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日頭極其毒。
許風帆帶着林淼回家,騎車不到5分鐘就被曬得跟傻逼似的。
到了林淼家樓下,許風帆把林淼從車上抱下來,林淼隨口問了句:“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下?”
許風帆擡手一擦額頭上的汗,回道:“等我停一下車。”
說着便推着車朝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林淼站在門前遮不住太陽的門檐下等了兩三分鐘,許風帆匆匆跑回來,手裡還抓着兩瓶開了蓋的汽水,遞給林淼一瓶。
林淼接過來,咬住吸管,一邊按門鈴一邊問道:“停車場什麼時候還賣汽水了?”
許風帆狂吸兩口冰可樂,吐出吸管,說道:“停車場裡的阿婆弄了個小賣部,什麼零食都賣,連西瓜都有。”
樓上毫無動靜,林淼繼續狂按門鈴,用已經見過好多個夏天的口吻道:“今年夏天來得夠早的啊,才4月中旬就有西瓜了。”
許風帆也不甘示弱,露出一幅很有見識的模樣說:“也不一定是自然生長的,搞不好是大棚種出來的。”
“也是。”林淼隨口說着,鬆開門鈴,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話說街道離家這麼近,老林和江萍是不可能中午不回家休息的。在這種陽光明媚最關鍵還不用擔心孩子從學校回來的無聊時間段,他們兩個是不是很容易產生一些激情燃燒的想法?
許風帆笑着說:“你爸媽應該都在街道里休息吧?”
“不好說。”林淼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門,卻沒有馬上走進樓道,而是很理性地轉頭對許風帆道,“我爸媽一般中午都是要回來休息的,如果真的不在家倒還好說,可萬一都在家裡,樓下按門鈴半天他們都不回,那樓上的情況可能就比較尷尬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許風帆純潔地搖搖頭。
林淼仰頭看他,見這小子一臉純良,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這年頭像許風帆這樣的好學生,一方面家裡確實普遍管得嚴,另一方面錄像機之類的電器也不普及,小電影更是珍惜無比,所以幾乎沒什麼機會能在上大學之前就見到像***之類的德藝雙馨的人類靈魂工程師,對某些原始需求更是懵懂到近乎沒有概念的地步。
林淼自然不好拿自己爹媽當實例給許風帆科普姿勢。
他看着許風帆沉默半天,也想不出該怎麼委婉地告訴許風帆情況的複雜性,只能直截了當地沉聲道:“風帆,爲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情況改變你對生活的認識,要不你還是先回家吧?”
許風帆愣了兩秒,頓時就不服了,手裡的汽水瓶晃得汽水飛濺,很憤怒道:“剛纔到底是誰讓我去你家裡坐坐的?你這麼出爾反爾是要天打雷劈的!”
林淼正氣凌然:“風帆,你要學會習慣這個世界的殘酷啊,這種情況難道是第一次嗎?再說天打雷劈屬於封建迷信,咱們好歹都是戴三道槓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怎麼能說這種話?”
許風帆瞬間就被林淼的話給帶跑偏,鬼扯是肯定扯不過了,只能抓狂地看着林淼,悲憤問道:“爲什麼每次都不讓我去你家裡?”
林淼一臉苦口婆心地勸道:“相信我,雖然以前都是故意的,但今天真的是特殊情況。我都是爲你好啊,你作爲祖國的花骨朵,我實在不想你遇上一些你爸媽都不希望你過早接觸到的感官刺激,當然更重要的是,某些事情造成的尷尬影響是相互的……”
“屁個祖國的花骨朵!”許風帆很不齒這個稱號,高聲打斷林淼的話,氣勢洶洶地反問,“憑什麼我就不能有什麼什麼感官刺激了啊?我比你還大幾歲呢,我要是花骨朵那你算什麼?”
