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論,生與死

安置好了二舅一家人各自住在哪裡之後,衆人就聚在客廳吃起了晚飯。爲了迎接姥爺,林媽自然拿出了全副的身價本事,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兩家人聚在一起邊吃邊聊,林笑笑吃飽後直接上了二樓,關上了門,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遲緩器之後,樓下的飯局竟然還沒散呢。

往樓下瞄了一眼,發現姥爺這會兒已經不在客廳了,林笑笑眼珠轉了轉,連忙偷偷跑下了一樓,果然,姥爺正在一樓的客房裡面聽話匣子呢。

“姥爺。”林笑笑前腳進去,順手就把門給閉住了,她不想自己的話說着半截被人聽了去。

“笑笑,怎麼了?”見林笑笑進來,姥爺也把話匣子關了,看着她。

“我……我是想……”見姥爺問自己,林笑笑反而一時不知該怎麼說纔好了,一般的老人還是對醫院、生病之類的話題很是避諱的,林笑笑擔心,萬一自己一個失言,再讓姥爺生氣了怎麼辦?

“想什麼?有什麼事嗎?”

咬咬牙,林笑笑決定賭一把,就賭自家姥爺不是那種思想僵硬的老頑固——其實,這還用賭嗎?許家老爺子要是這種人的話,還會把那四十萬塊錢借給林笑笑當啓動資金嗎?

“我是說……現在咱的生活條件也好了,家裡也富裕了,自然也要注重一下精神健康和身體健康的問題了!所以嘛……”林笑笑轉了轉眼珠,把自己兩輩子聽到過的話亂七八糟的兌到了一起,準備進行說服工作。

“你是想讓我去醫院看看大夫?有什麼毛病提前治治?”

聽到姥爺的話後林笑笑瞬間卡殼,嘴巴張了半天,最後還是勉強的閉了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呵呵,丫頭啊,難爲你有心了。”姥爺笑了起來,摸了摸林笑笑的頭,“你知道姥爺今年多大年紀了嗎?”

林笑笑愣了愣:“八……八十……”

“八十三了,等過了春節就八十四了。”說着,姥爺輕嘆了一口氣,“七十三、八十四,這是古來稀的年紀,姥爺能活到這麼大的歲數,知足了!”

“可是……”林笑笑有些着急,誰要是能多活個幾年哪裡還能不原意呢?

“我現在,頭也清楚,腦子也明白,人生在世這麼多年,去世之前又把心願全都了了,就算哪天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姥爺搖了搖頭,示意不讓林笑笑插口,“我現在這樣,比那些老了之後腦子糊塗的連人都認不出來的人不是強得多?明白生、清楚死,我這輩子,沒有遺憾!”

姥爺的話讓林笑笑很是觸動,可內心誰又能一下子接受得了呢?這種事,如果是當事人自己,說不定就能很容易的瞭解、體會,也能認同,可是做爲親人,誰要是在聽到這些話後應上一句“我也這麼認爲”,被第三者聽到了的話,必然會當成不孝子來對待。

“我這一輩子,最難熬的就是那十年,當年,那些人衝進咱們家的門,砸了家裡所有東西不說,還挖地三尺,非說咱們家地裡埋着金子。當時,你姥姥抱着你媽媽坐在牀頭哭,我在一邊氣得差點暈過去,心裡就想着,那兩件東西打死也不能交給他們!

“好在,也不知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得,遇到過李婉玉,你媽又得了你,才讓我原了這份心願,丫頭,姥爺就是馬上去了心裡也已經痛快了。沒有什麼,比我知道你們過得好能更讓我安心的。人總是有那麼一天的,你心裡想着什麼我也清楚,這些日子姥爺過得很痛快,也安生,你們幾家條件最不好的都買了房子,孩子們也都爭氣,這我就放心了。

“你想想,就算我明天就走了,可是比起那些年紀輕輕的,出門卻遇到意外去了的人不是強得多嗎?苦日子我過過,富貴也享過,就算再多活幾年也只是成天的爲你們擔心,發愁你們過得好不好。要是再來個小腦萎縮,那還不如現在就走了呢。”

輕輕的拍了拍林笑笑的腦袋:“傻孩子,人生在世,要先讓自己活好了,才能讓身邊的人跟着好,好好的活着,以後只要你照顧好你的父母,不比讓一個已經活得都要入土了的人勉強活着要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信念,無論身邊的人如何影響、勸解,他們依然有着只屬於自己的意志。林笑笑已經完全明白了姥爺的話,抹了抹眼角的淚,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可是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姥爺可不許用這個當藉口,該治咱得治,該看咱得看。”

