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收注嗎?”楊棠突然插了一句。
淵少本想說“你問這幹嘛”,還想說“你算老幾呀”,但見舒芫惡瞪着他,只能據實答道:“廢話,地下拳哪有不收注的……姐,他誰啊?”
“高手,大高手,同時是我生意上的夥伴,對等的那種!”舒芫半真半假道,“你叫他天哥就行!”
淵少一聽“對等”兩字便不敢託大,恭敬道:“天哥!”
陳謨、武浩以及黑屏見此一幕,頓時又將楊棠在心目中的地位拔高了幾檔,不過武浩和黑屏也在疑惑楊棠“天哥”這外號從何而來,畢竟“棠哥”“易哥”都是有出處的。
這時,舒芫也向楊棠介紹道:“天哥,這我表弟,國少淵,他爹是我姨父國世盛。”提到這個名字,陳謨、武浩還有黑屏俱都心頭一凜。
楊棠微微頷首表示瞭然。實際上,他對國世盛這名字也略有耳聞,現今霧都的第一書記。
也正因爲如此,國少淵所謂的這傢俱樂部股東的話,是信不過的,但這裡的地下拳應該沒人會說三道四。要知道,打拳或打擂臺是不犯法的,只要別把“打死人”這種事暴露出去,哪怕拳手被打成重傷都有得辯。
當然,私下收注這種事也不宜暴露,好在如今網絡支付和網絡轉賬都比較便利,收注這種事很難被抓住把柄,再加上都是小弟在做事,即使抓住了,又不是死罪,多得是人願意替國少淵這種傢伙頂罪,俱樂部股東們自然安心得很。
舒芫介紹完,看到楊棠只是淡淡的表情,國少淵就意識到要麼楊棠見過許多大人物、要麼楊棠的底氣夠足,否則不會這麼淡定,於是他心裡有了計較。
“天哥,剛芫姐都說了,你是大高手,要不要下去指導拳手們一下?”
這話多少有點忤逆,但對於真正打拳的人或武者來說,是不會戒懼這種挑戰的,畢竟練武之人就是要有股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衝勁,這也是爲什麼楊棠前世義和拳的人敢以身體懟八國聯軍火槍的主要原因,其實在懟八國聯軍之前,義和拳的人已經見識過火槍的威力,但後來八國聯軍攻擊津京兩地時,義和拳還是懟上去了,這不僅是戰略上不得不爲之,也顯示了拳民的血氣。
正所謂血氣方剛、拳怕少壯,人到了五六十歲之後,哪怕保養得再好,身體也會出現一些這樣那樣的小毛病,加上機體的造血功能也不如年輕時那麼強了,所以在對戰時,拼消耗是拼不過年輕人的。簡單點說,上了年紀的拳手,如果施用三五記殺招,趁年輕拳手不備而擊之,說不定年輕拳手當場被斃都有可能,但如果僵持或遊鬥上幾十招之後,老拳手耐力不繼,那年輕拳手就基本上穩勝了。
“指導拳手?呵呵,怎麼指導?跟他們打一場?”楊棠瞄了國少淵一下,眼中盡是戲謔。
本來國少淵說的“指導”,只是讓楊棠去見一見拳手,然後口頭點評幾句,但對上楊棠的眼神後,心高氣傲的他就有點不爽了:“天哥你想上臺打一場亦無不可,甚至我可以讓他們單開一個盤口。”言下之意,你要是對你自己有信心,大可以下重注在你自己身上,到時候完全可以贏大錢。
可舒芫聽了國少淵的話,就知他在作死,當下道:“開什麼盤口?開什麼盤口?少淵,別說我沒教你,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不學點好啊?”
國少淵一聽,心頭對楊棠的實力有點拿不準了,但又不知該如何收回剛纔的話。幸好這時,楊棠用手背拍了拍舒芫臂彎,道:“喂,你不說餓了嘛,還要點東西吃不?”
