給逼迫了,他也不同意他爹跪在那人面前道歉的緣由。
他爹在他心目中有着無法比擬的地位。
莊遊簡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不過他倒是知道兒子遇到麻煩了,報紙他也看了,同時他也知道兒子這些年來再幹些什麼。
再說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鳥,他並沒有反對兒子幹這一行,這年頭有錢就大爺,早些年他一個男人帶着兒子又當爹又當媽的苦命日子,讓他把這個觀念深入到了骨髓裡去了。
“建,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別怕,凡事有爹給你擔着。”莊遊簡安慰他兒子,這老頭倒是做到了一個父親所應該做的一切。
很快,行李就收拾好了,其實也沒多少爲了方便出行,莊遊簡只拿了幾身換洗的衣服,順便也給兒子帶了幾身衣服,就這麼湊活着吧。
收拾完,他們急匆匆下樓,就要跑路。
可沒跑成。
還是晚了,警察已經在他們住的樓道口等着了,左右兩列,手裡都拿着槍,待莊建一看情況不妙,就要拉着他爹返身往樓上跑的時候,兩個紅色的點在他和他爹身上來回的晃,始終不離腦袋左右。
那一個瞬間,莊建只覺得他渾身的力氣都一下子散盡,再也沒有了逃跑的心思。
莊遊簡還沒有明白過來,他看兒子不跑了,嚇得不輕:“建,你快走,爹給你擋着。”
他這個時候真正表現出一個老父親的架勢來,莊建心裡要說不敢動是假的,但是……
“爹,咱不跑了,有狙擊手。”莊建渾身無力般說道。
莊建這等萬惡的社會渣子被逮起來之後,司法系統自然會通過媒體大肆宣傳,以此來表現他們的能耐。
那個就不說了。
王漢良派過來在莊建家附近監視他們動靜的人把莊建父子被逮起來的消息說給他聽之後,王漢良忍不住激動的攥着拳頭呼呼虛空捶打了兩下子。
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
寶兄弟,你看到了吧,老哥總算給你出了一口氣。
接着他最快的速度給方浩偉打了電話。
當電話接通後,他壓低了聲音說道:“方總,成了。”
“成了嗎?太好了。”方浩偉也很高興。
王漢良連連點頭,儘管方浩偉看不到他點頭,但他還是這麼做了,他太佩服方浩偉了。
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方浩偉臨回博城的那一天,他們兩個密議了一會。
就是那一小段時間裡,方浩偉告訴他,花大價錢找兩個技術過硬的私家偵探,儘可能的把莊建的‘事情’給蒐羅出來,全部給他曝光了。
儘管這樣做了後可能會造成一些其他方面的影響,甚至如果這事被查出來之後,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公司在蘇州的發展,可是方浩偉不在乎。
老六一直到現在還在病牀上躺着,依然還昏迷不醒,而撞了他的糟老頭子偏偏還逍遙得很,甚至都沒露個面道個歉,這口氣他忍不下,這個仇也必須要報。
忍一時之氣那根本就不是他方浩偉的風格。
至於說怎麼報仇?
