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林笑笑自己在公園裡面拍的相片,就被她自己留做爲素材,於是,在那一天之後,她的畫作之中就又增添了猩猩、猴子、狗熊、老虎等等,其中,最漂亮還要當屬鸚鵡之類的鳥類。
六一臨近,附近已經上了小學的孩子們越發的興奮了起來,不過,他們忽視了一件事——六一之後,緊跟着就要期末考試了。
這些事對於還沒上小學、更沒有入托的林笑笑來說,壓根就是事不關已的事情,她的任務就是每天去一次顧承允家,運動運動,再寫寫畫畫。
所以,當她聽到顧承允對她說:“笑笑,六一快到了。”時,很是茫然。
“啊?”林笑笑不解,這關她啥事?
“我是說,六一快到了。”顧承允又笑着重複了一遍。
“師父,您是想在六一那天放我一天假嗎?”林笑笑不解的問道。
“N市在六一這天、在少年宮裡會舉辦一個全市範圍內的兒童書法繪畫比賽,我是想讓你參加這個比賽。”顧承允笑着解釋道。
林笑笑低下頭沉思了一陣,這才疑惑的擡頭問道:“師父,我貌似不算是‘兒童’吧?只能算是幼兒吧?”
顧承允一噎,你?幼兒?!有能問出這種問題來的幼兒嗎?!要不是天天盯着看着,顧承允都懷疑這丫頭是不是長得像小孩子的大人僞裝的!
“我說算就算!”顧承允一拍桌子,林笑笑只好“哦”了一聲。
低頭又是沉思了好半天,林笑笑再度擡起頭來準備張口。顧承允見狀連忙打起十萬分的小心,生怕這個寶貝徒弟再說出什麼驚天之語來。
“師父,我參加少兒比賽,會不會太欺負人了?”
果然——顧承允心說:我就知道!她果然不開口便罷,一開口氣死活人!
不過,林笑笑的猶豫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兩輩子加在一起的功力,書畫出來的作品放到成人組裡面去都沒有任何問題,放到少兒比賽中確實太欺負人了。
“沒事,我說行就行……”顧承允這次的底氣有些不足了,自己徒弟的出現,會不會太打擊其它小朋友的積極性了?唔……不過嘛,只參加這一次,讓她立立威也好……
“師父,我能不能不直接過去?您幫我把作品交過去好不好?”
“爲什麼?”顧承允不解的問道。
林笑笑搔搔臉,很欠揍的答道:“我……太忙了……”
好,你忙,我閒!
顧承允覺得,自己收這個徒弟簡直就是虧大了,人家都是徒弟追在師父後面又是垂肩又是跑腿的,到了他這裡,卻徹底調了個個。算了,這徒弟怎麼說也是自己請回來的,架子大些就大些吧。
想了想前些天在公園裡面看到過的鸚鵡,林笑笑就提起筆畫了起來。
一個騰轉挪移的烏木支架,彷彿一條蒼龍般的堅在畫面左方,架子上面吊着一個掛鸚鵡的架子,一隻豔麗的金鋼鸚鵡正歪着腦袋看向畫面外的人。
畫中再無它物,寫意的支架,工筆的鸚鵡,兩種不同的風格溶於一體,正是林笑笑自己特有的風格。
畫面的右方則提了一首自己作的小詩(作者自編,如有雷同絕對巧合):
紅綠兩相宜,金翠單惜羽。
腳附黃金鎖,喙唱烏木語。
隨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時間、年齡等內容。
歷史上面詠鸚鵡的詩詞也有不少,可林笑笑能想起來的都是那種惋惜鸚鵡獨在籠中恨不得飛的詩詞,要麼就是詠鸚鵡外帶喻美人的,還是自己編一個更符合畫意的更好一些。
“行呀,小丫頭,詩編的倒是比以前工整一些了。”顧承允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指着那“金翠”、“烏木”說道,“這兩處再斟酌一下吧……可你這都已經寫上了……要不再畫一張一樣的?”
林笑笑連忙搖頭,作畫這東西,憑的都是一股子感覺,有感覺了,下筆如有神,感覺走了,就算是同一個作者畫出來的,作品也會變成兩種味道。
“師父,我又不是考試,做那麼四平八穩幹什麼?最後一個字壓上不就好了?”
“也好,就這樣吧,更天然一些。”顧承允滿意的點了點頭,最近這個小丫頭倒是對畫鳥越來越精湛了,很好!有我徒弟的樣子了!