“啊~~對對對,芫姐,你想吃點什麼?”國少淵就坡下驢道。
“烤肉串,(綿)羊肉串,大塊的,多放辣……還有大杯可樂加冰!”舒芫在車上聽過楊棠宣傳燒烤,所以張嘴就喊了肉串。
國少淵卻有點懵圈,因爲他這俱樂部大多準備的都是西餐,烤羊肉串?這種東西是地攤貨好不好。不過既然舒芫有要求,他就必須辦到,誰讓人家是舒家最受寵的那一位呢,而且還是他的暴力姐姐,當然,姐姐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暴力,他惹不起呀他。
“好的好的……老陳,吩咐一下後廚,儘快把我姐要的吃食送上來!”國少淵說這話的同時還瞪了陳謨一眼,意思是這件事不能打折扣。
楊棠在旁邊加了一句:“雙份,我也要。”
正想退走的陳謨瞧了國少淵一眼,見他微微頷首,忙回道:“沒問題天哥,如您所願!”說罷,他躬身退出了圈子。
國少淵隨即道:“芫姐,天哥,咱們這邊走!”說着,帶路到了一間vip房。
包房內部呈正方向,差不多有將近四十平米的樣子,靠外一側是整扇的落地單透玻璃,離玻璃牆一米多遠的地方擺有四個單人沙發,坐在沙發裡能很好地看到下面的擂臺,而兩邊靠牆處也分別設有長沙發,明顯是給手下人坐的。
大家分賓主坐下,旗袍女子主動摁了牆上的對講器,吩咐道:“送三人份的飲品和點心到一號房來!”
舒芫聞言,擺手道:“我不要,我等烤肉上來!”
楊棠趁機打趣道:“等下烤肉來了,你那份我幫你吃一半。”
“爲什麼?”
“因爲吃多了發胖就不是美女啦!”楊棠嬉笑道。
舒芫怔了怔,旋即拿起靠枕就砸了過去:“你去死吧!”
楊棠單手攬住靠枕,繼續嬉笑道:“嘿嘿,看來是被我說中心事了。”
“纔沒有呢,我可是怎麼吃也吃不胖的那一型。”舒芫翹起下巴道。
旁邊的國少淵看着楊棠跟舒芫打鬧,呆若木雞,心忖:暴力表姐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該不會是某某某的春天來了吧?
這時候,陳謨敲門進來,冷着個臉來到國少淵身邊,跟他附耳講了幾句。
國少淵聽後,皺了皺眉,道:“這事你讓奇少去擺平,畢竟那場子是他非要開的。”
“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麼着!”說着,國少淵已然揮了下手,陳謨只好走人了。
“什麼事兒?”舒芫問。
國少淵看了看楊棠,又瞧了瞧黎東,欲言又止。
舒芫哂道:“我的保鏢你該信得過吧?天哥的保鏢我信得過,快說事兒!”說着,她故意瞟了眼旗袍女子。
國少淵趁機介紹道:“她叫齊霽(ji跡),她老爸是本地的常務副,也算是俱樂部的股東。”之所以剛纔不介紹,是因爲齊霽的身份難以跟舒芫平起平坐。
“芫姐好,天哥好!”進包房後就佇立在國少淵身後的齊霽欠身施禮道。
要知道,單人沙發有四個,其中三個被楊棠、舒芫還有國少淵坐了,齊霽卻沒有不識好歹地佔據第四個。
對於齊霽的問好,楊棠沒什麼表示,舒芫則微微頷首道:“行了,你也坐下吧!”
齊霽又看了眼國少淵,見他沒反對,這才坐了。
“剛纔老陳找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有人在旁邊的娛樂城鬧事!”國少淵說這話時,臉上多少帶點鬱悶。
舒芫好笑道:“喲,這裡的地盤你都罩不住啊?”
“不是這麼回事芫姐,我不是跟你說了嘛,這傢俱樂部我只是股東之一。”國少淵道,“我喜歡打拳,也喜歡看打拳,所以才弄了這麼個地下拳臺……”
楊棠聞言也笑了起來:“呵呵,你喜歡打拳,還真看不出來!”
國少淵頓時不樂意了:“天哥,你笑是什麼意思啊?”
楊棠擺手道:“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不出來你會打拳的意思。”
這話一出,國少淵眉頭大皺,看了眼舒芫,見她沒什麼表示,於是又看回楊棠道:“天哥,你不信我會打拳?”
