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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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簡單地介紹了藝術節的活動細則以及時間,讓我們幾個開會討論,出什麼節目怎麼安排,最後還加了一句:“顧潮汐,我聽說你這方面有特長,唱歌不錯?”
我趕緊說:“劉老師,我真沒這特長,唱歌都走調,否則高一時候我還不趕緊露一手?我真不行,老師‘您’饒了我吧!”
李響說:“潮汐你別謙虛了,你唱歌真不錯的!可以試試看!”然後他給我使了使眼色,我沒繼續堅持,老劉說:“盡力而爲,重在參與!跟李響他們商量一下看看我們班出幾個什麼節目吧!你們商量完了,王雪芳過來跟我說一下就行了!”王雪芳頭點得跟小雞吃米似的。
張淑林說:“王雪芳,你說說吧!”她看出來這個文藝委員並不想吃“乾飯”混日子。
“我是這麼看的,可以讓李紅他們出個舞蹈類的節目,我可以幫忙找老師編排,還有潘旭東,唱歌超級棒,唱劉德華的歌曲,模仿得像極了……”她滔滔不絕地說開始了她的演講,我覺得有點無聊,想到媽媽的話,我還是不能消化。即便是從十年後的某天回到這裡,我沒有能領悟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瞄了眼場外,操場上有些同學在玩,天色還沒有暗下來,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誰想到竟刺激了正在演講的同學,她立刻問:“顧潮汐?我的話這麼無聊讓你哈欠連連加唉聲嘆氣?”我一個哈欠被硬生生嚥了回去,我輕咳了一聲,沒來得及說話,李響說:“你繼續說你的,別走神!”
王雪芳立刻看着李響一肚子委屈的樣子,李響說:“還不繼續說嗎?”我看着李響,伸了伸舌頭。
她終於說到了差不多最後加了一句:“剛纔老劉不是說讓顧潮汐出個節目嗎?”我趕緊擺手,“不行不行……”
見我一直推,又怕不能給老劉交代吧,又勸了我幾句,我還是堅持,李響終於又開腔了,“算了,不勉強了!”我鬆了口氣,王雪芳的眼神裡卻有點不屑在閃耀,張淑林說:“算結束會議了哦?王雪芳你去彙報吧,我先撤了。”
轉眼她就消失了,這種能夠大展能力的機會她竟然這麼輕易放棄了,她不是已經開始爲出國準備了吧?後來她在大學二年級就申請到了美國的大學,直接去那邊讀本科的,比現在晚了三年啊!
我沒放過機會,趕緊說:“團支書,我也跟你一起走吧,嘿嘿!”
沒等王雪芳開腔,李響說:“嗯,王雪芳你說得很好,你去找劉老師說一下吧,然後明天下午課外活動宣佈一下情況,我也先走了!”說完,沒等她反應過來,我們三個都已經到了教室門口,她說:“哇,你們也太快了!”
我說:“王雪芳,這方面你是‘專家’,我們都相信你!”然後我和李響還有張淑林一起從樓道下去了。
我跟李響說:“班長,我先回去了,家裡有點事情,不去活動了!”然後我拎了書包就往家走了,他跟上來問:“我有點事兒,正好經過你家,一起吧!”
呃,這麼順理成章的“藉口”我好像不便拒絕。
一路上,他也不怎麼說話我也不怎麼好開口,就一直沉默沉默着。到家門口了,我說:“我到了,班長,晚自習見!”
他非常帥氣地笑了笑,夕陽裡看起來他瘦高的身量更加有點味道,我立刻收住了思緒,聽他說道:“嗯,晚上見!其實你真的不必謙虛可以試試看參加藝術節的!”竟然還沒有放棄!我答應他考慮一下,本是個推脫的藉口,後來竟然真的上了藝術節的舞臺。
到家之後,見爸爸和媽媽都在客廳坐着,似乎等我回來的架勢。
“潮汐,爸爸明天就要搬去你方阿姨家裡了!”爸爸這麼說完,我心裡很不舒服。爲什麼要怎麼快?爲什麼就不能委曲求全?爲什麼媽媽就能放下而事到臨頭反而是我不能放下?
“反正不是我的生活,我也不能做主什麼!只是,你這麼走了,我心裡很難過,捨不得你!以後再見面也不能這麼一家人一起‘其樂融融’了,哪怕是貌合神離的會面也少了吧?”我努力含着眼淚說着這些話。
媽媽背過身去,擦眼淚,沒讓我看,猜也猜得到。
爸爸走過來,握着我的雙肩,說:“潮汐,等你將來長大了,你會理解我的選擇的!我想告訴你……我是……”
我說:“如果你是愛我的,請在以後的歲月裡再表現出來,你將要面臨一個‘新的女兒’,你是不是愛我我會感覺到!”
他頹然地放下了雙手,從口袋裡拿了個精緻的小的女士方塊手錶出來。放進我手裡,“潮汐,帶着它,是爸爸的禮物!”
媽媽轉過來,說:“我做了晚飯,一起吃吧!”
