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轟鳴響起。
如果說此前是被黃一凡尋找出來的楚辭新方向而鼓掌。
現在,已然不僅僅是爲黃一凡的學術功底,更爲黃一凡翻譯出來的這一首滄浪詩。
特別是對於中文系的學子來說,滄浪歌他們很早就知道,他們更爲的知道,滄浪歌是楚辭五歌之一。但是,像滄浪歌這樣的楚辭體詩卻早已失傳。世間只知道有一首叫做滄浪的歌曲,但世人卻不知道這一首歌曲寫的是什麼。
可是,奇蹟卻是突然出現。
一首被黃一凡翻譯出來的滄浪歌,卻是震撼了無數學子的眼球。
難道,這是最爲原始版本的滄浪歌嗎?
不少學子有一些不敢相信。
因爲他們知道,這是翻譯過來的,不可能是原版。
可是,哪怕就是翻譯過來的,他卻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比原版差。
“厲害。”
同樣,除了這一些學子,對於那些楚辭學的研究專家,這一刻亦是極爲的震驚。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嘴角里輕輕念起了這一首詩,程禮倒吸了一口涼氣。
又是兮體詩。
又是這種格律。
如果單單只是兮體這還罷了,因爲兮體在漢賦裡面就已經有詩人用過。但是,如果有一首兮體寫得如此的有意境呢?不,這只是如此。如果是這一首兮體所指向的,也正是曾經他們一直研究的楚辭五歌呢?
這可是與大風歌,易水歌……這一些完全不同。
哪怕黃一凡之前寫的大風歌,易水歌再有意境,也沒有人將他聯想到楚辭上去,因爲這不是楚辭。但是,楚辭五歌可是楚辭界認爲的最爲能夠研究楚辭學的關鍵物證。雖然這個物證並沒有文字記載,但是,其中的以方言唱法亦是有着無比的價值。
只是,這個時候程禮能夠承認黃一凡翻譯過來的滄浪歌就是楚辭嗎?
不,絕對不可能。
先別說這只是黃一凡翻譯出來的詩歌,哪怕就是他從哪個文獻當中找到的詩歌,他們都不會承認。要知道,這一但承認,直接推翻的就是他們此前對於楚辭學的一切研究。而他們這一些所謂的楚辭學專家,則一個個都將成爲天大的笑話。
“很不錯。”
程禮與羅慶同等人看了一眼,隨後點點頭說道:“不得不說,黃一凡老師,您確實是詩詞方面的大家,在創作詩詞方面,恐怕我們任何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創作詩詞不是做學術。雖然我也認爲詩詞大家並不比學術大家差上什麼,但學術就是學術,我們不能因爲你的詩詞創作的很好,我們就認爲你創作出來的詩詞就是楚辭。就像你剛纔所說的,這只是你翻譯過來的滄浪歌,真正的滄浪歌是否是如此,我們並不知道。”
“程禮教授,我可並沒有說我翻譯過來的滄浪歌就是楚辭。”
黃一凡倒是反問了一句:“怎麼,程禮教授,您覺得這首詩歌很像楚辭嗎?”
“呃……”
程禮腦門黑線升起:“看來黃一凡老師很有做學術的態度,佩服。”
“程禮教授客氣了。”
黃一凡沒再管程禮,他雙手放在講臺的兩角,讓自己的身體更爲舒服一些。他變得越來越喜歡這三尺講臺了,雖然這裡的觀衆沒有外界的多,雖然自己所做的學術只有一部分人能聽懂。但是,這種感覺卻比原來做的許多事兒都更爲的爽快。
“各位,爲什麼我拿滄浪歌出來講解呢。其實,我並不是爲了顯耀我的詩歌創作能力,我只是想向大家真正的挖掘楚辭的格律。之前我已經說過,兮體詩就是楚辭的格律。我知道這一句話有很多人不同意,也有很多人認爲我一切只是推斷,沒有證據。
但真的沒有證據嗎?”
說到這裡,黃一凡又唱起了滄浪歌。
仍是用楚國的方言唱的。
大家有一些不知道黃一凡爲什麼又唱起這一首歌,紛紛看向着黃一凡。
“各位,大家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麼我又唱起了這一首滄浪歌。”
一曲唱完,黃一凡解釋說道:“不用奇怪,我之所以唱這一首歌,就是想讓大家聽清楚這一首歌唱的是什麼。不知道剛纔大家有沒有聽清楚我在唱歌的時候,有唱一個非常長非常長的“xi”音……”
“xi音?”
衆人開始回憶。
“黃一凡老師,我聽明白了,滄浪歌裡面的確有唱到一個很長的“xi”音。”
這時,臺下有學子站起來說道。
“對,沒錯,這個音其實不算什麼詞彙,他是一種語氣助詞。在此之前,楚辭學研究者一直將這種兮翻譯爲“啊”或者是“呀”之類的,就像剛纔我第一遍翻譯的“滄浪之水很清呀”差不多的意思,我覺得這翻譯的對,這個音其實就是沒有什麼意思,翻譯成呀也是可以的。可是,如果要我說,與其將這種xi音翻譯成爲“呀”,爲什麼不將xi音直接翻譯成爲兮。”
大屏幕不斷滾動,從原來的一個xi音,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兮字。
轟隆一聲。
猛然跳出來的一個兮字,瞬間讓整個講座進入到了**。
是呀,楚國山歌裡面早已經有這種xi音,爲什麼不將xi變成兮字,而是要將xi改爲“啊”?
還有,爲什麼漢賦裡面一衆名家都有寫過關於“兮體”格式的作品。
難道“兮”字僅僅只是一個無所輕重的詞彙嗎?
一切的一切,最終讓“兮”字徹底的脫穎而出。
而黃一凡此前所說的“兮體”格律,也在此時有了最爲關鍵的實證。
“牛叉。”
“我服了。”
“楚辭得到了真正的破解。”
一衆學子差點要尖叫起來。
只是,這裡是大學講堂,哪怕他們內心再爲的激動,他們亦是忍住。可是,哪怕如此,當黃一凡徹底給“兮體”找到實證的時候,內心這一份激動仍讓無數的學子顫抖不已。
掌聲,在這一刻達到了最**。
直到好幾分鐘之後,掌聲這才停下。
而就在掌聲慢慢停下的時候,黃一凡最終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真相只有一個。”
用着“少包”裡的臺詞,黃一凡說道:“楚辭的格式其實千變萬化,就像漢賦一樣,有四言,有五言,有六言,也有七言八言,甚至是十言。但是,不管楚辭如何的變化,其中最爲關鍵的,那便是在詩歌當中加入了兮字。
這個字可以是語氣助詞,這個詞大家也可以理解成爲“啊”,但是,兮字音所產生的魅力,卻遠遠不只是“呀”“啊”這一些普通的語氣助詞所表現出來的語感。
加入了兮字的詩歌,他讓整個詩歌充滿了一種特別的味道。
這種味道帶着兮字本身以來的大氣靈動瀟灑。
這種味道帶着春秋戰國時期的氣息。
這種味道帶着“惟楚有才”的楚國聲蘊。
這種味道,纔是真正區分什麼是楚辭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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