這個自然地講究策略了。
莊建再厲害,可他總歸是脫離不了‘黑’的本質,既然他有着‘黑’的本質,那他這麼多年來總歸是會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違法的記錄,而方浩偉找人慾要搜索並曝光出來的就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包括最後那一封匿名信都是王漢良親自操作的。
反正是沒有署名的,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他做的。
只是有人會不會把莊建突然間被打擊的這般悽慘和他老爹前段時間撞了人的事件聯繫在一塊,這個就不太好說了。
事實上,莊建這個時候已經是自顧不暇了,他哪裡還有時間去關心他老爹撞了人的事情,而他本身從頭到尾也的確是沒有想到過這件事情會和他老爹撞了人的事情有關係。
當然,若是有一天莊建靜下心來,偶然靈光閃現,說不定就真的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了。
但那一天絕對不是現在。
莊建被逮起來之後直接就被拘留了,他所做下的案子太多太多了,司法處專門成立了審訊突擊小組連夜對他進行突擊審訊,拘留室外也加強了保衛力量。
莊建隔着鐵柵欄門往外看,拘留室冷冰冰的,坐下幾分鐘的功夫,屁股就能凍得受不了,這種地方長期住下去,得痔瘡的機率都要大好幾倍。
“哎!”莊建嘆了口氣。
他認命了,可是他也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了,所以他腦袋裡一直在醞釀着,準備說些什麼,好以此來贏得自己翻盤的機會。
但是沒等他把自己翻盤的資料給說出來,就有人私下裡找到了他。
能夠進入這種地方的,根本是司法系統內的人,並且還是那種權柄極大,且威嚴很足的,所以在這裡看守的人並沒有在意他。
當莊建看到此人的時候,他幾乎要興奮的蹦起來,他以爲對方來了,自己就沒有事情了。
可是他沒想到接下來十幾分鍾裡,他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也覺得最不可思議的說辭。
“莊建,你也是個聰明人,事情落到了這步田地,你也應該清楚你自己現在的情況了,別的我也就不說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別的不敢說,你老父親我會差人給你好好照應着。”這個神秘來訪的客人這般對莊建說。
莊建當即就啪嗒一下如無骨一般摔在了地上,久久沒有起來。
完了!完了!徹底的完了。
莊建腦袋裡一直在重複這個詞,到了此時此刻,他想不起來其他的任何詞彙。
他體內有種不顧一切的暴虐因子,可是對方的話讓他甚是忌憚。
老父親啊!
莊建沒來由一陣心涼。這是要丟棄他了嗎?想當初一個個都被滋潤的肥頭肥腦的,可沒想到這纔多長時間,竟然就只是這一步結果了。
也不知道是有心人推動的,還是蘇州司法系統迫於外界的壓力,反正對莊建的突擊審訊工作做的非常快,定罪也定的非常快。
速度快的讓人覺得眼花繚亂,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居了。
莊建垂頭喪氣,他已經被從拘留所裡轉移到了把手更森嚴的監獄裡。
至於他什麼時候能出去?
哥們,腦袋沒有犯渾吧,他販毒的數目都足以讓他死幾回都不足惜了,還指望他出去?
這簡直就是一個不算好笑的笑話。
有人可能是覺得莊建把所有的罪責都給攔下來了,他一力承擔了,那麼他老父親理應被照顧好纔對。
可是有人又算錯了。他們不知道,莊建之所以落到了現在這步田地,最初就是他爹給引起來的,若不是他爹撞了人之後沒事一樣大搖大擺的就跑了,莊建興許也落不到今天這一步的。
方浩偉從博城又回到了蘇州,老六還是沒有醒過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電子監控設備顯示他沒有太大異常問題了,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六就是一直昏迷之中度過了這些天。
這讓方浩偉着急死了,田瑩瑩天天晚上也是以淚洗面,早上起來就能看到她一雙紅腫的好像發麪一般的眼睛,看着就讓人心疼。
田瑩瑩顯得越發憔悴了,要不是有她爸也會過來幫她照看老六,如果不是滕老三這幾天也一直在這裡替她照看晚上值夜的話,田瑩瑩遭際崩潰了。
所以她一直在強撐着,就像一個永遠都不知道累爲何物的女漢子,可是自方浩偉又一次出現在醫院裡,又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時候,田瑩瑩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滕老三沒有走,他準備再呆幾天看看老六的情況。
總是讓方浩偉一個人在這裡算什麼事,再說方浩偉一個人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老六也還沒有醒過來,一直昏迷着,到現在都還沒給他爸媽說這件事,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春風和煦,原本應該是極好的一個季節,可對田瑩瑩,對方浩偉,對滕老三而言,這個春天怎麼看都覺得差強人意。
莊建被逮起來的一週後,王漢良又派人蒐集了足夠多的證據,把撞了張老六後直接逃跑了的莊遊簡給告上了法庭。
這一手又讓很多人措手不及了,這完全打算了他們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部署,很多人心裡鬱悶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當然也有人開始想着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畢竟莊遊簡的問題若解決不好的話,還關在監獄裡的莊建萬一聽到什麼動靜後,就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萬一他知道自己老爹也被人給告上了法庭的話,他最後的堅持也沒了,那時候他心灰意冷之下會不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給抖落出來哪?