其實這只不過是顧承允自我安慰而已,林笑笑哪裡是獨對花鳥越來越精湛了,除了花鳥外,她的狗熊啊、老虎啊、鴕鳥啊什麼的,也都有長進嘛,這些都是上次去公園時照回來的,估計林笑笑下次要是去個海洋館的話,回來就會變成海洋生物畫家了……
林笑笑的作品不出意料的入選了,可在最後的評審階段,卻引發了衆位專家老師們的激烈爭執,原因自然就發生在了她到底算是“幼兒”還是“兒童”上面。
這一吵,就是三個小時,最後沒辦法了,少兒宮的衆位老師評委們乾脆打電話到N市書畫協會那裡求助,接電話的正巧是張光啓。
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張光啓拉着長音打着官腔的對他在少年宮當這次比賽負責人的徒弟8號說道:“小八啊,幼兒也好、兒童也罷,不都是祖國的花朵嗎?你們不要因爲小小的年齡問題,就抹殺一個孩子的未來嘛!既然作品還看得,那就給予人家相應的成就,不然扼殺祖國花朵的罪名,可就要落到你們少年宮的頭上嘍~”
8號一聽,頭上立馬流下斗大的汗珠來:“師父,不是呀,實在是她的水平太高了!我們幾個老師都懷疑這是不是請書畫大師代筆的作品,事後要是查出這不是她本人畫的,那我們這次的臉可就丟大了!”
“水平太高?一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比那些十三四歲的孩子水平還高,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這說明人家有天賦!作弊?你們請來幾位大師畫給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有誰會屈尊替一個小丫頭畫畫?!”張光啓火了,林笑笑可是他一天天看着進步的,光拓印的字貼、畫冊就不知給她抱了多少過去,說她找人代筆?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師父,您又沒看過她的畫,怎麼知道她不是找人代筆的呢?”8號不解,虛心求教。
“老子天天看着她畫!每天還跟她下盤棋呢!你知道她是誰嗎?顧承允和我的徒弟!上次北京書畫協會活動時,她還親手當着人家組織部的政協委員畫畫!還代筆?誰敢給她代筆!”張光啓氣的拍起了桌子,心想,這話要是讓李婉玉聽到了,你小子的日子可就到頭了。
張光啓知道,李婉玉這些日子已經來N市三次了,每次必會來接林笑笑,可見人家有多喜歡這個孩子,自己護着還來不急呢,這個傻徒弟竟然還敢說人家是代筆?
8號一聽,汗就下來了,他想起來了,之前聽宋景澄說過,師父又收了個小徒弟,那孩子基本功紮實得連普通大人都比不了,剛剛四歲就入了書畫協會成爲了年齡最小的會員,那張畫他看過相片,現在一想,確實是同一種風格的。
放下電話,8號一臉嚴肅的回到了會議室,咳嗽了兩聲,裡面亂轟轟的聲音就平息了下來。
“剛纔我找人查了一下,這個孩子絕對不可能代筆,她是今年春節書畫協會剛剛入會年齡最小的一位成員!上次她畫的畫我以前也看過了,跟這次這副的風格很相似,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是找人代筆的!”
下面那羣評委一聽,就在肚子裡面暗罵:你看過她以前的畫?看過怎麼剛纔還同意大家說她是代筆的?現在打聽着了纔回來訓我們?
“可是她的年齡……”一位老師舉手。
話剛說了一半,就被8號嚴肅的打斷了:“年齡怎麼了?一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書畫水平比成年人還要高?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人家有天賦!人家是幼兒也好、兒童也罷,不都是祖國的畫朵嗎?你們不要因爲小小的年齡問題,就抹殺一個孩子的未來嘛!既然作品還看得,那就給予人家相應的成就,不然扼殺祖國花朵的罪名,可就要落到咱們少年宮的頭上嘍……”8號很盡職的、更是孝順的把剛纔光啓罵自己的那堆話搬回來一口氣的丟到了下面衆人的頭上。
這一大長串話,說得下面的人一陣陣的倒吸涼氣。這說明了什麼問題?說明這位個孩子背後有人啊!說明8號也惹不起啊!
那怎麼辦?給名次唄,給低了還不行,得給個第一名。好在,以林笑笑的水平,給個第一絕對不虧待她。遺憾的是,中心城區的區長的孫子只好放到第二了……
六一那天,林笑笑壓根沒去參加所謂的頒獎典禮,她那個畫得第一名的事情也從張光啓那裡聽到了,另外還順便聽說……貌似因爲她的緣故,區長的孫子被排到了第二名。
區長?林笑笑暗自甩了一把冷汗,喵喵的,我可不想惹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