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用點穴功夫點下桌子給他們瞧瞧。”
黎東聞言照做,當即豎起右手食指點在了實木餐桌上。
嚓嚓嚓……
極細微的木質崩壞聲。
待黎東拿開指頭後,衆人赫然看見餐桌上出現了一個指洞,居然能透光看見地板。
餐桌上一片靜默。
正好這時候店老闆週三躍親自端着一大盤烤串上來,把盤子擱旁邊的桌子上後,他又向後廚招呼了一聲:“那個誰,二林,拿一打吃燒烤的小盤子上來。”言語間,他並未注意到餐桌上的指洞,反而看了門外韓衝等人一眼,“幾位小兄弟,門外那幾個是川北雲頂派的人,不好惹啊!”
這話是規勸,可惜國少淵、武浩皆不是武者圈子裡的人,所以沒太聽懂週三躍的意思,而舒芫雖然聽懂了,卻滿不在乎。
楊棠更是擡手拍了拍黎東的肩膀,屑笑道:“周老闆,莫非我們就好惹了。”
週三躍自然聽得出楊棠話中的傲氣跟霸氣,他搖頭苦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蜀中流派衆多,卻自成一體、同氣連枝,你們打了雲頂派的人,不止雲頂派會糾纏不休,說不定黃陵、青城這些門派也會遣人助拳。”
值得一提的是,蜀中武學界有“五花”“八葉”之說。正所謂“一樹開五花,五花八葉扶,皎皎峨眉月,光輝滿江湖”。川地最大的流派自然是峨眉,往下就是青城、黃陵、雲頂、青牛、點易這些支派,再往下就是嶽門、趙門等八門,再再往下還有前面這些派別的散傳。
總之武學流派跟古代士子科舉形成同屆、鄉黨是一樣的,不說多如牛毛,也如過江之鯽,而蜀地不管是文化還是武學淵源至少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形成體系後,由於地域交通不便,與外界交流不多,所以自成格局,對外來者同仇敵愾。
“敢問周老闆一句,如今峨眉還有多少正宗弟子?”
對於楊棠這個問題,週三躍愣了一下,旋即道:“據我所知,當年我離開雲頂派時,峨眉正宗不足二百,真傳不足三十,而這三十也算在正宗之列。”
“那就是了……川地大派最多二十,以峨眉計,所有門派加一塊兒,正宗不會超過五千,若惹毛了我,老子不介意屠他一萬,給他來個斷根,耳門子也就清淨了。”楊棠似笑非笑道。這話聽上去像開玩笑,但週三躍卻不經意間發現楊棠眼底閃過的煌煌殺意。
不止是週三躍,就是餐桌上在座的國少淵、武浩等人都能深切感受到楊棠說這話時的森寒煞氣。
舒芫深知楊棠的殺.性,聞言蹙眉道:“我說天哥,玩笑別開太大好不好?正吃東西呢!”
楊棠不以爲忤,反而調侃道:“芫姐,這開玩笑跟吃東西有關係麼?”
“當然有關係了,你說得那麼血腥,我一想起殺豬放血的畫面,還怎麼吃得下!”舒芫撇嘴道。
“也是哈,你吃個豬肉串就想起殺豬,要吃個那啥,還不得想起殺人啊!”楊棠道。
聽到這話,餐桌上衆人皆是一愣。武浩道:“棠哥,有什麼燒烤跟人有關的嗎?”
“當然有……”
“什麼啊?”衆人心頭好奇,卻又有點驚懼,生怕楊棠說個烤人心之類的。
孰料楊棠避重就輕道:“什麼都要我告訴你們,你們的腦袋拿來還有什麼用?自己想。”
衆人一陣羞惱,唯獨舒芫撇嘴道:“切~~你自己沒答案還讓我們想,真是……”
楊棠道:“什麼我沒答案,人肉叉燒包算不算?”
“切~~人肉叉燒包又不是燒烤,況且有沒有得賣還兩說呢!”舒芫鄙夷道,“怎麼樣?理屈詞窮了吧?”
楊棠陰着臉子沒有吭聲,過了幾秒,就在衆人以爲他真的詞窮之際,他倏然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晃得人眼花:“這麼看來,那就只有你吃的豬肉串符合要求了。”
這話一出,不止舒芫等人,就是站在不遠處旁聽的周老闆也都愣了。這吃豬肉串能聯想到殺豬不奇怪,可吃豬肉串怎麼會聯想到殺人咧?
