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潮汐, 你能不能快點?不就批個學士服嗎?又不是和服,哪那麼多規矩啊?”凌雲越來越咋呼了。

今天是既定的畢業典禮和拍照的日子,爸媽大約已經在廣場上等着了, 我跟凌雲在宿舍穿好衣服——大熱天, 黑色的大袍子加上帽子, 真不知道誰發明了這麼個不實用又不好看的學士服, 學院有餘優雅不足, 弄不好還以爲是修女服。

終於好了,她見到我終於出來了:“還不就是學士服,也沒穿成個仙女嘛!”我作勢要揍她, 她立刻飛奔出去了,穿着這麼個大東西也能身輕如燕, 難爲她了。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大約有個衛星雲圖定會以爲什麼集會了, 我跟凌雲一起去找爸媽,約定了是在中山半身像前的, 轉了一圈沒他們的影子。

凌雲說:“我去逸仙樓下那個亭子看看!你在這裡等我啊!”說完她就沒入人羣裡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畢業典禮拍照的時候也這麼多人,我越來越覺得熱乎乎的,腦子犯暈,我摸了摸口袋, 完了, 沒帶人丹, 我趕緊靠着雕像站着, 喘口氣。

但是還是覺得腦子越來越沉, 心快要出來了的感覺,頭上冒汗珠, 這四年都沒有犯過上一次還是……還是李響在我旁邊,是個蔣宏生氣的緣故,我犯了病,這次怎麼會呢?

我沒奢望遠在法蘭西的李響同學能再次出現,我只想着這次不要再暈倒了就好。

然後一個身影華麗麗地顛覆了我的想法——李響真的就在我眼前站着,我低下了頭,想我這是犯了什麼病,以前心臟病都是眼前黑了然後不省人事,這次還有幻覺了?!

再擡頭看,他已經走近了我,大手將我撈住,因爲我開始往下滑。他的聲音就響起了:“見到我這麼興奮,心跳都不能控制了?”我努力地扯了個笑容,腳卻軟得厲害,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他問:“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醫務室?我沒帶着人丹……”說完他開始摸我的口袋,“你也沒帶?這種場合應該要帶點的。”然後他橫抱起了我,人羣很默契地空出了一條道,我問:“你知道醫務室在哪裡嗎?”

他笑着說:“他們空出的道一定是去醫務室的!還能問這麼有邏輯的問題,你應該沒事!”

這時候卻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另一個我熟悉之至的聲音:“你應該有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蔣宏的聲音。我索性閉了眼睛假裝不知道,暗示李響將我放下,然後我又必須睜開眼睛看着事情發展了。

蔣宏慢慢地踱近了我們,我說:“蔣宏……是李響哎,我們的班長回來了!呃,我正好有點犯暈,他看到了就……”我覺得自己是越描越黑。

“不用解釋……”蔣宏的聲音很篤定,“我相信你!”

這時候發現人羣發出了“切~~”一聲,原來大家都沒繼續拍照都看我們了吧?不好意思讓大家失望了,這劇情戛然而止得着實對不起觀衆了。

他倆相互捶了捶對方的肩膀,然後開始相互問好,全然不顧還在“發病”的我,凌雲和爸媽從人羣裡擠了出來,看到此情此景,凌雲跑過來,扶住我,說:“你們兩個男人也太不仗義了!潮汐這臉還煞白的啊!”他倆頓時醒悟,趕緊過來扶我,這時候媽媽也過來,看到李響她非常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問好兩人聊得竟然毫無障礙,一旁的蔣宏顯得略有些尷尬。好像我媽跟蔣宏從來沒聊得這麼快樂過!

他們將我扶到了一個人少點的地方,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我感覺好多了。李響說:“特地回來參加你們的畢業典禮,竟然還是老戲碼!”

蔣宏說:“你回來也不早點告訴我們,本計劃今天去KTV歡唱的,你小子還知道KTV嗎?”

李響說:“我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呵呵,去唱吧!”

然後一通各種拍照,各種歡樂,在這些歡樂中,我偶爾能看到蔣宏不太歡樂的臉,如果是我可能也不會很歡樂。

KTV裡光線昏暗,大家開始點歌嚎歌,李響拿着一瓶青島過來,問:“來一瓶?”

我搖頭說:“不了,我不喝酒!”

他說:“嗯,好姑娘!那不介意我來一瓶吧?”我搖頭,他又接着說:“這麼些年了,你竟然看起來還是老樣子,真好!爲你的容顏不變走一個!”然後他兀自對着瓶吹了。

我說:“你也少喝點吧?什麼時候到這裡的?也不提前告訴我們,我們好有準備啊!”

他說:“本來不打算回來的,學校畢業典禮剛結束,距離實習還有一段時間,我就回來了!其實很想念你……們。”他看蔣宏過來了,後面的字才蹦了出來。

蔣宏說:“跟我女朋友套近乎?!不厚道啊,來,罰一杯!”

李響說:“我錯了,來,走一個!”

兩人便到一邊去喝上了,而此時凌雲正拿着話筒,深情並茂地唱着那首《好久不見》:

拿着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從前

你會不會突然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着笑臉

揮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

這是誰點的?真無聊……

第二天,我們四個人——李響,蔣宏,凌雲和我,一起在市區轉了轉,因爲我和蔣宏都簽了這裡的兩個公司,凌雲則會繼續留在這裡準備明年考研。

只是這場相聚着實意外,除了李響我們都沒有準備,大家盡力保持着美好的一面,我知道蔣宏有太多問題太多不爽,凌雲也有很多問題,我也有很多問題,但爲什麼大家都沒有問出來?