楊棠搖頭:“不信…”
沒曾想,國少淵陡然拿起手邊純透明玻璃的菸灰缸,另一手陡然握拳擂在了菸灰缸上,只聽“咚”的一聲,菸灰缸沒碎,卻也被砸出了一條不大的裂口,而國少淵的拳頭骨節只是有些發紅而已。
邊上的齊霽見了,忍不住鼓掌道:“好棒啊淵少!”就連舒芫手下的倆兵王保鏢見了也有點驚訝。
楊棠卻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淡淡道:“東子。”
“明白!”黎東微微躬身應了一句,然後上前兩步,劈手從國少淵手中奪過了菸灰缸。
面對黎東粗魯的做法,國少淵很是不爽,正想喝叱出聲,卻見黎東一手拿着菸灰缸,另一手駢指如刀,在菸灰缸當間輕輕一劃,隨即又變手刀爲掌,接在菸灰缸下方。
除了楊棠,就連舒芫也被黎東的動作弄得愣了一下,不知他要幹嘛。
恰在此時。
唰——
半拉菸灰缸掉在了黎東手中。
另一半還在他那隻手上拿着。
國少淵等人的眼睛瞬間瞪得牛大,差點沒把眼珠子掉地上。
可黎東的表演還沒完,他將其中一半菸灰缸擱在旁邊,又將剩下那半菸灰缸剖開成兩半,一手拿四分之一,掌心向天,開始輕輕揉捏……
不一會兒,衆人便看到如砂糖般細粒的玻璃砂從黎東的指縫間漏下。
楊棠碰了碰已經呆掉的國少淵,哂笑道:“少淵同學,要不你跟東子懟一拳試試?”
國少淵:“……”
楊棠續道:“少淵同學,剛纔你懟了菸灰缸一拳,你手現在還疼不疼?”
這時候的國少淵已不敢在楊棠面前造次,主要是在他的心目中,像黎東這樣的高手只會臣服於更高手,而且舒芫前面也提過,楊棠是大高手,所以他實話實說道:“還有些疼……”
“這就對了,你練的是硬功,而且還沒練到家。”楊棠道。
“我練的確實是硬功,但怎麼就沒練到家呢?”國少淵求教道。
楊棠攤手道:“很簡單,我看你的手掌根本就沒泡過藥,而且你走路的姿勢沒有拳架子。”
“沒泡過藥?沒拳架子?什麼意思啊天哥?”國少淵對楊棠提到的名詞詫異不已。
楊棠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少淵同學,你所謂的練拳該不會是從網上下載某些拳譜和練法,然後瞎練的吧!”
國少淵聞言有點臉紅道:“也不算瞎練吧,我還找錦衣衛(詳見172)指點過。”
“預備錦衣?”
“啊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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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個屁!”楊棠啞然失笑,“你什麼時候找錦衣衛指點的?”
“快十年了吧,當時我還在上小學!”國少淵道。
“之後呢?”
“什麼之後?”
“就是你練了幾年之後,找沒找元能院裡的正式會員指點過?”楊棠問。
“沒有……因爲練拳幾年我就小成了,後來一直堅持練,不過上高中以後,事忙了,也就沒再找人指點。”
“是忙着泡妞吧!”舒芫插了一句,還掃了齊霽一眼。
國少淵面色略顯尷尬,卻不敢回懟舒芫。
楊棠也不跟他計較這些,直言不諱道:“看在你表姐面子上,今天我就指點了幾句,所謂的泡藥,是硬功必須的,比如鐵砂掌之流,如果不泡藥水的話,鐵鏽會滲入皮層甚至骨頭裡去,等三十歲以後雙手就會廢了,好在我看你練的並不是鐵砂掌,不過硬懟硬的功夫骨頭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沒有進行泡藥恢復的話,也很容易殘廢!”
“至於拳架子嘛,我也不多說,現在下面擂臺上打墊場賽那兩個拳手,其中穿藍短褲那個,他就有拳架子,你讓人從背後拍他的走路姿勢,再比一比你的走路姿勢,就知道什麼是拳架子了。”
楊棠這番話剛說完,就見藍短褲一腳踢中了紅方的襠部,然後趁紅方蜷曲倒地之際,猛烈踢擊紅方的頭部,直到紅方徹底沒了動靜,這才停止。
整個比賽過程沒有裁判,也沒有所謂的幾分鐘一間歇,更沒有不許踢襠插眼這些規矩,只有類似古羅馬的角鬥。
一號包房雖然隔音很好,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但以楊棠的眼力,卻能清楚地看到圍欄對面另一個包房裡(單透玻璃擋不住邪眼)的貴賓正在手舞足蹈,而他手上的注票赫然是買的藍方。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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