這一點是很多人心裡都在考慮的,沒辦法不去想這個方面,真要是追究起來,以莊建爲,他所牽扯的將是一張無比複雜的網。
把莊遊簡告上法庭的是王漢良,不過王漢良是代張淑寶和田瑩瑩把他給告上法庭的,所以在這件事情裡,王漢良是田瑩瑩和張淑寶的指定代理人。
所以當有人找上門來,希望王漢良撤銷了對莊遊簡的起訴的時候,王漢良當場就笑了,笑得讓找他的人心裡發慌,摸不着頭腦。
隨後王漢良把這個人給方浩偉說了,方浩偉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這麼個情況,他再三斟酌,讓王漢良通知對方,可以不起訴莊遊簡,但是他必須爲他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可以放棄繼續起訴他,但他必須給張老六道歉,必須給張老六的家人道歉,一直到張老六和他的家人原諒了他當時的行爲爲止。
這就是方浩偉耍了一個心眼了,放棄對莊遊簡的起訴的條件就是張老六和他的家人原諒了莊遊簡當時的行爲,可現在的問題是就算張老六原諒了莊遊簡的過失,但老六他一直昏迷着,這種情況下,你讓他怎麼去原諒莊遊簡對他犯下的錯誤?
有人可能就說難道不會讓張老六的家人代爲原諒嗎?
沒腦子的貨,方浩偉就是在故意爲難莊遊簡,就是讓他知道這種無助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滋味,尤其莊遊簡最大的依仗,他兒子也被逮進去了,不定哪一天就有可能被判死刑,這個時候莊遊簡還有什麼可能耐的?
事實上,到了這一步的時候,方浩偉就明白了有些人是怎麼考慮的了,在這個問題上,他也就不再催促莊遊簡了。
但是張老六的情況一直沒什麼改善,這讓田瑩瑩和方浩偉心裡都沒底,不知道老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是顱腔內出血的話,單單是住院就住了這麼長時間了,手術也都做了兩回了,他理應能醒過來了啊,可是現在哪?
甭管張老六什麼情況,方浩偉也滕老三也不可能無限期的照顧下去,尤其方浩偉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顧,滕老三也要考慮他的家庭。
所以又在蘇州這邊等了幾天之後,確定沒什麼事情了,方浩偉和滕老三這才選擇離開了這裡。
臨走的時候,還是託王漢良幫忙給僱傭了一個保姆。
現在這種情況下,田瑩瑩自己根本就照顧不過來,沒有個保姆幫忙照看着,她哪裡有那麼大的精力啊!
至於方浩偉和滕老三二人,在博城站下了高鐵,二人就分道揚鑣了。
臨到家門口時,方浩偉躊躇着不敢進門,果不其然,等他一點點挪動着腳步進了自家的別墅小院,看到了正照顧二老的老媽時,黃靜馨直接就無視了他。
黃靜馨陰沉着的臉色讓方浩偉心裡沒底,他擔憂着怕是要經歷一番暴風雨的洗禮了,這一次怕是逃不過去了。
他乾脆咬牙一橫心,索性認命了。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媽黃靜馨並沒有絮叨他,這讓方浩偉非常不適應。
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回來後的那幾天,方浩偉表現的特別老實,也表現的特別勤快,這也一度讓許雨欣看的瞪直了眼。
應該是進入末期了,要不就是逆天腦袋裡沒詞了,還有點劇情,但是總表達不出來,有種‘詞窮’的感覺。
很苦惱,幾次卡的難受,一直在電腦旁邊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出東西來,列個大綱好像也不太管用了,很苦惱。
另外今天體檢,血壓又高了,很煩人,逆天本來就胖,家裡還有點兒遺傳性高血壓,這一下子心裡又不安生了,愁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