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備不時之需嘛,這樣吧,一張卷子換一張假條?先存着唄。”林笑笑倒是不發愁顧承允不給自己開假條,因爲就算顧承允不給開,她還可以找張光啓去耍賴。她之所以堅持這個承諾,一方面是因爲這件事是兩人當初說好的。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至少有一個人能爲她做證——這些東西她不是不會,而是不想答對。
恐怕,在她的小小心中也是有着一份驕傲與自豪的,只是平時苦於無人分享,所以,林笑笑最信賴的顧承允就擔當了這個角色——只分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晚上回家,林爸林媽自然也是要看林笑笑卷子的,上次期中考試考完後學校並沒有組織開家長會,不過這回期末考試結束後卻要開上一回了。
“分有點低啊。”林爸揉了揉有些肉肉的下巴,砸巴了兩下嘴,自家女兒挺聰明的,怎麼就沒考個雙百回來呢?
“還行吧?”林媽看了一眼,轉頭問向林笑笑,“錯的這幾個地方你現在都知道是哪兒錯了嗎?會做了嗎?”
林笑笑只得點頭,自己是故意答錯的這件事,死也不能跟林爸林媽說,一旦說了,他們不是逼着自己下次考個雙百回來,就是會在見到老師時念叨唸叨,林笑笑可受不了。而她故意不好好考的原因與藉口就算告訴了林爸林媽,這二位也是絕對的會無視。
“門口的樑露好像考了雙百……”林爸繼續嘀咕。
“李靜不是才考了七十多分嗎?”林笑笑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
“那你也不能跟差的比!”林爸一拍桌子,爲人之父的霸氣立馬充斥了整間屋子。
林笑笑低頭不吭聲了,她知道,林爸其實並不在意自己學會多少東西,而是能考多少分,那個分數在他的眼中比自己學會再多的東西都重要。
“嗐,下次努力吧。”相比起來,林媽就不太注意分數,而是關心孩子聽不聽話,雖說她也很想用自己家孩子的分數拿出去跟人家的比一比。
總之,晚飯就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結束了。
第二天,林爸去參加家長會,王老師倒是客氣,說了句林笑笑考試有進點,林爸那點擔心就放回到了肚子裡,然後一臉安然神色的聽着王老師對另外幾位成績不好的同學父母苦口婆心的勸解着。
至於那些考了雙百、當了班幹部學生家長臉上的得意之情嘛……林爸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家長會,也是一種攀比地方呀。
開家長會的時候,林笑笑沒有了上輩子每次開家長會時必定擔心的忐忑心態,反倒是在家裡有些閒的發慌,以至於到了最後,她乾脆拿起林媽淘汰下來的舊毛線鉤起了小玩意兒,什麼小貓小狗烏龜王八的,一個也不放過。
現在的她,倒也不怕林媽會盤問她這些花樣是從哪裡學來的,只要遇到沒辦法說清楚的,就直接往黃嫂身上推,以林媽那看似很細,實則有些大條的性子來說,倒也好糊弄。而且林笑笑也提前在黃嫂那裡打了預防針,因爲有些花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大致是個什麼形狀,都是黃嫂按照她的說法複製出來後,林笑笑又反學回來的。
沒多久,林爸回家了,只簡單的說了幾句,即沒生氣,也沒有多得意。兩口子雖然都希望林笑笑能憑藉着她平時的聰明心思,可以把學習也學得像畫畫寫書法一樣的風聲水起,不過兩口子倒也明白,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而且可以發揮的地方也都是不同的。
所以,林笑笑只要能跟的上學習,不至於讓家長太過擔心丟臉那就好。
在這以後,雖然林爸林媽偶爾會督促林笑笑學習上的事,但因爲林笑笑總是這麼不上不下的,倒也不是太過在意,學習嘛,只要跟的上就好,別成了班裡拖後腿的就成,兩口子因此要比其它家長安心得多。
期末考與家長會結束後,學生們迎來了讓人興奮的寒假生活。
衚衕裡面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女孩們因爲臨近春節而瘋了起來,特別是男孩子們,一個個都磨着家裡買炮竹,林爸依舊是老規矩,在購買了幾掛必放的鞭炮後,又依着自己的性子、打着林笑笑的旗幟買了些小花小炮的,準備過年那幾天放着玩。
林笑笑也是與往年相同,找林爸要了一大堆的滴滴筋兒——現在她才六歲嘛,就算放到小學畢業那年也不過份吧?這種日子過一次少一次咯~
春節那幾天,林笑笑偶爾會去顧承允家,這天正好趕上大師兄回N市,特意請林笑笑、顧老、張光啓幾位熟悉的人出去吃飯。
N市一般習慣晚上吃宴席,有些不太健康,而且容易晚睡,只是過年時家家戶戶都是這麼過的,在這個年頭更沒什麼人會注意養生、減肥之類的事,反到是覺得吃飯時如果不是在晚上,就會缺少一種味道。
吃過晚飯後,喝了幾杯的大師兄還想開車送林笑笑回家,被她死命攔住,並且強烈要求張光啓和顧承允把宋景澄拉走,那車明天再過來取也不晚,而且離的又不遠。
坐這個醉鬼開的車?不管是自己出意外還是撞上別人,這二者林笑笑哪個也不想遇到!難得重生一回,她可不想又被大師兄把她送回去!
