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把手機往兜裡一揣,方浩偉右手握拳就砸在了左手的手心裡。
“媽的,怎麼就不能消停。”他低聲咒罵着。
海陵莊,這會兒都亂了套了。
村官劉帥在大喇叭上怎麼喊都白搭,莊子上的農戶奔走相告,說自己家養的豬怎麼怎麼了,什麼地方出了什麼問題?
無知的總是最恐懼,農戶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有知道的更加恐慌。
一個晚上,幾個人在莊子上的大街上聚堆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從誰嘴裡說出了傳染疫病這個事來,被有心人聽了去。
接着一傳二,二傳四,四傳八……
海陵莊子本來就不大,甚至說很小,沒有一天的工夫,整個莊子上的農戶都知道了,看着自家養的東西就唉聲嘆氣,搖頭晃腦的發愁。
“賠了賠了賠了,我他孃的沒做過什麼孽啊”有人暗自想着。
往往自家裡搞養殖的,這個時候都是一副德行。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家裡的氣氛特別的凝重,一個個都低着頭,沒有一個人先開口說話。
便是家裡有老人的,老人也同樣如此。
都說人老了就什麼事情都看得開了,可碰上了這種事,一家人發愁的時候,老人同樣也看不開,甚至老人越來越脆弱的神經承受不住,直接就嗚哇嗚哇的哭了起來。
這越發讓衆人心頭沉重。
村官劉帥從大喇叭上白喊了半天,嗓子都乾渴的要冒火了,水也沒來得及喝。
沒用!
沒有一個人來村委裡聽宣傳,家裡都快賠了老底了,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聽所謂的預防宣傳啊!有個屁用!
農戶不來,他咬咬牙,親自跑吧,挨家挨戶的遊說。
好在莊子上自己搞養殖的還不到四分之一,挨家挨戶的跑,工作量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大。
就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養殖場的廠長羅仕勇找到了他。
羅仕勇想來想去,這個事還是得通過村委去辦才成,若是他私底下與搞養殖的農戶達成什麼協議,要是雙方皆大歡喜還好,可若是萬一有一方覺得這樣做不合理,想反悔了,那到時候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劉帥很怕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眉毛一抖一抖的看着羅仕勇,問他:“羅廠長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
羅仕勇也沒怪他這樣的無禮,就說道:“我們廠裡對於突發疫病的事情開了緊急研討會議,最後決定了這一次突發情況的處理方案,麻煩劉村長告訴全莊子的養殖農戶,家裡養殖的有疫病情況出現的話可以去我們廠裡領取專門對症配製的藥,若是家裡養殖的有死了的情況,屍體也不要亂扔,統一賣給我們廠裡做集中焚燒處理……”
“真,真的?”劉帥不太敢相信,這他媽一聽就是要做賠本買賣啊,這年頭誰信啊。
羅仕勇也知道他不信,他剛聽方浩偉這麼說的時候也不相信,他還以爲方浩偉是玩笑話來着,可掛了和方浩偉的電話沒多久,向振天就給他打過電話來了,問他需要多少錢直接說,這話痛快的讓人心裡就有了底。
如是,他說道:“我們方總這麼說的,劉村長,這事就拜託你去給養殖戶家裡說一聲了。”
說完,他接着說道:“另外再麻煩你告訴他們一聲,疫病沒有那麼可怕,但得做好相應的措施才行,飼養環境也必須確保每天三遍消毒。”
這個就不是養殖農戶家裡能夠做到的了,同樣這也是養殖農戶和養殖場的一個根本區別,養殖場裡肯定是有錢把各種硬件配套設施做的最好,但養殖農戶家裡有幾個錢,再說就那點兒養殖量,弄個與之完全不配套的養殖環境,這純粹就是乞丐蓋個別墅住。
“方總?方浩偉說的!”
心裡嘀咕着,村官劉帥還沒有着落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心裡有底了,他的心思就活絡起來,總結該怎麼說,到時候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羅仕勇其實還拜託了他一件事情,讓他給找一個集中焚燒處理死屍的地方,他一直皺着眉頭在想這個事情,但還沒有想好。
焚燒動物死屍,那個焦臭的味道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再加上死屍的數量,肯定是不少吧,相比較第一件事情,這個更讓他犯難。
“事情一件一件來,先把養殖戶家裡的工作做通了,再召集全莊子的人一塊兒研究吧,總會有辦法的。”他心裡這麼想着。
衣服都沒有穿好,就帶着無比的喜悅出去跑了,一家一戶的串,沒有一點兒的水分。
但當主人家聽村官劉帥說明了來意,起初是有驚喜的,但緊接着就開始猛搖頭,說什麼也不信,有那些操蛋的人家更是直接說:“不會是他養殖場裡想趁着這個時候便宜收購了去,然後再高價賣給屠宰場吧,天上掉餡餅的事誰信啊!”
