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的態度
曲堯澤笑笑,道:“當時想起剛好有這麼個東西,就隨手放在那人身上了。”
周繁木捏緊他的手指:“寶貝,你……”
他想說,以後不能再做那種危險的事,在危急中,保護自己纔是最重要的。但他又明白,他的愛人,向來就不是喜歡逃避的人。在他面前或許還能乖順地依賴他,可一旦離開他,就恢復了堅韌強大的本性,絕不會躲在背後。
“嗯?”曲堯澤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靜靜地看他。
周繁木笑着搖頭:“沒什麼。寶貝真聰明,當時抓了一部分人,現在還在拷問。另外有一些逃走了,如果那個人也在其中,肯定能幫上大忙。”
曲堯澤把東西給他:“可以去查查。”
周繁木沒有拒絕,接在手裡。
曲堯澤即刻笑起來,能幫到周繁木,他很高興。
周繁木傾身吻他帶笑的眼睛,低聲問他:“寶貝,腿痛不痛?”
曲堯澤抿起脣角:“不痛。”
周繁木脫了鞋子上牀,側身將他攬在懷裡:“讓我抱抱你。”
曲堯澤非常聽話,安靜地躺在他懷裡,察覺到牀有些擁擠,又動了動,給他留出半邊位置。
周繁木在他耳邊低低地笑了聲,細細地吻他後頸:“睡一會吧。”
“好。”曲堯澤閉上眼睛休憩起來。
周繁木一下一下撫摸他的背,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前不久他剛把週迴一條腿弄斷,如今曲堯澤的腿也受了傷,他真怕這是一場冥冥中的報復。正因爲他重生一次,知道命運的可畏可敬,所以他更加害怕——如果命運要把他的所作所爲加諸在曲堯澤身上,那他寧願不報那個仇。
只是要他就這樣放了週迴和樑文笙,放過樑木成,他卻也不太情願。前世他被週迴和樑家算計,難道就那樣算了嗎?
他心下冷笑,無論如何,他都得報那個仇,而他的寶貝,他也會更謹慎小心地護着……不知道是不是懷裡人的體溫太過溫暖,他想着這些事,不知不覺竟也睡了過去。
但他並沒有完全沉睡,半個小時後,他睜開了眼。曲堯澤已經睡熟,面容很安寧。他低頭親了親對方的脣瓣,便出了病房。
他把曲堯澤給他的追蹤器交給心腹手下,把原委說了,而後道:“你們去查查,這個人有沒有逃走,現在在哪裡。”
幾個手下做事頗有周繁木的風格,十分雷厲風行,其中一個接了東西,立刻就退了下去查探。
周繁木又問:“事情查得怎麼樣?”
幾個手下來見周繁木,原本就是要跟他說這個事,聞言答道:“已經查出來了,這裡是那些人的口供,請少爺過目。”
周家雖然是商賈世家,但暗地裡也有一批忠心的護衛,審訊的手段也沿襲了一些古老的做法,聽說非常管用。就算對方是一幫亡命之徒,不在乎性命,可除了失去性命外,還有一個叫生不如死,他們總有辦法撬開那羣人的嘴。周繁木翻開資料,裡面記錄得很詳細,果然是樑家動的手。
樑文笙也算精明,請來一幫國外的僱傭兵,不管綁架曲堯澤成不成功,這些人都跟他樑文笙沒一點關係,就算萬一被周繁木抓到,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周繁木能審出什麼東西來?到時候就是一個死無對證,也不怕被周繁木抓住把柄。但他肯定沒想到,周家的審訊手段如此厲害,能讓那幫不在乎性命的人開口。
這會證據確鑿,周繁木就更不怕梁木成製造輿論了。
聽說這些天梁木成還是每日去找周老爺子和周父,上門管老爺子他們要人。其實周繁木早已經放出話去,說樑文笙被關在海城的別墅裡,想必梁木成也聽說了,可梁木成並沒有立即動作,而是跟往常一樣去周家。
周繁木自然能猜到梁木成的心思,梁木成這時候還沒打算跟周家撕破臉,畢竟周父一直被矇在鼓裡,還是想跟樑家交好的,而兩家在非洲還有合作項目,周父定然也不會放任周繁木跟梁木成翻臉。在外人看來,周繁木根本就是無緣無故地把樑文笙給綁了,而梁木成還能耐着性子跟周家講道理,可見樑家也是知情達理的。
京城裡的權貴都是帶着眼色看人的,誰有錢,誰有權,都看得清清楚楚。梁木成初來京城沒多久,家底不顯,但看着他大手筆地舉辦拍賣會,又與周家投資能源項目,一看就是非常有錢的。可樑家畢竟是新貴,京城裡也有些世家並不願意跟樑家交往。如今見樑家的行事作風很有一套,這些世家估計會對梁木成另眼相待。
而梁木成沒有立刻去海城,就是要讓周家覺得理虧,同時又鬧得京城裡人盡皆知,想來如今許多世家都在等着看周家的熱鬧。
周繁木把東西一收,對幾個手下道:“準備一下,我們回京城。”
他又回房間,仔細瞧了瞧曲堯澤。曲堯澤睡得很熟,他低頭吻了吻曲堯澤的耳朵和鼻尖,這才離開。在門外,他又吩咐醫護人員和手下,讓他們照看好曲堯澤,又說如果曲堯澤醒了,第一時間通知他。
回到京城,周繁木直接去了老宅。
他父親得知他要回來,早在家裡等着他。見到他,周父臉色並好。周繁木只當沒看見,依舊恭敬地向他父親問好。
周父原本是想直接質詢周繁木的,但看在周繁木這般服軟的態度上,又想到他剛回國,就碰上曲堯澤遇襲的事,心裡也不忍,於是壓下那股不滿,先問了曲堯澤的傷勢。
“阿堯昨天才醒過來,肩膀中了一槍,一條腿也受了傷,醫生說他傷得很重,就算保養好了,恐怕也會留下後遺症。”周繁木沉聲答着,故意把曲堯澤的傷說得嚴重。
周父聞言一驚,道:“不是說阿堯早就醒了嗎?”