“知道了,前幾天你大舅二舅還非得推着我去醫院做了個檢查呢,大夫也沒瞧出啥問題,只說好好養着就行,沒病沒災的。”

第二天,林家三口和二舅一家,推着許老爺子、林奶奶,在門口轉悠了一圈,還去了人民路、萬壽街等地方。中午吃完飯,姥爺就要求二舅送他回家了,說是怕天黑了之後路不好走,天氣還冷得慌。

二舅一家走了,林家瞬時安靜了下來。隨着姥爺的離去,林笑笑心中有一種淡淡的憂傷,總覺得……以後姥爺再也不會來住了……

又是週一到,上完兩節主課後,就迎來了第一門副科的考試——體育。

這個學期的體育課前不久再度更換老師,不再是以前的那位外表英武的美女孫老師了,換成了金毛獅王他妹妹——黑毛獅王老人家……

黑毛獅王這個詞是林笑笑偷偷起的,這會兒還沒有在內地播出過港版的倚天屠龍記,有線電視在N市差不多是林笑笑上輩子五六年級時纔開始普及的,像林家那片更是比別的地方普及的晚,直到林笑笑上了初二初三時纔有的——因爲那裡總是謠傳要拆遷,害得連有線和煤氣都不給通。

金大俠的小說又哪裡是三年級學生讀過的?上輩子時林笑笑是在五年級左右開始看武俠小說的,這在她的同齡人中算是非常早的了。

不過,其它同學倒也是感覺出了這位一頭大破浪披髮的女老師的威嚴,偷偷的在她背後叫她“母獅子”。

黑毛獅王姓謝,這也是林笑笑爲毛要在暗地裡這麼稱呼她的原因之一,其二就是——這位老師的個子很矮,貌似還不到一米六,可卻長得十分結實,上下班時還常常被同學們發現她騎着自行車時架子支得特別大,臉上還愛戴一副大墨鏡,那樣子要多勇猛有多勇猛,估計一般二般的小偷都不敢對她下手。

“今天測試五十米!”做完了準備運動後獅王老師就中氣十足的吼了一嗓子,北風嗖嗖中更添了一份蕭條。

“兩個人一組!聽我吹哨就開始跑!”

學生們兩男兩女的分好了組,跟林笑笑一組的是一個班上考試每次都是女生倒數第一的王飛飛,其它同學都不愛跟她組隊,也只有林笑笑這個同樣被人下意識忽略的跟她湊到了一起。

一組又一組的學生們聞哨而跑,沒一會兒就輪到了林笑笑這組。

兩個女生準備起跑,哨聲一動,兔子一般的就衝了出去……

兔子一般的起跑,烏龜一般的速度……

在這個小小的操場中,五十米跑都是往返的,林笑笑稍稍領先了一點到達,隨後是那個女生。體育獅王老師黑着臉說了一句:“一個十四秒五,一個十五秒,都不及格!!”

二女一囧,其它組都是隻有一個不及格的,輪到她們這兒可倒好……全不及格。

“你們倆,再去找個路的快點同學帶着跑,一會再跑一次!”

爲了讓不及格的同學也能有點動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跑的快些的同學在前面帶跑纔能有點動力,不然像剛纔那樣,兩個人最後也只能再次不及格罷了。

林笑笑左看左看,也沒看出誰能好心帶她跑一下,她這正猶豫着呢,之前給全班女生送過賀卡的方紅貌似看她可憐,走過來跟她說:“我跟你跑吧?一會兒我故意跑慢點?”

林笑笑一愣,隨後微笑着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沒過多久,等全班都跑了一輪之後,就剩下他們這些沒跑及格的補跑了。

哨聲再次響起,林笑笑跟在方紅後面跑着,一圈下來,獅王老師無奈的看着手裡的秒錶問道:“你們倆……誰補跑?”

兩個女孩一愣,對看了一眼,林笑笑舉起了手來。

獅王老師嘴角抽了抽:“連帶跑的這次都沒跑及格……算了吧……”

也不知這位老師在小本子上寫了些啥,總之,林笑笑不用再跑了。環視了一圈,貌似全班補跑後還能不及格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咳,姐的優勢是長跑,不是短跑,嗯嗯。

週一的體育、週二的美術考完了之後,在期末考試前的這段時間,這些副科就會被幾門主科的老師瓜分霸佔,要是某一節課正好主科老師都輪空的話,那就會改成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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