吃飯地方距離林家不遠,林笑笑最近常常自己放學、去顧承允家裡,見兩位師父也都喝了不少,就堅持着自己一個人回家不讓二人送她。
林家所在的衚衕很長,而且前粗後細,細的地方被稱之爲“後衚衕”東側是一排二層小樓,與林家院子對面的那排小二樓相連,全是同一種風格的樓房。與林家同側的西面則都是院牆,這裡的院牆都很高,而且不在這條細衚衕裡面開門,只有在細衚衕的中段有一條橫着的衚衕與之相連,院門都開在那裡。
後衚衕的這種院子都是深宅,住戶不少,可平時卻很安靜,這裡的院子有些像北京的那種四合院,只不過要比那些四合院小得多,再加上私搭亂蓋,明明正方形的院子裡面卻多會變成長方形的。
老實說,獨自一個人走在這裡,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多少還都是有些嚇人的。
陰暗的院牆、高高的小二樓,再加上有些破敗的牆體,以及終日不見陽光、長着青苔的細長鬍同,還有腳下不太結實的井蓋,怎麼看怎麼嚇人。
特別是到了晚上,外面的光線照不進來、又忘記帶手電——那年頭家裡也不稱(讀四聲)手電——那些凹凸的牆體處要是真站着個人,壓根就讓人看出來!
林笑笑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打着氣,儘量不去亂想、也不會往四周亂看,因爲她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四處亂看的話,反而會自己嚇着自己。
細小的衚衕中還殘留着前些天下過的一些雪,這些雪在其它地方已經基本上都化光了,可小衚衕裡終日不見陽光、平時又沒人打掃,根本沒有人去處裡這些。
在淡淡的月色之下,那些雪反着白,給這條原本就陰暗的小衚衕更是增添了一細嚇人的氣息。
林笑笑正撞着膽子往前走,忽然下意識的擡了一下頭——她發誓,她絕對絕對不是有了什麼心裡感應才擡的頭,只是貌似脖子抽搐、大腦進水後,身體不受控制的自行反應。
於是,一雙黃色的、反着亮光的眼睛正跟她對視上……
媽媽咪呀,走夜路遇見鬼?!早知這樣我就從旁邊的馬路上繞道了,不就遠了那麼幾步路嗎?而且就算不走馬上,兩邊的衚衕哪條不比這條寬啊?非得走這兒幹什麼?!
林笑笑自哀自怨着,雙腿站定,不受控制的抖動了起來。
別說,上輩子看了那麼多恐怖片、玩了那麼多的恐怖遊戲還真不是白白浪費的,上次遇上瘋婆子、這回看見這對大眼睛,自己愣是沒嚇得尿了褲子,值得表演……
等等,瘋婆子?威武將軍?
猛的想起了威武將軍的樣子,上面那對黃眼睛不正是像一對貓眼嗎?而且它趴在圍牆上面半天沒動彈,那對小黃眼睛中散發出來的冷靜、拽拽的氣勢……怎麼看怎麼像是威武將軍!
回過神來的林笑笑這才發現,不光是眼睛,就連那黑慼慼的輪廓也是一隻貓形!
喵喵的,原來是隻貓啊!就算不是瘋婆子的那隻,這個傢伙也是隻貓!
想清楚了這點,林笑笑這才鬆了一口,兩隻腿也不抖了,只是酸得厲害。
那貓依然一臉拽像的盯着她,既不威脅,也不警告,更沒有半絲的懼怕感,就彷彿一位王者正在以卑微的眼神藐視自己的臣民一樣。
唉……您依然拽得如此個性。
既然知道了那是什麼,林笑笑也就沒有必要害怕,她雖然聽說過關於瘋婆子的種種行徑——吃小孩、打人、家裡藏着屍體。可也清楚那不過是大人嚇唬小孩子的話,又或是小朋友之間的以訛傳訛。
因爲她要是真的吃人、家裡有屍體的話,怎麼可能活到現在還沒人報警?更沒有哪家人跳出來說:我家的孩子失蹤了!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