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后發了話,韓雲憐的親事倒是進行的非常順利,不過短短六七日的時間就過了六禮,親事定在了冬月初六,也算是取了個好兆頭。
這一日,便是迎親的日子。
天還未亮,玉容院裡就忙活起來了。平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兒終於要嫁出去了,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其實,她內心裡多麼想韓雲憐有朝一日能夠迴歸陳家,恢復她真正的身份。如今,她要嫁的人可是樑王唯一的子嗣。想到這裡,平姨娘心裡又有些雀躍起來,若是樑王能夠得勢,她的女兒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站在所有女兒能夠到達的,最高的那個位置。
她這個孃親,也與有榮焉!
“紫梅,你先出去吧!”平姨娘看着紫梅和秋月把韓雲憐身上收拾妥當,一身大紅嫁衣的韓雲憐今日格外的嬌豔,放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等待人來採摘。
平姨娘緊緊的盯着鏡中的女兒,頗爲欣慰。
“孃親!”韓雲憐嬌羞的垂了頭,嗔怪道。
“今日婚禮上萬不可如此稱呼了知道嗎,憐兒,那樣你丟的可不止是安國候府的臉面,還有你夫婿的面子。娘知道你心裡在意娘,這邊足夠了。憐兒,嫁了人你便是大人了,一定要萬事以夫婿爲天,伺候好夫婿照應好內院知道嗎?”
“我知道了,娘,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韓雲憐嘟着嘴,她又想起了自己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事情,不過只要能夠嫁給世遠哥哥,哪怕讓她付出一切她也在所不惜!
日後,給葉郎那一房小妾,生了孩子抱過來養着便是了!
“憐兒,你不要嫌娘嘮叨,過了今日我們母女便再難見面了...”平姨娘說着,聲音已然哽咽!
“娘,怎麼會呢?葉府和安國候府不過隔了三條街,說起來比定國侯府還要近一些呢!娘想女兒了,可以隨時來看啊!還有啊,我不是也可隨時回來嗎?父親,總不能真的把我趕出去吧?”韓雲憐一點都不以爲意,她覺得她嫁的並不遠,孃親實在不必如此傷心!
平姨娘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的寶貝女兒還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麼人!
韓雲憐見平姨娘神色有異,便問道,“娘,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平姨娘搖搖頭,心裡還在掙扎到底要不要告訴自家女兒這件事情!若是樑王成事,女兒自是跟着平步青雲,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若是事敗,那樑王必然身死,而葉世遠則會遠避安固,那她們母女今生再見,便是難了!大人早已經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她,只是希望可以利用韓雲憐這一個隱秘的陳家女兒,來換得從龍之功的滔天富貴!
事敗,外界也只會以爲是安國候府和樑王有所牽扯,而絕不會想到陳家來。大人一向都是打的好算盤,把每一個人都利用到了極致!平姨娘想起當年,大人從曹氏手裡救下自己的情景,她不後悔成爲這枚棋子!
她決定,不能讓女兒就這麼稀里糊
塗的嫁過去!
“憐兒,你知道你要嫁的人是誰嗎?”
韓雲憐撇撇嘴笑了,“孃親,你怎麼了啊?我今日就要嫁給世遠哥哥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是誰呢?他是定國侯府旁支的公子,葉家長子葉世遠!”
平姨娘搖了搖頭,神色鄭重的咬牙說道,“憐兒,不是的,你的世遠哥哥不是葉家長子,而是樑王存活在世上的唯一子嗣!他是樑王的兒子!”
韓雲憐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平姨娘問道,“娘,這是真的嗎?你是在和我說笑的是不是?世遠哥哥怎麼可能是樑王的兒子,樑王不是死了嗎?”韓雲憐無法一下子接受這個事實,她的世遠哥哥怎麼可能是樑王的兒子!
“是真的!娘怎麼可能會騙憐兒呢,今日你就要出嫁,娘所幸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吧!憐兒,你也不是你父親的女兒!”平姨娘頓了頓又說道,“憐兒,你是陳閣老的孫女,嫡親的孫女,你的父親是陳家嫡子陳安榮。”
若說之前的那件事,僅僅是讓韓雲憐感到驚詫的話,那麼這件事情對韓雲憐來說,簡直如遭雷擊!自己居然不是安國候的女兒!陳家...這和陳家又有什麼關係,那個陳安榮她見都沒有見過!
“娘,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是安國候府的女兒嗎?又跟陳家有什麼干係?我的父親是堂堂的安國候啊,跟陳安榮有什麼關係?”韓雲憐一直搖着頭,她無法接受平姨娘所說的事實!原來,自己連個庶女都不是,而不過是一個私生子而已!