李響終於說了一句:“我明天就做晚班飛機回去巴黎了,我女朋友大後天畢業典禮我也得去參加!”

凌雲打哈哈說:“哦,你是參加畢業典禮專業戶啊!”

我們都假裝這個笑話很好笑,但他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他會在明信片裡寫自己的近況,沒有提過有女朋友的事情啊!問題是我着急個什麼勁兒呢?

蔣宏握着我的手心裡滿是汗,我不想事情變得更加複雜,這四年我們過得都很平淡安靜。

第二天晚上機場送行,李響說:“你們回去吧,這些年我常常以個人坐飛機在歐洲境內來回飛,放心吧!看到你們都好我就放心了!記得來法國的時候找我啊!”

然後他轉身進了閘口,誰也沒想過,這麼快還能再見到,而且還是在法國。

我們七月就開始在單位工作了,蔣宏在一家汽車製造廠裡的質控部,我在一家旅行社作爲國際導遊,大學期間無聊考了個導遊證,竟然旅行社的老闆看重了高薪留我。

雖然跟蔣宏的關係穩定,但還是沒直接住到一起,我們只是偶爾會在一起,蔣宏爲此比較不高興,每天都想辦法讓我搬過去,我很猶豫。

這天,午飯的時候他來電話:“潮汐,晚上我去接你?我們去吃烤肉,然後過來我這邊吧?”

我說:“接我,吃飯都可以,去你哪裡?爲啥?”

他悄悄說:“我想你了啊!”

我說:“先吃飯去吧!我這幾天很忙,還得回來加班!”

下班的時候,活兒還沒幹完。我看看手錶,從窗戶看到樓下車水馬龍,想來他沒那麼快就到吧,我繼續埋頭整理行程和團隊資料。

終於完成了,我伸了個懶腰,同事們就剩下我還有另一個負責機票的同事,她見我這樣問:“你撤了?”我點頭,“都這個時間了,大家都回家了吧?看看外面……”我指了指外面,剛纔車水馬龍的街道已經安靜得恨了,偶爾幾個行人經過。

我開始收拾包包,只聽見她也迅速開始收拾,跟上了我的步子到了門口,我將門關上,她跟着竄出來,我說:“你幹嘛?被鬼追啊?”

她神色慌張地說:“你沒見那邊有個黑影嗎?你剛開門我就看見了,結果他見我們出來就閃了,你看你看,”她指了指五米外走廊的盡頭,我順着看過去,什麼也沒有啊!“是吧?”她說。

我搖頭,“你恐怖小說看多了吧?哪有人啊!?我沒看見!”

她還是繼續拽着我,我們進了電梯,一路下來到了,顯示到3層的時候,突然不動了,燈閃了幾下,我摁了摁按鈕,沒反應,閃了幾下的燈竟然徹底熄滅了!

她竟然尖叫起來,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我說:“你冷靜點行不行啊?我被你捏疼了!”她稍稍放了點,我開始找手機,摸到之後,開了稍稍有點亮光,趕緊電話找援助,不到三分鐘物業的來了在外面喊着,我們也用力拍打電梯門,外面人一直安慰我們,終於看到電梯門開了點縫,然後看到的第一張臉是蔣宏!

“怎麼是你?”電梯停的位置是在二樓和三樓之間,他將胳膊伸進來努力想要讓我們夠着,我的身高不夠,倒是沈劍——就是這個尖叫不休的女人個高,一下就被拉了上去,但她還是在尖叫!我真是服了她。

剩下我貌似更加不好辦了!蔣宏說:“你等着,我下來,將你拖上來吧!”

經過一番折騰,終於我們都安全出來了,而此時電梯又神經兮兮地自己緩緩地停到了一層,我問物業怎麼回事,回答是:“我們看了半天,沒覺得電梯有什麼問題,想先將你們弄出來再查原因的!”

黃英已經不再尖叫了,但她還是很害怕,一直揪着我的胳膊,我們和蔣宏只好先送她回家了。

出來之後,已經快十點了,我和蔣宏走在路上。他說:“怎麼今天加班到這麼晚,不是故意躲着我吧?”

我說:“故意躲着?爲什麼?”

他突然正色道:“不知道。說起來有點顯得懦弱似的。可是,我覺得李響這次回來不是這麼簡單的;他對你還是沒死心。”

我說:“你怎麼又提這個?爲這個當年在高中就鬧過幾次;現在你又提!”

他沒說話。我也沉默了,今天本來加班就很累,加上電梯驚魂,心情很糟糕,也怕繼續說下去只會重新吵起來。

到了我樓下,我說:“你回去吧!早點休息,都累了!晚安!”

電梯事件過了幾天纔有了說明,是電梯老舊需要不時地上油潤滑,並且時時監控。

沈劍還來問我:“你真的沒看到人影?”我確定地搖頭。

她自言自語道:“奇怪了,我明明看到了啊!沒道理你一點都沒看到啊?我眼花了?不可能啊……”她常常對着電腦工作很久,會看花了也是正常的,只是總這麼加班加點她也確實辛苦,她的工作是幾乎沒有機會出差的。

而我也忙着要帶領第一個團隊前往歐洲進行一次爲期兩週的考察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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