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哭了？”
方浩偉心裡一直惦念這個事，小姑哭了，還哭着給爺爺打了電話，就算它本來只是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可經過了黨#中#央最高領導的爺爺的批示後，對方浩偉來說，都是捅了天的大事。
故掛了電話再回到客廳裡，和方浩振一家人吃完了飯，本來方益武還準備着和方浩偉來一次促膝長談的，方浩偉也只能說了抱歉，並簡單解釋了其中的原因。
方益武很通人情，一聽是人家家裡的事情，便不再多留，臨送方浩偉出門時，特意讓他夫人去地下室裡選了一些包裝精美的特產放到了方浩偉車上。
長者賜不敢辭。方浩偉接受了他的好意。
隨口給方浩振說讓他幫忙把縣賓館的房間先給退了，方浩偉這邊等去小姑家解決了問題還會再過來。
揮手，開車走人。
小姑家也是屬於洪城縣牛屯鄉的，和方浩偉的老家海陵莊離着不是很遠，騎自行車的話用四十分鐘左右，開車就更快了。
從縣城趕到小姑家所在的莊子也只用了半個來小時。
道路不太好走，路上的嬉笑打鬧的娃子也多，道路兩旁堆滿了柴禾堆，猛不丁有幾個娃子從眼睛看不到的死角就突然衝出來，很危險的說。
方浩偉也不敢把車開快了，車速是一降再降，但即便是這樣，進了莊子到趕到小姑家，這短短的一段路竟然也用了五分鐘。
一路行來，看熱鬧的小孩，懶洋洋在路中間盤臥着的笨狗，成羣結隊嘎嘎叫的鴨子，宛如軍隊一般齊頭並進的羊羣……
這些都成爲了阻礙方浩偉開車前進的最大障礙。
好不容易把車停下，方浩偉吁了一口氣，在這鄉下莊子上開車，可比在市裡菜市場裡開車還要累。
小姑家的房子一看就知道是剛蓋的，很新，和記憶裡的紅磚土胚起來的牆完全不一樣了。
小姑家的大門是開着的，隱約還能聽到家裡傳來幾聲爭吵，偶爾也有哭泣聲。
方浩偉心頭就是一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完了？
他砰砰砰踹的地面響，一路闖了進去，就看到小姑，小姑父，還有表妹，表弟都在，便是小姑的公公婆婆也在，另外還有一些人，不過方浩偉不認識。
“姑，三姑……”
方浩偉扯開嗓子就喊了起來，聲音裡帶着幾許不滿，是對惹得小姑哭着給爺爺打電話的那些人的不滿。
“小偉？你怎麼來了，快進來。”方愛琴着實愣了一番，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本事最大的外甥不聲不響就到他家了，這也太快了吧，我上午纔給老爹打了電話。
她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她也不知道方浩偉本來就在洪城縣城裡了，能過來這麼快，純粹是一種巧合。
方愛琴的眼睛還有着明顯的紅腫，眼睛裡滿是紅色的血絲，一道道的佈滿了整個眼球，看起來有些可怖。
不過此時在家裡隱隱哭着的不是她，是她的婆婆，方浩偉不知道那位老人叫什麼名，他原來來小姑家的時候，都是‘爺爺，奶奶’的稱呼兩位老人。
姑父趙俊紅也走過來了，他個頭不高，長頭髮，沒有什麼髮型可言，正常的偏中分，也不怎麼好看。
可小姑父歷經風霜而泛紅的皮膚告訴方浩偉，這也是一個爲了家付出了很多，這一輩子都過得不容易的男人。
是的，在方浩偉的記憶片段裡，小姑父一直都是個抗家的男人。
“小偉，你怎麼來了？”和小姑問的如出一轍，小姑父也很驚奇他這個外甥怎麼就突然出現在自家裡了。
“爺爺給我打電話了，我正好在洪城辦一些雜事，就過來看看了。”方浩偉也不隱瞞，就直接說了出來。
“你在縣城裡了，怎麼不早說，到家裡來玩啊！”趙俊紅說道。
對於方浩偉說的，老丈人給他打了電話纔過來的事情是絕口不提。
妻子給老丈人打電話的事，他是知道的，下意識也是莫須了的。
“哥……”
“偉哥……”
表弟和表妹也跟着圍了過來。
還在小姑家的那些陌生面孔都面面相覷，一個個望着看着，屁股還是該坐哪裡就坐在哪裡，一個個威風八面的樣就讓方浩偉想一人給他們一拳頭。
“姑，姑父，他們是幹嘛的！”方浩偉當着這些人的面，也沒個好話。
“要賬的，哥，他們是來要賬的，一個個討厭死了”表妹趙思欣咬牙切齒的說。
她的眼睛也有點兒紅腫的樣，看來也是哭過的，不過要好一些。
方浩偉一聽要賬的，就皺眉了。
“姑父，要什麼帳？多錢？”
姑父趙俊紅顯得很無奈，他指了指房子，說道：“就是蓋這房子的時候借的錢，本是想蓋了新屋，等過個兩年好給你表弟說一門親的，哪知道出了這檔子事”
姑父趙俊紅如是說道，說罷，他還撫了撫自己的右胳膊。
也就是這個時候，方浩偉才發現小姑父的右胳膊看起來不怎麼和諧，和左胳膊相比，太死板了，不靈活。
“有問題！”
這一下，方浩偉如乍了尾的貓，快步到了小姑父身邊，伸手就扶住了他的右胳膊。