林淼平靜如水,給了許風帆一個永生難忘的答案:“我是祖國的仙人掌,防高,不怕刺激。”
祖國的仙人掌……
仙人掌……
掌……
許風帆石化般站在樓道外,隔着大門和林淼對視。
林淼呼呼兩口吸完瓶子裡的汽水,把空瓶子遞過去,很真誠道:“大哥,麻煩你順便幫我扔一下。”
許風帆呆呆接過。
林淼啪一聲關上了樓道的門。
許風帆站在門外黯然良久,總算被太陽曬得回過了神。他轉過身,頂着日頭往自己家走去,心中暗暗咬牙發誓:“以後再搭理這小子,我就是傻逼!”
林淼不知道自己已經暫時失去了一個可貴的朋友,揹着重重的書包哼哧哼哧往樓上去。
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門,跟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去,往主臥方向一看,果然房門緊閉,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還隱隱能聽到打碼的音效。
我靠,好險,幸好沒把許風帆帶上來……
還有這兩個傢伙,明明昨晚還在吵架……
林淼把書包往客廳的大沙發上一扔,便回了自己的小儲藏間。
手上的傷口好了之後,林淼已經回到了夜夜孤枕的狀態,雖然沒有小姐姐可以抱了,但每天晚上睡前靠在牀頭看看書,感覺也挺好。
小儲藏間裡的白熾燈,早就應林淼的要求被換成了小號的日光燈。
點亮之後,光線比之前柔和了許多,在小牀上躺着看書三四十分鐘,眼睛也不會覺得難受。
林淼渾身臭汗,從牀下的小櫃子裡拿出小褲子,先到衛生間衝了個涼。
等他洗完澡出來,沒一會兒,主臥的門也開了。
老林渾身大汗地從裡面走出來,和坐在沙發上看體育頻道的林淼對視兩秒,然後淡定地把臥室的門一關,衝裡頭大喊:“兒子回來了!”
“啊?!”江萍發出一聲封建的尖叫,窸窸窣窣一陣,跑出來質問林淼,“你聽到什麼了?”
林淼無奈地搓了搓臉,回道:“媽,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最好就什麼話都別說。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反倒把氣氛搞得很複雜你知道嗎?”
剛進入到賢者時間的老林立馬也跟着幫腔,斥責江萍道:“喊什麼啊?說你沒文化就是沒文化!這點屁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兒子以後難道不用娶老婆的?”
江萍白了老林一眼,氣呼呼跑進了衛生間。
淋浴的聲音響了十幾秒,她又在裡面大喊:“阿榮,給我拿條褲子!”
“真是沒腦子……”老林又回臥室拿了條內|褲出來。
江萍在衛生間裡打開一道門縫,讓老林把內|褲遞了進去。
老林回到林淼身旁,身上汗出如雨,立馬把輕微潔癖的林淼逼得往邊上挪了半米。
老林卻毫不自知地又靠過去一點,問林淼道:“你今天怎麼回來了啊?下午不上課嗎?”
“不是,我辭職了。”林淼也是熱暈了,胡話脫口而出,然後又趕緊改口,“不是,不是,是請假了,接下來兩個月我就不去學校了,我讓我們老師跟曉秋姨姨說了,等畢業考試的時候再過去,曉秋姨姨同意了。”
兒子要兩個月不上學,明明是件大事,老林聽完卻異常淡定,都沒想着要問林淼爲什麼請假,只是奇怪道:“這樣請假沒關係的嗎?”
“當然沒關係啊。”林淼道,“反正我待在學校裡也沒什麼事情,對了,這個星期天作文比賽,賽場在華僑大酒店。”
老林聞言,突然一笑:“這麼巧,爸爸單位要辦的那個象棋比賽,也是星期天放在華僑大酒店比,咱們正好一起過去。”
林淼聞言,略微錯愕了一下。
話說上輩子老林提幹的最佳機會,就是這場象棋比賽吧?
這麼說來,老林搞不好這星期就要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