奶奶從她屋裡出來了,只是整理飯桌,默默地。
爸爸還是我的爸爸,卻不再是媽媽的丈夫,這個時候,媽媽纔是那個面臨巨大改變的人。我不斷地看向媽媽,她似乎很鎮定地在準備擺桌子要晚餐,但我察覺到她的手有細微的抖動,這樣的一頓“最後的晚餐”誰能輕鬆面對?連奶奶這樣淡定從容的,也似乎焦灼起來,不時地看看錶,又看向廚房。
我給爸爸使了個眼色,我們兩個人到了院子,我關了陽臺的門。
爸爸拿了根菸出來,點了,抽了口,雙手撐着陽臺的護欄,說:“想說什麼或者問什麼,儘管問,我沒有知無不言。”
“其實對我打擊沒有象媽媽那麼大,你該安慰她。而且確實走得太急迫了些,給她的時間太少。”我儘量公平公正地說。
“嗯,我看到了,她端菜的手也沒有平時那麼穩當了,但我不得不這麼快走。”爸爸吸了口煙,復又撐着欄杆,“潮汐,你看這城市如此之大,有沒有想過每個窗戶後面,都有一個也許並不是看起來那麼平淡的故事正在上演,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人生的意義在於過程中的悲歡離合,追求結局的完滿可能到頭來終將會讓自己落空!”爸爸的眼神變得虛無起來。
“你知道嗎?我也在年輕時候曾經想過要結果要圓滿要所有一切想要的和美麗的。直到我再次見到她,能再次挽着她,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們常常靜靜地在一起什麼都不說也不做,好像我們天生就是這麼默契的兩個人,任何人都不能相提並論或者說都是背景,這種一輩子不會有幾次的相遇,我十分珍惜。”說完這番話,他安靜了,似乎還沉溺在那個溫柔又讓他安心的狀態裡,被催眠了似的。
“我不想否認你跟方阿姨之間的感情如何如何,我的疑問是:如果兩個人註定是要在一起的,爲什麼還要曲曲折折地經歷這麼多的世間百態?還要有我的存在?怎麼就不能順順當當地過一生,不求華麗綻放惟願有人欣賞都不可以嗎?”我問。
“潮汐,”爸爸回頭看我,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你好像變了,變得懂事了,變得好像比現在多了十年生活閱歷的樣子。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你這個年齡正是體驗清純美好單純的時候,不要被爸爸的情況給禁錮了眼界,相信這個世界還有美好和善良,否則這後面漫漫人生,豈不少了最有力的支撐點?”
“我只是……”難道我要說見到了那麼多結婚離婚的朋友我能沒有感想嗎?“好吧,我不裝大人了,要是不幸福,也要讓我知道,我是你的女兒,可是上輩子的情人哦!”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聊吧!餘光看到媽媽過來找我們吃飯了,最後一次這樣一家人坐着吃飯,我們都假裝很輕鬆,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怎麼也搬不開,象生了根一樣。
第二天,我很早就出門上學了,我刻意早點走,以免面對分別的時刻,答應爸爸會去看他。
回家晚飯的路上,我和凌雲默默地走着,靜怡也不敢第一個說話。倒是凌雲終於先開了口,但我沒想到她竟然問:“潮汐,我去你們家住吧?”我一愣,沒明白用意。
“我突然覺得,突然覺得我是家裡的電燈泡了似的!”她用稍稍有點怪的強調,讓我有點想笑,但沒笑出來。
靜怡插嘴,“我想他們大概是太久沒有在一起或者約會了吧?”
我說:“住我家?你說真的嗎?”
凌雲說:“當然真的。讓我媽出生活費給你們。”
我說:“我得跟我媽說說。”基本上這個可能性爲零。
到家之後我跟老媽提了,她瞪大了眼睛問:“我不可能接受她的孩子到我們家來的,我沒那麼大度,這樣的事情也能接受!”
凌雲也預計到了這個結果,“我知道,那天我去你家鬧了一下,阿姨也不喜歡我吧?”她稍稍想了想,又問:“我有個問題,我媽最近怎麼這麼蔫蔫的打不起精神,臉色有些蒼白,還總不吃飯,她不會,不會這麼快就要給我添個弟弟或者妹妹吧?”
我和靜怡齊刷刷看着她,我還語不驚人地回答:“有弟弟妹妹可能是必然的了,以後我們之間也算是有‘關係’的了!”
蔣宏湊熱鬧地過來問:“什麼弟弟妹妹啊?你表弟表妹啊?”
我說:“別打岔,我們說正經事情呢!”還不忘給個衛生眼。
這幾天總是忽略蔣宏的存在。爸爸搬離開家的第二天,就跟方阿姨領了證。兩人經常一起挽手在河濱路散步,似乎天天黏在一起要彌補這麼多年“浪費”了的時光似的。好幾次下了晚自習,還能看到他們在河濱路的身影,只是沒去打擾他們。
藝術節的事情讓我頭疼,我不是這塊料還要我去唱歌。王雪芳一直催問我什麼節目,我總是推說沒有節目,她還說:“支持一下工作嘛,況且班長說你能唱,總不會錯吧?!”
我就趕緊找到體育課的時候,問:“班長,我可以不參加藝術節嗎?”
他立刻問:“唱歌而已,沒那麼複雜,你選好一個喜歡的,然後練習練習,週末到校來稍稍排練一下,不會浪費時間,也是以後上大學加分的內容。”
我“嘻嘻”了幾聲,繼續拒絕的詞沒想好。
經常跟幾個藝術節表演節目的同學在晚自習的時候跑去多功能教室練習,一次,大家爲了各自顯擺一下能力,內部都演練了一遍,唯有我的曲目總是找不到伴奏帶,李響找遍了市裡的CD店,總算找到了。
而我的歌聲竟然讓在場的幾個排練舞蹈已經毫無感覺的同學立刻進入了我的歌曲裡,極少唱歌,這是我喜歡的王菲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