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
文一鳴剛一抵達戰亭關,收到消息的阿蒙便前來迎接,一身血跡斑斑的戰甲已是破損不堪。
揮手褪去破損的戰甲,身旁的兵衛立即送來了一套嶄新的戰甲,披戴整齊後依然掩不住那面孔上的風塵和疲憊。
“走,去城牆看看!”
文一鳴拍了拍阿蒙厚實的肩膀,並肩快步而行。
沿途將士雖是少有人見過文一鳴,卻也聞名已久,天機塔的畫像也早已傳遍天下,自然是一眼認出,均是流出注目之禮。
人的名,樹的影,儘管末世中文一鳴未有任何戰績,但以前的種種事蹟那是被傳得神乎其神。
永明關他去過,但也未曾登上那能瞭望大部分北疆疆土的城牆,這次親臨,方一登上城牆,便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濃烈無比,隱帶血腥。
常年鏖戰之地,有這種戰爭氣息實爲正常,文一鳴一眼掃過綿延而出數百里的城牆,其上兵士抄矛持戈,刀兵林立,蠢蠢欲動的殺氣無法掩飾,赤裸裸的瀰漫在空氣中,將一線鎮守兵士形成的浩大之氣完全掩蓋,令人氣息瞬間發緊。
上前幾步,文一鳴手撐城牆,着手彷如金鐵,略一感知便知這是遠超黑巖的天然材質。
高達百丈的城牆,壁厚足有數十米,文一鳴暗自估測,即便以自己全力爆發,也無法將其轟得崩塌,禁不住對天賜大陸的古人的建築之術肅然起敬。
也難怪北疆三關能在此傲立千萬年,不過在歷史上,北疆三關也曾數次被攻破,險些生靈塗炭。
只不過只能攻破,卻是無法摧毀,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
城牆下,灰黑色的氣霧瀰漫,隱隱流動着有朝上蔓延的趨勢,文一鳴釋放出專注感知,眉頭便是微微皺起。
那些灰黑色的氣霧乃是魔氣,雖然並不濃郁精純,但已經在慢慢的增強,以他入微的感知,僅僅不到半刻鐘便清楚,這些魔氣用不了一個月,便會濃郁無比,若是轉爲精純狀態,其勢還會加快。
就目前城牆底的魔氣,已是足以讓武宗期以下的武修魔化,難怪他在城牆之上看到的最低的兵士的都是武宗期。
情不自禁的再次看向左右,那綿延數百里之長的兵士,這要多少武宗、武王,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是武聖,估計已經是集結了天賜大陸和咆哮島大部分的高級武修。
而阿蒙也及時的彙報,其中還有大量的散修,以及隱居多年的武修,在末世降臨後都不斷趕到了北疆三關,義無反顧的站在了城牆之上。
還有很多在城牆後方的營中修養生息,只待下一波號令,便前來替換。
發自內心的,文一鳴心裡升起一股激盪。
死生存亡之時,爲了守護這片土地,無數人拋開了往日的仇怨和間隙而並肩作戰,甚至把自己的後背託付給了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種感動,無法言喻!
城牆下瀰漫的魔氣中,是密密麻麻的屍體,有人類兵士,也有魔族刀斧手,有黑翼山貓,還有爆裂的炎鱷,那些混雜在殘肢斷體中的碎末,他能感知出是爆隱蟬,也感知到無數天災的將士的屍體。
不止於此,四處跌落着各種血跡斑斑的兵刃,倒插的利劍弩矢,還有殘損的木靈戰艦,以及侯二設計的戰爭重弩......
彷如修羅場的場景,在魔氣的侵蝕之下在腐爛,散發出一陣陣刺鼻的惡臭。
緩步而行,沿着城牆一路行來,他看到了雷鳴軍頗多熟悉的將領,蔡言潼、洪溪候,還有牧星雨等等故人均在其中,均是一言不發的朝他點頭示意,而後繼續自己的本職。
氣氛顯得極爲沉重!
他豈能不知,末世中,今日能插肩而過,或許明日便隕落身死,沒人會怕死,但也沒人不願意活着。
文一鳴停下了腳步,胸口發悶卻不想長嘆,這種嘆氣在末世還未結束前,永遠也無法鬆懈下來。
他想到了妻兒父母,第五秋婼在青龍潭,以她的實力加上楊天昊等人,自保是沒有問題,更何況以其恐怖的輔助能力,祖老和東森諸多高階戰力必然會將其重點保護。
父母在咆哮島,也是安全之地,唯有文思和文念,他深深的擔憂。
文一鳴的性格,阿蒙無比清楚,在看到其面上流露出的神情,立即明白其意,道:“不用擔心,文老和齊老兩人已經將文思和文念帶回了西域的鍊金公會中。”
接着苦笑一聲,又道:“不過無法對其禁足,你也知道文念那丫頭的性子,文老允許兩人暫時負責南部的魔免合劑的輸送任務,有文老和齊老保護,加上幾個雷鳴軍小隊,那輸送線路的安全還是沒有問題。”
文一鳴也是苦笑一聲,點了點頭,稍稍心安。
感知中,驀的,文一鳴雙眼微眯,看向了戰亭關最高的一座烽火臺。
那不是一座烽火臺,只是依其形態而建,不過更加的高大結實,超過戰亭關五十丈有餘的高處矗立着一尊金屬塑像。
“這......?”
文一鳴側首舉臂遙指那金屬塑像,滿臉不解,還有着明顯的尷尬。
因爲那尊塑像的原形便是他自己,嚴格來說,還是以前不到二十歲的時候的形象,略顯青澀的面龐寫出一抹堅毅,嘴角微翹,顯得有些不羈,手持龍槍傲立,頗有少年英雄的氣質。
不過文一鳴在其中看到更多的是一種以戰止戈的韻味,那栩栩如生的形態蘊含着一股中正平和的氣息。
他不明白,三關這種守護天下安危的重地,怎會有他的塑像,如果不是今日親至,他可能還不知道這事兒。
他很清楚自己是沒有資格有此殊榮的,要說將怒斧的塑像立於此地,他倒是覺得很合適。
自己嘛,汗顏!
“教官當年你天賜演武,讓三關避免了一場險些提前爆發的末世......”
阿蒙遙望那凝立高空的金屬塑像,目露敬意,甚帶一種與有榮焉的神情,快速將原委道出。
“不錯!”
怒斧的聲音傳來,猶如大開大磕的斧劈一般,令人聽聞起來有種精神一振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