掃視了一圈衆人迷惘的眼神,楊棠老神在在地呡了口涼茶,又擼了半串羊肉,哂笑道:“都想知道爲什麼對不?”
“切~~誰想知道……”舒芫裝得滿不在乎,但惡狠狠擼串的動作卻出賣了她的想法。
楊棠自然看穿了舒芫的心理,順着她的話道:“既然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大家吃,這燙的串串也好了,烤串也要趁熱吃啊,吃!”
國少淵等人聞言,俱都遲疑着吃起來,不過他們還時不時瞟向楊棠,顯然在期待答案。
吃了幾分鐘後,舒芫終於沒繃住,拍下筷子道:“行吧,算老孃認栽,只要你給出合理解釋,你讓老孃幹什麼都行!”
楊棠瞥了眼舒芫,道:“你太瘦,沒興趣!”
舒芫黑白分明的美眸一下瞪圓了:“你想什麼齷齪事呢?”與此同時,國少淵也目光閃爍地盯着楊棠,彷彿一言不合就要翻臉。
楊棠卻莞爾道:“你想什麼齷齪事呢?我只是覺得就算把你大卸八塊論斤賣嘍,也賣不了幾個錢,畢竟你才五十六的腰圍。”
舒芫怔了一下,回道:“錯,老孃的腰圍五十七,上禮拜才測的。”不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咋這麼容易暴露女人同年齡一樣重要的三圍咧?雖然腰圍只是其中之一。
楊棠斜眼看着她,淡淡道:“說了五十六就是五十六,不信你當場再測。”
舒芫聞言,豁然起立,看向週三躍,就欲找他借軟尺之類的工具,可話剛要出口才意識到不對,轉而怒瞪楊棠道:“重點不在我的腰圍好不好,你到底有沒有答案、有沒有解釋?”
“有啊!”楊棠一臉篤定道,“不過你剛纔可是說了,我若給出合理解釋,你幹什麼都行喔!”
舒芫對上楊棠戲謔的眼神,信心有些動搖,但一想到如果反悔不僅破壞個人形象,而且楊棠肯定又不肯揭曉答案了。於是她把心一橫,咬牙切齒道:“我說過的話就不會收回……不過要是你沒有合理的解釋,那又如何?”
“那我也幹…什麼都行!”楊棠斬釘截鐵道。
“好,那咱倆說定了。”言語間,舒芫舉起了素手欲與楊棠擊掌爲誓。
“等一下……”國少淵倏然開口阻止道。
“啪!”可惜他喊得完了,楊棠眼疾手快已然與舒芫擊了掌,隨即還笑容可掬地看向國少淵道:“你有什麼說道?”
舒芫也滿眼疑惑地看向自家表弟,而武浩等人在側邊吃東西喝飲料邊看熱鬧。
“姐,這賭約你若輸了,是【讓你幹什麼都行】,而他若輸了,是【他幹什麼都行】,這兩者之間區別大發了!”國少淵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舒芫聞言稍一琢磨,便惡瞪向楊棠:“你真卑鄙!”
楊棠聳聳肩,無所謂道:“雖然我們倆已經擊掌爲誓了,但如果你想食言而肥的話,我拿你也沒辦法!”
舒芫心頭微動,嘴上卻道:“誰會食言而肥啊,我看你是給不出合理解釋吧!”
楊棠的邪眼何其厲害、精神探查何其靈敏,自然感知到舒芫在打什麼歪主意,卻也不點破,只是接茬道:“合理的解釋當然有……你們看周老闆手上是不是有傷?”
衆人扭頭齊齊看去,發現週三躍左手中指果然纏着紗布。
週三躍見狀,心頭一慌,連連擺手道:“諸位不要誤會,我這手是前幾天切傷的,最近包紮着沒有動刀。”
實際上,如果是在家切傷了手指,再用傷手繼續切菜的話,家裡人不會計較;但如果是開餐館的,切傷了手是不許再用傷手繼續切菜的,主要是怕傷者有血液病,可能傳染。
“這有什麼,切東西切到手也不是稀罕事兒!”舒芫吐槽道。
“但是……如果後廚有哪個廚師不小心把手皮帶點肉切進了豬肉裡,一併烤熟了被你吞下肚去,說不定你就會聯想到殺人了。”楊棠一字一頓地解釋着,說到最後竟眉飛色舞起來。
舒芫:“……”
國少淵:“……”
其他人:“……”
到最後,楊棠還總結姓地問了一句:“怎麼樣,我解釋合理嗎?”
