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天的練習生活,對週近嶼來說,實在有些枯燥,有一次趁着助理和經紀人不注意,他就跑回了江北。
那天確實在一箇中學旁邊看見有一羣男生,圍着欺負一個女生,當時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
那樣的情況下,大概誰看見都會出手吧,所以也並沒有記太久。
誰知他們多年以後,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遇見。
誰又會知道,當年那個小姑娘,竟然將他記在心裡這麼多年。
司予說是她幸運,可明明幸運的是他週近嶼——
他真的很高興,原來上天在多年前就爲他埋下了幸運的種子,生根發芽,直至綻放成花。
司予站起身來,伸手向週近嶼:
“週近嶼你好,我是七年後的司予,很高興與你重逢!”
週近嶼望着眼前的人,像是在冬天的寒夜裡閃着光,一如初見,終於伸出手,一邊扶着牆壁,慢慢站起身來:
“我是七年後的週近嶼,司予我也很高興與你再次相逢!”
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繞了一大圈,所有的辛酸與忐忑在此刻頓消,原來那麼巧,她心裡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彼此。
因爲她的出現,他所有的痛苦、缺陷、傷痛,被填補、接納。
他努力站直身子,緩緩俯下,摟住眼前的人,心裡的千思萬緒,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感激。
在殘酷的命運前,感激上天,對他尚且存留有一絲恩賜,讓他遇見了她。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他心裡的恐慌、挫敗,終於漸漸消散。
……
司予站在康復室外,看着週近嶼在康復師的指導下,慢慢邁出如常人一般的步伐時,她終於忍不住熱淚盈眶,飛奔上前擁住他。
一個半月了,他終於做到了。
“近嶼,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站在一旁的小蛋,看着眼前緊緊相擁的兩人,只覺得自己多餘:
“嘖嘖,你們能不能把我當個人啊?接下來,應該就是帶着見雙方父母了吧?”他一半調侃,一半認真地說。
“啊?”司予從週近嶼懷裡擡起頭,看看兩人,疑惑地轉動着大眼睛。
奇怪的是,週近嶼並沒有反駁小蛋的玩笑,反而笑着,一臉期待地看向司予。
司予實在沒聽明白,就算兩個人都盯着她,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週近嶼眼中原本滿含期待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
小蛋看看眼前兩人,一個懵懂疑惑,另一個尷尬失望……
合着這兩人還沒說通呀!
“哈哈哈……近嶼,你不行呀,不是號稱迷倒萬千少女的頂流嗎?現在……”
週近嶼回頭看向他,故作冰冷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自在:
“現在還不下去,你是準備我開車送你回去嗎?”
小蛋:“……”
明明是週近嶼在喜歡的人面前碰了壁,爲什麼“受傷”的還是他?
……
一回到家,司予就迫不及待地鑽進廚房,說要做一頓接風宴。
小蛋推着週近嶼回屋:
“不會吧,週近嶼,我還以爲你們早都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呢,沒想到兩個人還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話音未落,輪椅突然定住不動,週近嶼轉過頭來,一臉陰沉地盯着他。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有錯嗎?你喜歡司予不是一天兩天了吧,經歷這麼多事,你們也算是共過生死了,擱在電視劇裡都不敢這麼演,多浪漫啊……
可你們……”小蛋癟着嘴,搖着頭,兩手一攤。
週近嶼緩緩嘆了口氣:
“她眼睛裡一直滿含熱忱,毫不掩飾……我也解釋清楚了一切,我以爲我們就……”
小蛋瞬時瞪大眼睛,繞到他面前,一臉難以置信:
“不會吧,不會吧,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女孩子最看重的就是表白、承諾,誰不想要明目張膽的偏愛?
當年你小蛋嫂還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才追到手的,你竟然還想着就這麼輕易地和司予在一起?”
週近嶼緩緩低下頭,脣角勾起一抹清淺笑意,其實這些他都知道,誰不想給心愛的人一個承諾呢?
可是偏偏他又在關鍵時刻,生出無限自卑……
思索間,小蛋拍拍他的肩膀:
“據我所知,你可不是個沒擔當的人……但至於爲什麼不敢直接表白,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好好想想吧,是你的那些顧慮重要,還是司予這個活生生而炙熱的人重要……
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免得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哈哈,好吧,其實是我該回去找我老婆了!
要說我老婆,溫柔美麗又賢惠,要說我當年要顏值,沒顏值;要錢,沒錢,你小蛋嫂願意跟我,大概就全靠我這一副豁出去的厚臉皮吧!”
小蛋說着,一臉得意,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自誇什麼呢。
……
“誒?近嶼你不是回房間休息了嗎?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我還有兩道菜沒做好呢……”
司予剛端完菜,一回頭,竟然發現週近嶼就拄着柺杖站在身後。
她問了一聲,沒得到週近嶼的回答,生怕他站累,想要扶他坐回座位:
“那你是不是餓了?聞着香味就下來了?彆着急,還好我提前做好了拿破崙酥……”她說着,剛要轉身去拿,卻被週近嶼一把拉住。
“……我,我喜歡你!”
他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目不轉睛地盯着司予,終於說出那句珍藏了很久的話。
司予猛地眨巴着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想要掙開手,可週近嶼就是不放,明明他把手杖扔到一邊,按理來說,自己保持平衡都難,手上力氣卻很大。
司予掙扎了兩下無果,只得乾笑兩聲:
“哈哈……其實只要你餓了,就算不表白討好我,我也會給你做好吃的,不用犧牲色相……”她笑着調侃。
可現在週近嶼都快緊張死了,他只想趕快得到一個答案——
畢竟,成年人的世界永遠現實而殘酷,喜歡是一件事,在一起又是另一件事,否則世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愛而不得的意難平?
他終究是有缺憾的,司予到底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還是個未知數,所以這麼久,他纔不敢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