他和周老爺子之所以沒有去C城,就是聽說曲堯澤的傷勢不要緊,而曲家又去了人,他們原本以爲曲家人會把曲堯澤帶回京城養傷。
周繁木裝作難受又憤慨的樣子,道:“雖然脫離了危險期,但他昏迷了整整二十個小時,現在還沒,不能移動,否則阿堯的爺爺和母親去看他時,就把他帶回來了。”
他父親驚訝得坐直身體:“阿堯傷得這麼重,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和你爺爺?”
周繁木垂下眼瞼,道:“我忙着照顧阿堯,沒來得及跟您和爺爺說。現在阿堯醒了,我立刻就趕了回來。”
他父親聽罷,臉色又緩和了幾分。周父是知道周繁木對曲堯澤很寵愛的,所以周繁木一時心急忘了通知家裡,周父也能諒解。不過想起梁木成這兩天一直纏着他,周父心裡便又有些責怪周繁木的魯莽,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周繁木。
等周繁木喝完一杯茶,周父問他道:“聽說你綁了樑老闆的兒子,那樑少爺做了什麼事,讓你完全不顧及情面,直接就綁了他?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個事,樑老闆每天都在問你爺爺和我要人,讓我們給他一個交代。”
說起來,周繁木曾經還狂熱地追求過樑文笙,甚至爲了樑文笙,不惜跟周老爺子和周父抗爭。現在卻突然對樑文笙下手,周父當真完全看不懂他這個兒子的行事作風。
周繁木眉頭緊皺:“我回來,除了告訴您阿堯已經醒了,還有這件事,也想跟您說的。”他把早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他父親,道,“您看了後,就會明白我爲什麼要那樣做了。”
他父親半信半疑,打開資料。
只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周父便黑了臉,越往後看,他眉頭皺得越緊。直到看完,周父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怔了好半晌,才道:“居然是樑老闆派人去傷害阿堯……他怎麼敢做這種事?”
明明梁木成一直對周家示好,甚至不惜把非洲的能源項目讓利給周氏。
周繁木在心裡冷笑一聲,因爲梁木成要爲蔣梅和週迴奪取周氏的位置,只是蔣梅和週迴被他關押起來,梁木成便改了計劃,要爲蔣梅和週迴報仇。
當然,這些內情,周繁木目前還沒打算將之攤開在他父親面前,否則他父親不知該有多羞愧——自己情婦的舊情人,暗地裡謀害他的大兒子,想奪取他家的產業,而他卻把情婦的舊情人當成朋友,多麼諷刺!
周繁木眼瞼微垂,斂了眸中的情緒,道:“我也想不明白,但既然是他先動手綁架阿堯,我難道不能動的他兒子?”
他父親看上去也頗爲氣憤,點頭道:“你做得對,阿堯現在是我們周家的人,我們不能讓阿堯受這種委屈。他敢動阿堯,我們也不能就此罷休。”他頓了頓,“我倒沒想過,樑老闆竟然敢當着一套揹着一套。”
周繁木輕聲道:“是啊,他大概以爲就算那幫僱傭兵被抓了,我們也查不出什麼。”
周父哼了一聲,道:“他倒挺有膽量,還敢上門來要人。你抓了他兒子,想怎麼處置,儘管去做。”這是支持周繁木對樑文笙動手的意思,末了,他又道,“你爺爺一直很擔心你,你快去看看吧。”
“是。”周繁木應了句,便去了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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