也就是此時，小姑才唉聲嘆氣，很無奈的說：“小偉，你姑父在工地上幹活，把胳膊給砸着了，雖然工地上給出了一部分錢把胳膊看好了，但也落下病根了，你姑父現在右胳膊使不上勁，人家工地上也不讓他去幹活了，也沒有工資了……我……”
小姑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不怎麼順溜，但方浩偉還是聽明白了。
他接着說道：“小姑父沒了工作，這些人就覺得還不上他們的錢了，就一塊兒趕過來要賬了？”
“也不全是，你姑父這次治病基本上花光了家裡的積蓄，這不剛從醫院回來兩天，他們就來了……”小姑說道。
小表弟也跟着嚷嚷道：“哥，哥，他們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還讓媽哭了……”
心裡隱隱壓下要爆發的怒火，方浩偉一臉冷厲的瞪了那些人一眼，還是沒有搭理。
這年頭錦上添花的事少，落井下石的反倒比比皆是，這不眼前又是這麼一出，真能氣死人，偏偏又說不得別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他們的舉動倒也沒錯，可錯就錯在來要賬的時機不對，說不好聽的，這簡直是逼着小姑一家人去死。
也就好在這一世方浩偉奇蹟般的崛起了，要是擱着上一世，上一世……
一想到這裡，方浩偉的思維突然萌動了一下，他上一世的記憶碎片裡到最後也不記得小姑父受過傷啊，貌似上一世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且小姑父家後來的日子還越來越好了，可眼前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可話又說回來，方浩偉也很好奇這些人和小姑家到底是什麼關係，當初既然能把錢借給小姑家，那就說明關係應該不簡單的，可爲什麼這會兒又做出這種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這是兩個個疑問，在方浩偉心裡升起，便一直徘迴不去。
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先把問題解決了再說。
“小姑，你說個數，還欠他們多少？”方浩偉直接問道。
方愛琴擦了擦眼睛說道：“還欠七萬多，本來沒欠這麼多的，家裡攢了一部分，但你小姑父這一次看病把攢的又給花進去了……”
什麼？才七萬多？
方浩偉瞬間腦門都憋得要冒青煙了，他實在沒想到這麼點錢就把小姑給逼的哭了。
可緊接着他就反應過來了，他是富裕了，但實質上小姑家的家庭情況還沒有改變多少？
莫名的，方浩偉心裡又泛起了一種負罪感，隱約間，他也有些明白了爺爺給他打電話，叮囑他特意過來似乎不單單只是要讓他了解一下小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簡單吧！
就在方浩偉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屋裡坐着的一羣人中傳來一道聲音：“俊紅兄弟，你看是不是想想辦法，先把老哥的料錢給還上，大傢伙過日子都不容易，我這不是也缺錢週轉，家裡也是一屁股債哪！”
“俊紅，我這個最少，就六千來塊錢，你看實在不行，先給我三千行吧。”
“還有我這個也不多，才一萬多塊錢，愛琴，你看看……”
“閉嘴”方浩偉火冒三丈，這一羣人什麼人啊。
如是，他繼續罵道：“狗東西，再唧唧歪歪就滾出去，不就是欠你們幾個錢，好像死了你爹媽是的，還怕賴賬不還你們了？”
“你……俊紅，這孩子是誰，怎麼對長輩這麼不禮貌，你還不管教管教。”
“就是，滿嘴裡噴糞，愛琴，你們不管我做叔叔的可替你們管管了”
“……”
因爲方浩偉一句話，矛盾似乎逐漸大發了。
小姑一家人也着急了，但有方浩偉在這裡，小姑和小姑父反倒沒有剛纔的焦急了，至於對屋裡還坐着的那幾位，自然是沒多少好感。
如果不是還欠着他們錢，趙俊紅都忍不住要罵人了。
過年過節，走門串戶，一喝起酒來就兄弟長兄弟短的，感情好的不得了。
我不過就是砸着了胳膊，又不是不能掙錢還你們的賬了，怎麼這會兒都他媽這麼一副噁心嘴臉了。
趙俊紅心裡如是想。但他也很無奈，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只怕真的很難幹體力活了，可幹不了體力活，斗大的字不識幾個的人，他還能去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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