“合理倒是合理。”舒芫大方承認了結果,只不過她接着對楊棠道:“可有鑑於你之前耍心眼,所以老孃食言而肥了,你待咋地?”
楊棠臉上一點訝色都沒有,哂笑道:“我不想咋地,之前不過開玩笑罷了……大家別都看我呀,趕緊吃,不然這料鍋該膩糊啦!”
於是大夥兒全面開動起來,吃得不亦樂乎。
一個多鐘頭後,快晚上十一點了,楊棠等人總算差不多吃好了。不過苦了被點穴的韓衝一衆,他們在冷硬的人行道上躺了快兩個鐘頭,身體基本上凍透了。
可惜楊棠等人結完賬出來後也沒打算替韓衝一夥解穴,紛紛各上各車,就打算離開。
店老闆週三躍見狀,連忙小跑到辣法旁敲車窗。楊棠開窗問道:“還什麼事啊,周老闆?”
“那個……韓衝他們……”
“算給他們點教訓,再過不了多久,穴道自解。”說完這句,楊棠駕着辣法就衝了出去,黎東等人的車紛紛跟上。
週三躍無奈地跺跺腳,回到店門口,將韓衝等人一一搬進了館子裡。今晚上,由於韓衝他們在門口擋着,也沒其它生意,算是虧慘了。
更令週三躍哭笑不得的是,韓衝一幫單衣漢子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出來穴道才解開,這尼瑪就是楊棠口中的“過不了多久”!
舒芫回酒店後,一覺睡到上午十點才起身,盥洗吃早餐這些一應搞定後都快十一點了,她這才硬拖了國少淵去市裡幫忙跑(電影拍攝的各方面)關係。
不得不說,國世盛公子的名頭實在太好用了,不到中午十二點,所有需要蓋章的許可證、通行證什麼的,章全都蓋齊了。
下午回到酒店時,舒芫才發現楊棠竟親自下場給一衆演員講戲。
等楊棠講完從酒店會議室出來,舒芫就在廊上等着他:“天哥,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你什麼時候學會演戲啦?”
楊棠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問道:“莫非你不會(演戲)?”
正所謂“人生就是一場戲”。事實上,完成學業後,開始融入社會有了工作、結婚有了孩子,人就逐漸學會演戲了,只是每個人演戲的程度深淺不一而已,甚至有些政洽家,那戲演的,年年拿奧斯卡都不爲過。
所以,舒芫聽了楊棠的反問,剛想辯駁,卻驀然發現她竟無從辯起。
“當然,一般人演戲跟演員演戲還是有所區別。”楊棠泛泛而談道,“不過我不是在跟演員們演戲而是講戲,就是哪一幕哪一幕我需要他們表現出什麼樣子,呈現出何種效果……”
舒芫若有所思道:“那明天開機你會去片場?”
“會去把把關……然後有空,咱們可以去霧都周邊的景點逛逛!”楊棠吐露了打算,“但你得把國少淵拉上。”
“幹嘛叫上他?”舒芫有點不樂意道。
“有這麼一張現成的護身符在,不用白不用!”楊棠道,“昨天你去疏通關係不就是這樣嗎?即便你也有上層關係,可縣官到底不如現管吶!”
雖然去逛景點肯定也要帶上黎東等保鏢,同樣可以解決麻煩,但怎麼都不如國少淵亮身份來得快,畢竟他老子是霧都的一把手。
“那好吧,我會叫上他。”舒芫顯然被楊棠的理由給說服了,“不過今晚上咱怎麼弄?”
“弄什麼?”
“自然是吃喝玩樂啊,不然我跟你跑霧都來幹什麼?”
“我打算就待在酒店,要吃東西的話,這裡中餐廳西餐廳咖吧酒吧一應俱全。”楊棠說出了讓舒芫有點掃興的話,“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回霧大的家一趟……昨天說了,結果沒回去。”
“好啊好啊,我陪你回去吧!”
“你陪我幹嘛?我只是回家拿點東西。”楊棠搪塞道。
舒芫卻沒打退堂鼓,理直氣壯道:“我還沒去過霧大,去逛逛,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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