平姨娘張了張口,剛要反駁什麼,門外就傳來喜婆的聲音,“韓大小姐可是收拾好了?”說着,門就被推開了。喜婆一張擦的粉白粉白的臉出現在母女兩人眼中。
韓雲憐拿起妝臺上的紅蓋頭,壓低了聲音對平姨娘說道,“姨娘,憐兒就要出嫁了!一會父親母親面前,還請姨娘不要胡說。我是安國候府的女兒,今日從安國候府出嫁便是最好的證明!”
心中赫然劃過絲絲酸澀,平姨娘只覺得心裡非常難受!她的憐兒居然不相信她說的話,都怪她若是早早的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憐兒就好了!
喜婆見韓雲憐自己蒙上了紅蓋頭,便上前來扶住了她說道,“韓大小姐收拾好了,便先去正堂拜別父母吧!”說着,就半拉半扶的弄着韓雲憐出了屋子。只剩下平姨娘一個人,從屋裡追了幾步到了院中,被冷風一吹清醒了過來,看着韓雲憐轉過花廊出了院子的身影,平姨娘的淚再也止不住滾滾而落。
外院正堂,韓元庭和葉書馨端坐在上座,韓雲歌立在葉書馨身側。
葉書馨的月份越來越大了,近幾日孕吐的症狀才稍微好了一些。今日比往常起的要早了一些,臉色也有些差,不過幸好葉薇的手藝不錯用脂粉把臉上的憔悴之色掩蓋了一些。
此時,外面的喜悅也響了起來,鑼鼓喧天的聲音蓋過了一切,整個安靜的廳堂也一下子生動起來。
“憐兒拜別父親
母親!”韓雲憐身着大紅禮服,被喜婆扶着給韓元庭和葉書馨行禮。
韓元庭此時的臉色並不好,不過見大女兒規規矩矩的行禮也無話可說。心裡,終究還是有一絲遺憾,這個在自己跟前長大的大女兒,如今就要嫁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那便由她去吧!
“起吧!憐兒,以後的日子可要靠你自己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即使以後過的不順,也不要怪我和你母親。大喜的日子,爲父也不說喪氣的話了。事到如今,你便好好的吧!”韓元庭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他,終究不是狠心的人!
何況這個人,曾經是他頗爲疼愛的大女兒。
韓雲歌站在葉書馨身側,看着韓雲憐的那一身大紅喜服,勾了勾脣角。
韓雲憐眼裡含淚,對父親的話有怨也有感激,那日父親氣頭上曾說不再認這個女兒了,如今還是對自己殷殷叮囑!“是,女兒知道了。”
“那你便先在偏廳候着吧,一會葉府迎親的人該進來了。”韓元庭說道。
話音剛落,門口就擁進了一堆人。
朝中關係還不錯的朝臣,還有親戚鄰里,此時都湊了進來。馬順走在最前面,聲音洪亮的喊道,“恭喜老師!如今也是要做岳丈的人了啊,哈哈哈!”
韓元庭站起來,拱手行禮。
“謝謝各位了,先坐坐喝杯茶吧。請!”
衆人口裡道着恭喜,各自找座位坐了下來。
馬順此時走到了韓元庭身邊,壓低了聲音耳語道,“老師,學生有話要和你說。”韓元庭怔愣片刻,點點頭和衆人打了招呼當先往正堂後屋走去。
“老師請看這是什麼。”進了屋,馬順從懷裡掏出一張字條,遞給了韓元庭。韓元庭接過一看,臉色大變!這是平姨娘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當時他還讚歎過她一個商戶之女,居然能有如此文采!
身形晃了晃,韓元庭把手裡的字條捏緊,問道,“你從何處得來?”
馬順見韓元庭臉色陰沉的可怕,單膝跪地說道,“老師!馬順打小跟着您,性子您最瞭解不過。”韓元庭的臉更陰沉了,馬順的性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爲人謹慎,若是此事沒有調查清楚,是斷斷不會將這個字條拿到他跟前來的!
只是,平姨娘她怎麼敢!
“老師!這是恐怕沒那麼簡單,學生最初也以爲不過是後院女子的手段,可是等查清楚了這身後之人,便不這麼認爲了。大小姐是陳閣老的孫女,陳安榮的女兒。當年的事情是這樣的......”
韓元庭越聽越心驚,當年若不是書馨堅持要嫁給自己,那安國候府和定國侯府便未必能夠聯姻了!這陳家還這是煞費苦心!只是,他們如此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僅僅是爲了支持二皇子嗎,那又怎麼會在十幾年之前便開始佈局?那時候,二皇子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兒而已!
此時,斷不會如此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