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我報!”連衣裙美女哆嗦着手,好不容易纔掏出手機。
與此同時,楊棠卻用戴着塑料手套的手輕輕翻起了搭蓋在死者頭上的毛巾,結果發現毛巾下還有一個較大的塑料口袋兜着死者上半部分腦袋。
“難怪……”
“難怪什麼?”此時已緩過神的上官茗欣在廁格外問。
“我是說難怪廁格周圍濺血不太多,原來是被塑料口袋擋住了大部份。”楊棠一邊解釋一邊直起身子用手比了比廁格擋板的高度,“唔……這個高度應該不到兩米吧?”
中女插嘴道:“這擋板的高度我知道,應該是一米九的。”
楊棠聞言回頭盯着她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我、我我……警官先生,你該不會懷疑我是兇手吧?”中女略顯驚恐道。
楊棠莞爾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請回答我問題!”
“當、當初修這廁所的錢是由我們財務處批的,正好由我經手,我記得當時財務處賬上沒多少錢了,所以就能省則省,讓他們在原有改造方案上弄了節略方案出來,本來這廁格是兩米,後來改到一米八,最後定在了一米九……”
說到這裡,中女怯怯地瞅着楊棠,一臉的猶豫,似乎很怕楊棠再細緻地追問下去。
楊棠將她的臉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
“他們?哦,他們是……”
“算了,你不用說了,他們是誰跟這案子關係不大,不過這廁所什麼時候改造的?”楊棠提了個新問題,中女回憶了一下,正欲作答,沒曾想楊棠隨手指向了剛剛合上翻蓋手機的連衣裙美女,“這個問題,你來回答!”
連衣裙美女怔了一下,旋即回憶道:“應該有兩三年了吧,反正我到這臺裡來工作已經三年半了,沒見這廁所改造過。”
楊棠聞言,轉頭看向中女,道:“是這樣嗎?”
“是、是的,但我絕對跟這案子沒關係!”中女顫聲道,明顯是想多了。
楊棠攤手道:“我又沒說你有關係……對了,你跟她什麼時候進的廁所?就沒聞見血腥味兒?”說着,隨手指了指連衣裙美女。
兩女俱都心頭一緊。
等了幾秒,在楊棠的注視下,連衣裙美女這才怯怯地舉手,道:“我、我我進來大概半個鐘頭了,沒聞見有味兒!”
“我也一樣,進、進廁所差不多一刻鐘的樣子。”中女接茬道。
楊棠對二女沒嗅到血腥味並不深究,因爲就連他自己的鼻子在廁所外面平常狀態下也只聞到一絲血腥味:“那你……爲什麼這麼長時間?”
連衣裙美女捧着自己的小腹道:“我那個,大遺媽來了,腹痛……”
楊棠撇嘴道:“那你這是痛經吶,是病,得治!”頓了頓又道:“對了,我看外面走廊上有裝過監控器的痕跡,但沒見着攝像頭,怎麼回事?”
“不是沒攝像頭,而是前天拆了。”中女小聲道。
“拆了?爲什麼?”
“線路改造,從今晚上起……”
楊棠聽到這話,不禁眉頭一掀:“這麼巧?不會是你們財務處在規劃的時候又摻了一腳吧?”
中女聞言一怔,搖頭道:“不、不太清楚,我、我現在是總負責,這種小事下邊只是知會了我一聲,我我……”
“行了行了……我問了你們倆這麼半天,還未請教二位芳名啊!”楊棠又一下子把話題扯到風馬牛不相干的事上去了。
不得不說,其實這是一種問訊策略,對付心理素質不穩的嫌犯完全夠用了。
“我叫孫曉芳,財務處的……副處!”中女道。
“我、我董歆,欄目組的。”連衣裙美女道。
楊棠也乾脆道:“二位好,我叫楊棠,其中一個職業是警察,這是我同學上官茗欣。”
“其、其中一個職業?”連衣裙美女愕然。
中女也直愣愣地看着楊棠,她還從來沒聽說過警察也有兼職的,況且同學是什麼鬼?
不過楊棠並不怕旁人查驗身份,當下解釋了一句:“總之別想那麼多,你們只需要知道一點,我有資格進行兇案現場的勘驗就對了!”
聽到這話,中女跟連衣裙美女一陣沉默,她們顯然有所懷疑。
也就在這時候,有人在女廁外喊道:“裡面有人嗎?”
楊棠回道:“誰呀?”
“保衛處的,還有警察……”
“進來進來……”
話落,就連兩保安領了幾個警察進來,爲首一人與楊棠照面後便是一愣,旋即嚷道:“我說你小子,怎麼跑這兒來禍禍啦?”