“我都說了是方總告訴他們這麼做的,就是咱海凌莊子上死了的老方家的那個孫子,你們還記得他吧,難道他還會害你們不成。”村官劉帥很心痛的解釋着。
愚昧和無知往往最讓人頭疼,但這並不是錯,可是當一個人吧愚昧和無知用在自己人身上的時候,就成了心痛了。
更操蛋的是接着有人反駁:“他老方家又怎麼了,能掙大錢的買賣,誰還認識誰?”
村官劉帥聽了這話,脖子上的血管直接一根根的充血暴起,青色的血管子猙獰恐怖的把皮膚給鼓起一段段的,甚是可怖。
他想直接怒罵,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們這些長眼不看事的狗東西。
但他不能這麼罵,甚至還得好言相勸。
可勸來勸去沒有辦法的時候,他也就不勸了,有些人就是這樣,給臉不要臉,你白送給他的好處,還會覺得背後是不是製造了什麼陷阱等着他。
村官劉帥的工作進展不大,但沒有關係,他又去下一家了,總會有一家人相信他所說的,就算是不相信他所說的,可以提到方浩偉的名字時,海凌莊子上還是有很多人默默擁護的。
他們比那些無知和愚昧的鑽到錢眼裡去的人更加清楚,也更加明白,家裡的生活好了,收入提高了,說到底還不是靠着方浩偉折本給投資建設的養殖基地帶起來的。
人不能忘本,尤其不能忘恩,現在人家又這麼折本的幫助自己,怎麼能再說那些沒良心的話。
你不相信他沒關係,我相信!
這就夠了。
把死了的豬或者雞鴨牛羊等等賣給養殖場的消息姑且不說可不可靠,可說到去養殖場裡免費領取針對疫病專門配置的抗病藥物時,很多人都跑的特別勤。
養殖場裡也有自己的應對法子,爲了照顧到左右的養殖戶,他們給每個前來領取藥物的人都限定了量,可就有不要臉的人不怕累,也不嫌接着跑會腿痠,他就這麼幹了。
真正把死了的豬或雞鴨牛羊的屍體賣給養殖場的人不多,更多自以爲聰明的都在暗中觀察情況。
九月份的天,根本就存不住這些死物的屍體,所以當天就得銷燬,防止屍體腐爛之後,疫病細菌的傳播會更加劇。
就算是能存放,也只能存放個一天,第二天就會發出淡淡的臭味,第三天的時候,這股臭味就會非常的膿。
這個時候,便是鄉下專門賤價收死豬或者死雞死鴨死羊的都不會再收了,屍體都放臭了,也就是肉變質了,這個時候再怎麼處理都沒有用。
死物的收購價格真的不高,不管是豬也好,還是雞鴨牛羊也好,統一按照一斤三塊錢的價格來收的,而此時正常育肥豬的出欄價格雖然受到了疫病的影響跌落了行情,但也在八塊錢上。
是個人都知道這中間的價格差了不止是一倍,是故對於養殖場會這麼‘好心’的收購死物,都打心眼裡不信。
這涉及到了他們的根本利益。
把家裡死去的雞鴨牛羊豬賣給養殖場的養殖戶都沒有就價格的問題上糾纏,往常賣給專門來收這些死物的人也不過就是張口價了,說一頭一百多斤的死豬就值一百塊錢,那也就是一百塊錢了,你想賣就賣,不賣的話咱也不缺你這一頭。
真的相比較起來,養殖場給的價格已經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地道了,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天大好處面前,還是有人在猶豫,心裡在算計那一筆莫名其妙的帳,最現實的貪婪,真不知道那顆心到底還是不是肉長的。
不用羅仕勇給方浩偉報告每天的情況,閆鳳婷就會把這邊的情況說給她乾兒子方浩偉聽。
這個哥們方浩振的親媽,方浩偉認下的乾媽,在養殖場裡幹着會計的角色,同時也把養殖場裡的一些特殊事情記錄下來,通過兒子方浩振幫忙整理好了,再傳給方浩偉,這一趟流程已經走得很熟悉了。
每天看着不同的情況,方浩偉眼睛就紅一分,不是捨不得那些錢,而是被那些已經被錢給矇蔽了黑心的人給氣的。
都是一個莊子上的人,我他孃的還會害了你們嗎?
今天回來一看,好傢伙,善解人衣你讓我無地自容啊,連續給了這麼多打賞,你讓我怎麼自處哎!
下午四點下的班,今天是週末,晚上十二點還要上早班,真是不想多寫,但是總覺得不多寫點兒,心裡會有愧,會覺得真心對不起這麼看得起逆天的朋友。
發誓,絕不是爲了那三張更新票,我保證今天更三章,但明天早上八點下班,下了班回來我指定就得睡覺了,所以明天的更新就要到晚上了,先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