楊棠也是一怔:“喲,老劉,今天你怎麼親自帶隊了?”原來來的不是別人,而是以前合作的市局副局長劉鳳田(詳見366)。
“沒辦法,這不剛兼了刑警總隊的隊長嘛,加上人手緊,所以我就親自出馬了!”劉鳳田短短的一句話中隱含的信息量頗大。
要知道,按順序按級別,從高到底一般是“總隊-支隊-大隊-中隊”這樣,省、自治區、直轄市設一總隊,而總隊建制相當於正師級,而副部級城市或地級市所設都是支隊,比如鷺島(副部),它設有消防支隊,還分別有消防支隊海滄大隊、消防支隊江頭中隊等等,至於支隊建制,相當於正團級。支隊下面是大隊,正營級。大隊下面是中隊,正連級。
常規來說,絕大部分總隊的總隊長、總隊政.委都是正師職警官,其警銜相當於武裝警察的大校,但粵東總隊和直轄市總隊的總隊長、總隊政委例外,均爲高配,其警銜對等少將級別,換言之,劉鳳田兼了刑警總隊的隊長職務後,等同於升了半級,幾可與玉京市市局局長平起平坐了。
可問題是,幾乎平起平坐,也就是還沒平起平坐,統屬關係上,市局局長還是要比劉鳳田大一點點,而劉鳳田又比其他副局的地位要高那麼一點點,即便是常務副要想支使他,也得是商量的口氣,所以他也就成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釘,換言之,這個什麼“副局兼刑警總隊長”的職位並不是那麼好坐的,否則劉鳳田眼下也用不着出現在楊棠面前了。
“那你老劉也夠辛苦的喔!”楊棠打趣道。
“沒啥,反正過了今年也纔是我第四個本命年!”劉鳳田說這話時臉上不無得意之色,不過目光一瞟,見董歆正在瞅他,當即肅容轉了話題:“對了楊老弟,既然是你先到的,具體什麼個情況?”
見劉鳳田問起案情,楊棠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把他拉到角落,先把他發現屍體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然後才道:“靠窗戶那間廁格鎖着,我還沒檢查過,不過我估計應該沒啥線索,畢竟這人死了得有三小時以上,以兇手的作案手法來看,很兇殘也很冷靜,所以我要是兇手的話,大可以躲在靠窗的廁格里,把那裡邊的痕跡清理乾淨了再離開!”
“你這麼肯定?”旁邊一女聲插話進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
楊棠循聲看去,發現對方個子頗高,一米七出頭的樣子,一身法醫打扮,長相頗像錢韋杉,不過是冷豔版的。
“老劉,這位怎麼稱呼啊?”
劉鳳田正想介紹,女法醫搶先道:“喬嬰……問人姓名前,不該自我介紹的嗎?”
楊棠撇了撇嘴角,道:“我又沒問你……對了,你哪個‘音’?耳月麼?”說着,他還往人家小腹的地方掃描過去。
喬嬰的臉色瞬間就黑了,眼看着就欲發作,劉鳳田當即出聲喝住:“哎哎哎~~我說你們兩個搞什麼?這裡是案發現場,有事說事兒!”
上司發火,喬嬰作聲不得。
楊棠睨了她一眼,挑眉道:“行~~老劉,看你的面上,我就再給你說個事兒!兇手使用的兇器應該是把榔頭,當時應該用不透明的塑料袋包住了外邊,然後從隔板牆上面狠狠地敲中了受害者的頭部,大致應該就是這麼個情況!”
“用榔頭?”劉鳳田聞言也挑了挑眉,“還真是夠殘忍!”
“不止殘忍那麼簡單!”楊棠搖了搖手指道,“其實要想不用太大動靜殺掉死者,用繩勒脖子也是可以的,但兇手應該考慮到這隔板牆的承重問題,所以沒有選擇勒的方式,而且用繩勒的話,沒個十幾幾十秒死不了人,可用榔頭就不一樣了,只要用力夠足,連續重砸,六秒就能致人死地,無聲且迅速,加上榔頭比較容易攜帶,對付毫無防備的受害者,動靜小,簡直比槍還管用。”
劉鳳田的眉頭開始緊皺起來。
“你還說漏了一點……”
這時候,喬嬰又插嘴了。
“哪點?”
“如果選擇攻擊頭部的話,由於血管分佈的關係,血液噴濺也會較少,所以我剛纔看了一下,死者所在的廁格四周雖然有噴濺的血跡,但並不太多,當然,這裡邊或許也有塑料袋和毛巾的功勞!”喬嬰侃侃而談,顯得很專業。
楊棠聽完女法醫的分析後,無言以對,本來他留下這些線索是想讓劉鳳田自己去發覺的,不然把該提點的都提示完了,還要劉鳳田這個總隊長幹什麼?沒曾想喬嬰把這塊給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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